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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了解的。
莫逢春不是也骂过他变态吗?
是的。
他曾经关心则乱想看看她的嘴巴有没有烫伤,曾经觉得她的嘴唇很漂亮,所以贸然贴得很近…
这些不好的行为,都冒犯到了莫逢春,所以她生了气,捡着这些词骂了他。
色鬼、变态、轻浮的东西。
他也是见过她这么与众不同的一面的。
所以,她并不是只对陆望泽说这些,也同样如此对待过他,他不需要太过不安。
神经紧绷,思绪拉扯,林景尧心跳迅速,狼狈地低下头,强烈的反胃感上涌。
不。
不对。
他或许是真的疯了。
有关雨夜的记忆,共同担负的罪孽,不断纠缠的未来,那些明明全都只是梦,并不是真实发生的。
一切,一切都是他懦弱的自我脑补,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单方面独角戏。
真正的他与莫逢春之间,没有那些不可替代的经历,只有过敏这条鸿沟砍出的缝隙。
缝隙里塞满了虎视眈眈的其他人,他没有修复缝隙的能力,也没办法立刻把其他人驱逐,于是眼睁睁看着缝隙越来越深,他与莫逢春越来越远。
如今他受了冲击,为了安慰自己,潜意识竟然开始主动接受梦境内容,甚至把那些虚妄当成真实经历,逐渐模糊梦境与现实的界限。
他必须承认,承认胸口郁结的苦涩,承认不断发酵的妒忌,承认作为莫逢春朋友的他,从来没有被她用直白的话语嘲讽过,从来都没有被她随意触碰过。
此时此刻,林景尧忽然想起莫逢春对他过敏后,李浩医生为了弄清病症而询问他的问题。
【 以前有跟患者发生肢体接触吗?肢体接触包括哪几种?频率高不高?近期有过吗?】
当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 有过,周末我们偶尔会一起写作业,胳膊有时候会不小心碰到,我拉过她的手腕,没有牵过手,肢体接触的频率并不高,不超过十次,最近…我经常跟其他朋友玩,没怎么跟她相处。】
仔细想想,相处十几年,他与莫逢春的肢体接触甚至不超过十次,怎么看都很疏远冷淡。
【 也就是说,你很少与患者进行直接的肌肤接触,拉手腕和胳膊相触的时候,是有布料遮挡,还是真的碰到了对方的肌肤?】
【 大部分时间是隔着布料。】
可是,他这么做是错误的吗?
莫逢春不喜欢跟人过多接触,总是习惯性与他人保持距离,绝不会主动触碰他,也很讨厌对方贸然的靠近。
而他同样很关注与朋友的相处,保持该有的距离感和分寸感,绝不会贸然触及对方的安全领域。
更何况,他和莫逢春已经不是性别意识模糊的小孩子了,即便是青梅竹马,即便是朋友,也该时时刻刻注意分寸才好。
过去他曾冒犯地攀过她的手腕,这已经是不对了,日后更加注意,不再犯错,以免被莫逢春讨厌…
这些,难道都是不正确的吗?
他只是,只是想要让莫逢春在两人这段友情里更舒服一些,更自在一些而已。
莫逢春需要大片的独处时间,他也有其他朋友要来往。
维持好这段性格迥异的友情关系,就不能过度干涉对方,不能打着朋友的旗号,无所顾忌地占有和约束他人。
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此前也从未觉得和莫逢春保持适当的距离,留给她需要的私人空间,是两人疏远的表现。
头脑简单的陆望泽不会想这么多,他那些针对莫逢春的,自顾自惹她厌烦的靠近行为,全部都是适得其反。
林景尧把陆望泽的粗鲁当做是反面案例,于是表现得更为体贴,表现得更有分寸。
他还记得小时候见到莫逢春第一眼时,定下的决心,一刻都不曾忘记。
——好想成为她的朋友,成为有资格了解她的,值得她信任的,完美的朋友。
是他做的还不够吗?
因为她觉得他还不足以完全信任,所以才会对他隐瞒了性格中的一部分,而那部分,她全部都施加给了陆望泽。
那样愚蠢鲁莽的陆望泽,那样冲动自私的陆望泽,竟然知道他不曾了解的,莫逢春的另一面。
不,或许是因为是他做的太好了。
正因如此,这些带有恶意与嘲弄的言行,莫逢春更找不到机会向他展露。
如果他再细心一些,故意露出破绽,故意做些无伤大雅的冒犯,他是不是就有机会亲身体会莫逢春这些伴随羞辱的话语,以及感受她随意而轻佻的触碰了?
没错。
是他错了,所以才会给陆望泽插足的机会,所以才会错失莫逢春这样的一面。
莫逢春,只要是你的话,这些以寻常标准看来,羞辱意味明显且粗暴尖锐的言行,我也全都可以照单全收。
你无需担心,我会难以接受你这样的一面,更无需多想,我会抵抗甚至是厌恶地远离你。
所以,求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不管是安静沉默的你,还是恶劣冷淡的你,不管是偶尔慢半拍的你,还是敏锐而聪颖的你,全部,全部都无所畏惧地向我展现就好了。
我会照单全收,我会恋恋不忘。
我甚至会发现自己更了解你一些,而不要脸地沾沾自喜。
胸口。
你喜欢顽劣地触碰这里,然后欣赏他人难堪又敏感的表情吗?
对我来说,这完全没问题。
所以,所以…
不要再碰陆望泽了!
不要再用我不曾见过的态度对待他,不要看着他的眼睛说令人难堪却惹人兴奋的话,不要触碰他的左胸,触碰那靠近心脏的暧昧位置。
这些,全部都能对我做的。
你明知道,我不会拒绝你,也绝对不会讨厌你,我只会…
我只会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完美。
【 我只会憎恨那些抢夺了你视线的贱人,憎恨一切拆散我们的东西,并用尽方法把你那本该落在我身上,却意外偏移的目光,一点点重新扯回来。】
脑海突然浮现了这句话,是他的声音,却又不是他,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更为成熟温和,语气却阴寒潮湿,充斥着浓郁的恨意。
不是。
这不是他的想法。
林景尧捂住头痛欲裂的脑袋,心脏神经质地重重收缩,那声音仍旧纠缠不止,如同生前惨死而无处发泄的冤魂。
滚出去。
滚出去。
给我滚出去!
几乎是血肉被撕裂的疼,林景尧攥紧拳头,脊背弯下,冷汗浸湿衣服,激出生理性眼泪。
不管是现实中,妄想替代他在莫逢春身边位置的陆望泽,还是身体里,妄想利用虚妄的梦境把他击溃的男人,他全部,全部都不会放过。
如果连自己的身体都操控不了,那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莫逢春身边,成为她可以依靠与信赖的朋友?
就算因为莫逢春对他的过敏,令陆望泽有了可以靠近她的机会,就算如今的陆望泽性格大变,更难对付,就算身体里有东西妄图将他洗脑转变,虎视眈眈这具身体…
他都不会让步。
眸底浮现异样的红,掌心被指甲抓伤,鲜红的血沾染肌肤,触感黏腻,腥味蔓延,脑海的声音逐渐平静,林景尧身体颤抖。
面前的门,将房间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他面色苍白,眼睫濡湿,透过缝隙窥探莫逢春与陆望泽的交谈,像是见不得光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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