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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夫罗部。
营地外的旷野中，数千从各地赶来的匈奴部众，围在中间那处临时搭建的高台旁。
张绣和马超领着汉军在外围维持秩序。
赵云、于夫罗站在高台之上，俯瞰着下方的匈奴牧民。
于夫罗看了赵云一眼，在得到对方的允许后，用匈奴语高声喊道：“匈奴的部众们！”
“匈奴的部众们......”
于夫罗的部众散在人群之中，传递着他的话。
“我是你们的单于，于夫罗！”
于夫罗继续喊道：“如今，我，回来了！”
牧民听闻此言，面色各异。
有唉声叹气的，有释怀认命的，有面露恐惧的......
就是没有欢呼的。
“我知道你们的心里在想什么。”
于夫罗看着牧民们说道：“你们在想，好不容易把我这个征敛无度的暴君赶走，没想到我今天又回来了！”
牧民们沉默以对。
“我知道，你们的心里厌恶我。”
于夫罗提高音量，“但我还是想说，你们错了！”
“你们都错了！”
“我父亲羌渠单于，之所以对你们施加重税，频繁征调，全是因为我那愚蠢的弟弟，呼厨泉！”
于夫罗直接甩锅，“是他教唆老单于，对你们施加的那些暴行！”
“你们的日子苦，我都懂！”
说到这里，于夫罗叹了口气，“我原想着，等我继位以后，一定要减少对你们的征调和赋税，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没想到休屠各部叛乱，不仅杀了老单于，还把我给逐了出去......”
“嗯？”
不少牧民听闻此言，眼睛一亮。
羌渠的贪婪和暴虐，匈奴人尽皆知，因此对于他的那两个儿子，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在传言中，无论是于夫罗还是呼厨泉，都和羌渠一样，是个贪婪暴虐的人。
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可今日一见......
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若于夫罗真有那般不堪，有什么需求，直接下令便是。
何必把他们都叫过来，说这些假惺惺的话？
于夫罗在继位之前，就已经是匈奴的右贤王了，身份尊贵。
说到底，他们这些牧民中，也没几个亲眼见过他的，就更别说交流了。
牧民对他的了解，基本来自于传言。
没想到今日一见，传言中残忍可怕的新单于......
居然这么和气？
于夫罗站在高台上，将下方牧民的神色尽收眼底。
见牧民们的神色缓和下来，于夫罗赶紧趁热打铁。
“我也不瞒大家，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杀掉反叛者，夺回原本属于我的王庭！”
牧民们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诛杀叛逆，夺回王庭。
钱从哪里来？
人从哪里来？
还不是得他们来出？
唉......
果然，于夫罗又道：“夺回王庭，需要你们这些勇士出力。”
“但......”
于夫罗话锋一转，“我也知道你们的生活艰难。”
“所以我今年不会征调你们作战，让你们好好休息一年！”
“同时，我在此向天神发誓！”
于夫罗张开双臂，双手捧天，神色虔诚。
“有愿意帮助我的部众，免税三年！”
“若是不愿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于夫罗放下手，微微一笑，“你们可以带着你们的财产、家人，离开云中，去投奔别的大人。”
“我绝不阻拦！”
说完，于夫罗右手捶胸，行了一个草原礼。
“什么？”
牧民们顿时一片哗然。
征不征调作战，这点倒是无所谓。
反正冬天一到，鲜卑人肯定南下。
鲜卑喜欢抢汉人，不代表他们不抢匈奴人。
到那时，他们要么拿起武器和鲜卑人火并，要么就只能同流合污，一起去抢汉人。
总之不可能闲着。
鲜卑人不会允许在自己的屁股后面，有一支随时可以突袭他们的骑兵。
可......
免税三年？
这个诱惑太大了！
汉人的底层百姓生活困苦，匈奴牧民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别看他们有那么多的牛羊。
这些牛羊中的绝大部分，都是要上交给部落大人的。
顿顿牛羊肉，那是大人才有的待遇。
普通牧民平时只能喝喝牛羊马奶，吃点野果，或者用毛皮之类的东西，和汉人换些粮食。
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杀头羊来庆贺一下。
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正所谓家产百万，带毛的不算。
若是遇上疫病、暴雪之类的天灾，只需一次，就足以让他们的牲畜死绝，倾家荡产。
到那时，他们的下场甚至比汉人的流民还惨。
要么去抢，要么活活饿死。
没有第三条路。
毕竟匈奴王庭可不会像汉人的朝廷那样，还有人组织赈济。
“大人......哦不，单于！”
一名牧民大声问道：“你说免税三年，果真？”
“混蛋！”
没等于夫罗开口，那人身边的牧民就纷纷骂道：“单于都已经向天神发誓了，你竟然还敢质疑他？”
匈奴人迷信。
他们平时敬畏天地、祖先、神灵，打仗之时还很依赖巫蛊占卜。
于夫罗若是空口白话，只做一个承诺，牧民们或许是半信半疑。
可他对天神发誓了！
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哦哦。”
那名被骂的牧民讪讪一笑，单膝下跪。
“既如此，小人愿意追随单于！”
“小人也愿追随单于！”
“小人也是......”
很快，数千匈奴牧民纷纷跪倒在高台下方。
这些牧民可不傻。
投奔其他大人，且不说于夫罗会不会真的让他们离开。
单是放弃自家草场迁移的成本，就高到可怕。
牛羊经过别人的草场要不要吃草？
引起纠纷怎么办？
其他大人麾下，还有多余的草场分配给他们吗？
就算有，难道不要交税？
有于夫罗的誓言作为背书，免税三年，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再加上他今日所表现出来的亲和，与以往传言中暴虐的形象完全不符，牧民们竟是无人选择离开。
“大将军大才，大将军大才啊！”
于夫罗看着下方跪倒一片的牧民，心中十分感慨。
“还是汉人的那套好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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