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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觉得他可怜，毕竟被公司当成了弃子。
但更多的人，则是在评论区里开起了香槟。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在峰会上羞辱别人的时候，想过有今天吗？】
【哭得好假，一点眼泪都没有，建议跟我们家哥哥学学，一秒落泪，童叟无欺。】
【楼上的，你家哥哥是专业演戏的，陆导是专业扑街的，业务不同，别尬黑。】
顾彻刷着这些评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当然看到了视频最后，陆鸣那转瞬即逝的怨毒眼神。
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可惜，对于一个立志躺平的咸鱼来说，这种失败者的无能狂怒，连当开胃小菜的资格都没有。
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看几个沙雕网友的评论，起码能多活几年。
至于报复？
你配吗？
你拿什么报复？拿你那部票房八百万的《都市狂飙》吗？
顾彻打了个哈欠，随手将手机丢到一旁，准备继续自己的回笼觉大业。
然而，他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来自地球》这1.2亿票房带来的核爆级威力。
“嗡嗡嗡——嗡嗡嗡——”
手机，就跟被人下了咒一样，开始疯狂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一个陌生的号码在不停闪烁。
顾彻皱了皱眉，按了静音，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
清净了不到三秒。
“嗡嗡嗡——”
又一个陌生号码。
挂断。
“嗡嗡嗡——”
再换一个。
“我尼玛……”
顾彻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自己鸡窝似的头发。
他抓起手机一看，好家伙。
短短五分钟，二十七个未接来电，十几条未读短信，微信的好友申请直接弹出了个“99+”。
点开短信，内容大同小异。
“顾导您好，我是华艺兄弟的制片人王凯，想和您约个时间，聊聊我们公司明年S级的重点项目……”
“顾导！我是光线影业的！我们老板想请您吃个饭！”
顾...导？
顾彻看着这个称呼，愣了一下。
曾几何时，他还是那个毕业就失业，被行业内所有人当成笑话的“顾少爷”。
现在，仅仅一部电影，他就成了别人口中炙手可热的“顾导”了？
这世界，还真是他妈的现实。
烦躁归烦躁，顾彻还是点开了微信申请。
清一色的“我是XXX公司的XXX，求通过”。
其中一个头像特别清纯的女演员，验证消息是：【顾导，我什么都会~】
顾彻撇了撇嘴。
【内心OS：你会什么？会唱、跳、rap、篮球吗？】
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全部忽略”，然后直接开启了“拒绝任何人添加好友”的功能。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关机键。
世界，终于清净了。
晨光工作室，一战成名。
虽然这个工作室目前为止，除了他这个光杆司令，连个扫地的阿姨都没有。
但在整个电影圈，这个名字，已经成了“奇迹”的代名词。
三十万成本，搏回一点二亿票房。
这已经不是神话了，这是玄幻！
无数的资本，闻着金钱的腥味而来，他们挥舞着钞票，想要成为下一个奇迹的参与者。
无数的演员，挤破了脑袋，想要登上顾彻这条看起来无比粗壮的大腿。
可惜，他们敲不开门。
因为这位创造了奇迹的导演，关机，睡觉去了。
……
顾彻是清净了，但剧组的其他人，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晕头转向。
陈冠的家里。
他看着手机上那个备注为“张谋”的来电显示，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一样。
张谋啊！
那可是国内三大导演之一的张大国师！
他做梦都想合作的导演！
“喂……喂？张……张导？”陈冠哆哆嗦嗦地按下了接听键。
“是冠仔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又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恭喜你啊，《这个男人》我看了，演得非常好！非常有味道！”
“谢谢张导！谢谢张导夸奖！”陈冠激动得差点给手机跪下。
“是这样的，”张谋开门见山，“我这边明年有个新项目，历史题材的，里面有个将军的角色，我觉得你很合适。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过来试试？”
轰！
陈冠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张谋的电影！
将军的角色！
这……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啊！而且还是他妈的纯肉馅的！
换做以前，别说是主角，就是能在张谋的电影里演个有两句台词的龙套，他都能高兴得三天睡不着觉。
但现在……
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了顾彻那张永远睡不醒，却总能创造奇迹的脸。
他想起了在那个破旧仓库里，大家一起吃着盒饭，吹着牛逼的日子。
想起了顾彻对他说：“陈哥，相信我，你就是约翰。”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电话那头的张谋有些意外：“怎么了冠仔？档期有问题？”
“不……不是。”陈冠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他握紧了拳头，沉声道：“张导，非常感谢您的赏识！真的！这是我的荣幸！”
“但是……对不起，我不能去。”
“为什么？”张谋更意外了。
“因为……”陈冠咧嘴一笑，笑得无比坦然，“我得跟着我们家顾导混啊！他说了，下一部戏，还让我当男主角呢！”
虽然顾彻压根没说过这话。
但他不管。
他赖上了！
挂断电话，陈冠只觉得浑身轻松，念头通达。
他立刻打开了那个名为“丐帮总舵”的微信群。
陈冠：“兄弟们！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刚刚拒绝了张大国师的电影邀约！”
群里瞬间炸了锅。
摄影林枫：“卧槽！冠哥牛逼！（破音）”
灯光赵虎：“冠哥！你是我唯一的哥！”
道具张龙：“冠哥糊涂啊！那可是张谋啊！”
陈冠发了个得意的表情：“不去！这辈子都不可能去了！我就跟着顾导混了！顾导指东我绝不往西，顾导让我追狗我绝不撵鸡！”
林枫：“+1！我也是！刚刚华艺的制片人给我打电话，开了三倍的价钱挖我，让我给他们新电影当摄影指导，我让他滚犊子了！”
张龙：“俺也一样！有个剧组想让我去当道具总监，还说给我配两个助理！我呸！就他们那破烂剧组，能有咱们丐帮的氛围好？”
赵虎：“没错！跟着顾导，有肉吃！有逼装！这日子，给个神仙我都不换！”
当初的“卧龙凤雏”二人组，如今，都成了业内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一个三十万成本的剧组，愣是打出了一个亿的水平。
这帮人的业务能力，还用怀疑吗？
一时间，整个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他们，一群被行业边缘化的失意者，因为一个叫顾彻的年轻人，重新找回了尊严，看到了未来。
这份恩情，比金钱更重。
而此刻，他们誓死追随的顾导，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流着口水，睡得正香。
……
三天后，《光影之间》杂志社。
夏晚风，这位以毒舌和眼光刁钻著称的影评人，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的主编。
“主编，我一定要拿到顾彻的独家专访。”
主编是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他推了推眼镜，面露难色：“晚风啊，不是我不支持你。现在想采访顾彻的媒体，能从咱们杂志社排到五环外去！人家凭什么接受你的独家专访？”
夏晚风嘴角一翘，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就凭，当初全网都在骂他的时候，只有我，给了《这个男人来自地球》四星半的评价。”
主编一愣，随即一拍大腿：“对啊！”
夏晚风从包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邮件：“我已经给他发了采访邀约，这是我的诚意。”
这份诚意，最终打动了顾彻。
倒不是因为夏晚风当初的“慧眼识珠”。
主要是因为，他再不出来冒个泡，家里的门都要被那些投资人给敲烂了。
还有那个双155的正方形房东太太，天天用一种“你小子是不是在屋里搞什么非法集资”的眼神看他，搞得他压力很大。
采访地点，约在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
夏晚风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准备好了录音笔和采访提纲，严阵以待。
结果，顾彻踩着约定的时间点，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出现了。
他身上穿着一件皱巴巴的T恤，脚下踩着一双人字拖，头发乱得像个鸟窝，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出门”的迷茫气息。
夏晚风：“……”
她采访过无数导演明星，耍大牌的，装深沉的，凹人设的，什么没见过。
但像顾彻这样，如此真实，如此接地气，如此……摆烂的，她真的是第一次见。
“夏……夏小姐是吧？”顾彻坐下后，又打了个哈欠，眼角甚至挤出了一滴生理性的泪水，“不好意思啊，昨天晚上通宵研究剧本了。”
夏晚风嘴角抽了抽。
谁信啊！
你这明明就是通宵打游戏刚睡醒的样子好吗！
“没关系顾导，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夏晚风调整了一下情绪，打开了录音笔。
“开始吧开始吧，速战速决，我下午还约了人开黑呢。”
夏晚风：“……”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了第一个问题。
“顾导，首先恭喜《这个男人来自地球》取得了1.2亿的惊人票房，创造了小成本电影的奇迹。很多人都想知道，您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这是一个很官方，也很宏大的问题。
一般的导演，这时候都会开始讲自己的创作理念，讲团队的辛苦付出，讲自己对艺术的追求。
结果，顾彻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道：
“成功的秘诀？嗯……主要是运气好。”
夏晚风：“……就这？”
“对啊，”顾彻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你想啊，我要是运气不好，怎么能碰到陆鸣导演这么好的对手呢？”
“噗——”
正在喝水的夏晚风，一口咖啡直接喷了出来。
好……好的对手？
您管那种上赶着送人头的操作，叫“好的对手”？
您这哪是夸他啊，您这是把他按在地上，用脚底板疯狂摩擦他那张已经稀烂的脸啊！
“对手的衬托，真的很重要。”顾彻一脸诚恳地补充道，“没有陆导的《都市狂飙》，我们电影的票房，估计最多也就……一亿出头吧。所以，在这里，我要真诚地感谢陆鸣导演，他才是我们电影最大的功臣。”
夏晚风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眼前这个男人了。
杀人诛心！
虾仁猪心啊！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网上那么多人叫他“毒奶导演”和“老六导演”了。
这嘴，是真的毒！
这人，是真的狗！
接下来的采访，彻底变成了顾彻的单口相声专场。
夏晚风问：“很多人说您的电影是剧本的胜利，您在创作剧本时有什么心得吗？”
顾彻答：“没什么心得，就是瞎写的。那天喝了点酒，脑袋一热，三分钟就写完了。第二天醒了想删，觉得太麻烦，就这么拍了。”
【系统：？？？宿主，你礼貌吗？】
夏晚风问：“那对于您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您有什么想说的吗？他们现在都成了业内的香饽饽了。”
顾彻答：“想说啊。我想跟他们说，求求你们赶紧接点外面的活吧！别老赖着我啊！我养不起啊！晨光工作室现在还是负资产，我还欠着银行贷款呢！再跟着我，下个月就得集体去天桥底下要饭了！”
夏晚风已经麻了。
她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采访稿要是原封不动地发出去，读者会不会以为她疯了？
终于，在采访的最后，夏晚风问出了那个所有人都最关心的问题。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无比郑重地看着顾彻。
“顾导，票房1.2亿的奇迹之后，晨光工作室的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整个行业，都在等着这个答案。
是乘胜追击，立刻启动下一部商业大片？
还是沉淀积累，打磨一部能够冲击奖项的文艺片？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顾彻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用一种仿佛在说“今天晚上吃泡面还是吃外卖”的语气，随口抛出了一个答案。
“下一步啊？”
“哦，我准备……拍个动画片。”
夏晚风手里的录音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动画片？
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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