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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 年夏,江州机械厂家属院的筒子楼里,墙皮在发潮的空气里卷着边,像张皱巴巴的旧报纸。
林凡租住的这间十平米小屋,水泥地裂着两道浅缝,墙角堆着半箱空啤酒瓶 —— 是他下岗后打零工,老板用啤酒抵工资剩下的。
窗台上那台 “熊猫牌” 老式收音机,外壳掉了两块漆,调频旋钮锈得转不动,只能靠拍两下机身勉强听清声线,此刻它飘出的广播裹着 “刺啦刺啦” 的电流杂音,像把生了锈的重锤,每一下都砸在林凡紧绷的心上。
“…… 听众朋友们,欢迎收听《江州生活报》联合福利彩票中心推出的开奖直播 —— 现在,位于市体育中心的摇奖机已通电就绪,工作人员正在核对设备,我们即将摇出本期‘好运 36 选 6’的第一个号码……”
林凡猛地从吱呀作响的木板床边弹起,几乎是扑到窗边。
窗框是松木做的,被前几任租客磨出了三道深浅不一的凹槽,粗糙的木纹硌得他指腹发疼,掌心的老茧 ——
那是在机械厂拧螺丝、下岗后搬砖留下的硬皮,此刻正死死抠着木头,连指节都泛了白。
他屏住呼吸,耳朵竖得像警觉的兔子
连窗外老槐树的叶子被风吹得 “沙沙” 响都滤得一干二净。
房间里 15 瓦的白炽灯昏黄得像团蒙了灰的雾,把他的影子拉得细长,贴在斑驳的石灰墙上,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后背的汗早被夜风凉透,贴在洗得发白的蓝布衬衫上,勾勒出他瘦削的肩线 —— 自从妻子苏晚晴两年前不知何故离开以后,为了凑生活费卖掉唯一的自行车,他就没再胖过,颧骨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突出。
床上,三岁的笑笑早睡着了。
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洗得褪色的碎花被里,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只安静的小猫。
她嘴角还沾着点芝麻烧饼的油星 —— 是巷口张奶奶家的,五毛钱一个,林凡每天只舍得给笑笑买一个,自己啃两毛钱的冷馒头。
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两把小扇子。她忽然翻了个身,小手无意识地抓着林凡衬衫的下摆 —— 那是他唯一一件没打补丁的衬衫,还是结婚时穿的 —— 梦话里含糊地飘出 “绿豆冰棍” 两个字,声音软得像棉花糖。
这孩子哪知道,这场开奖对父女俩意味着什么。
下午林凡顶着 38 度的烈日,推着张奶奶借他的旧木箱,在三条街里转了四个小时,卖出去二十一支绿豆冰棍 —— 三分钱一支,赚了六毛钱。
汗水滴在柏油路上,瞬间就蒸发成个小印子,他的塑料凉鞋磨破了脚后跟,渗出血丝,却没舍得给自己买一支。
笑笑眼巴巴盯着木箱时,他只敢说 “等爸爸赚了钱,给你买奶油的”,其实心里早把希望押在了这张三块钱的彩票上 —— 这钱是他从牙缝里省了五天,连最便宜的烟都戒了才凑出来的。
“…… 第一个号码是 ——3 号球!”
收音机里女主持人清脆的声线刚落,林凡的心脏 “咚” 地一跳,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他的拳头 “唰” 地攥紧,指甲差点嵌进掌心。
3!是笑笑三岁那年,第一次清晰喊出 “爸爸” 的月份!当时她发着烧,却突然睁着眼睛看着他,软软地喊了声 “爸爸”,那一刻他在医院走廊里蹲了很久,眼泪止不住地流。
热流顺着血管往上涌,连指尖都开始发烫,像揣了颗刚从灶膛里掏出来的小太阳。
“…… 第二个号码,摇奖机停稳了,是 8 号球!”
又对了!
林凡感觉血液里像掺了温酒,从脚底直冲头顶,耳尖嗡嗡地响。
8 是笑笑的生日日期 ——5 月 18 号的 “8”,去年笑笑生日,他没钱买蛋糕,就用面粉混了点糖,蒸了个 “蛋糕”,笑笑却吃得一脸满足,说 “比幼儿园的还甜”。
他盯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眼眶红得像充血,眼神亮得吓人,那点刚冒头的希望,像被风吹着的柴火,“噌” 地窜高了半截。
“…… 第三个号码,0 号球!!”
第三个也对了!
林凡的呼吸骤然粗重,胸口起伏得厉害,连肩膀都开始微微颤抖。
0 是笑笑出生时的体重 ——6 斤整,当时护士抱着皱巴巴的小家伙告诉他 “是个女孩,6 斤重”,他激动得差点摔在产房门口。
他想起下午卖冰棍时,笑笑在巷口等他,手里攥着块湿毛巾,说 “爸爸擦汗”,那毛巾是她用自己的洗脸巾改的,洗得软乎乎的。这些细碎的画面像暖融融的棉花,撑着他等最后三个数字。
“…… 第四个号码,工作人员正在确认 —— 是 5 号球!!”
“嗬 ——”
林凡喉咙里挤出一声无意识的抽气,差点喊出声。
5!是笑笑的生日月份!他赶紧用手捂住嘴,指腹蹭到牙齿的颤抖,生怕吵醒女儿。
笑笑这两个月总说 “爸爸,我想吃肉”,他只能去菜市场捡人家不要的菜叶子,偶尔买块五毛钱的碎肉,煮成汤给笑笑喝,自己连汤渣都舍不得碰。
现在,只差最后两个数字了!
他清清楚楚记得,前世自己没敢买这组 “带 0 带 5” 的号码,总觉得 “不吉利”,
结果这期二等奖就是这组,奖金整整五万元 —— 在这个人均月工资只有三百二十块的年代,五万元足够在县城买一套带小院的小平房,足够让笑笑每天都吃上肉,不用再啃冷馒头!
“…… 第五个号码,摇奖机再次启动 ——1 号球!!!”
第五个也对了!1!
是他和笑笑相依为命的 “1”—— 只剩他们父女俩了。
林凡的头皮一阵发麻,狂喜像涨潮的海水,瞬间漫过了胸口。
他甚至能清晰想象出兑奖的场景:市彩票中心的玻璃柜台后,工作人员把一沓沓崭新的十元纸币扎成捆,递到他手里时还带着油墨的香味;
笑笑穿上他早就看中的粉色连衣裙 —— 就在百货大楼的童装区,标价二十八块,他以前每次路过都要多看两眼;晚上还能带着笑笑去吃顿 “肯德基”—— 听说里面的汉堡包夹着大块鸡肉,笑笑在幼儿园听小朋友说过,回来问他 “汉堡是什么味道”,当时他只能含糊其辞。
只差最后一个!
只要是 8,就是完整的 “3、8、0、5、1、8”——
是他精心选的 “笑笑专属号码”,就能稳稳拿下二等奖!
他死死抠着窗框,指甲缝里渗出血丝都没察觉。
全部的注意力都钉在那台收音机上,连呼吸都忘了,只听见里面传来塑料小球在摇奖机里碰撞的脆响:
“叮当、叮当”,
像命运的齿轮在缓缓转动,每一下都磨得他心脏发紧,连后背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主持人故意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笑意:
“各位听众别急,最后一个特别号码马上揭晓 —— 这关系到一等奖的百万奖金哦!”
像是在吊足所有人的胃口,那几秒钟在林凡眼里漫长得像几个世纪。
墙上那台分针停在三点的旧挂钟,
“滴答、滴答”
的声音此刻格外刺耳,他甚至能数清自己的心跳 —— 每分钟一百二十下,
比在机械厂扛机床时还快。
终于,主持人的声线再次响起,清晰得像贴在他耳边:
“…… 最后一个号码,经过三次核对,本期特别号码是 ——9 号球!!”
9?
不是 8?
林凡脸上的血色 “唰” 地褪得一干二净,
刚才还在血管里沸腾的热流,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只剩下极致的茫然。
他僵在原地,手指慢慢松开窗框,松木的纹路在掌心留下三道深深的印子,疼得发麻,却远不及心里的冷。
怎么会是 9?
他记得清清楚楚,前世看报纸时,这期的特别号码明明是 8!
是笑笑生日里的那个 8!
难道重生的记忆出了偏差?还是说,他根本就没重生,只是做了场太逼真的梦?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裹住四肢百骸。
刚燃起的希望像被狂风撕碎的纸,连碎片都没剩下,留下的空虚比没中奖前更难受 ——
从云端跌进深渊的落差,压得他胸口发闷,连呼吸都觉得疼。
那三块钱、顶着烈日走街串巷的辛苦、给笑笑买烧饼时咬牙的决心,难道全都白费了?
笑笑还等着吃奶油冰棍,还等着穿新裙子,他这个当爹的,连这点希望都给不了她?
巨大的失落像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咚” 地跌坐在冰冷的木椅上 —— 这椅子是前租客留下的,椅腿少了个垫片,一坐就晃。
他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的漆黑夜空,连远处家属院门口那盏昏黄的路灯都觉得刺眼,像在嘲笑他的天真:一个下岗的穷小子,还想靠彩票改变命运?
完了,
全都完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苏晚晴离开时他哭晕在窗前,再醒来时看到笑笑活生生躺在身边的 “重生”,根本就是场幻觉。
就在他万念俱灰,指尖都开始发凉,连眼泪都快掉下来时 ——
收音机里的声线再次传来,像道迟来的闪电,劈开了他混沌的意识:
“…… 好的,各位听众,为避免大家记错号码,现在再次播报本期中奖结果:
本期‘好运 36 选 6’的基本中奖号码是 3、8、0、5、1、8,
特别号码 9。
重复一遍,基本中奖号码 3、8、0、5、1、8,
特别号码 9——
基本号码全中者为二等奖,奖金五万元;
基本号码全中且特别号码相符者,为一等奖,奖金一百万元……”
基本中奖号码是 3、8、0、5、1、8?!
林凡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太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 “吱嘎” 的刺耳声,惊得床上的笑笑不安地翻了个身,小手更紧地抓着他的衣角,梦话里又飘出 “爸爸” 两个字,声音软得让人心疼。
他赶紧屏住呼吸,盯着女儿的睡颜,
直到她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绵长,才敢低头看自己的手 —— 还在抖,却不是因为失落,是因为狂喜到发颤。
刚才他光顾着听 “特别号码 9”,
心脏在胸腔里擂得太响,竟盖过了主持人报基本号码的声音!
他买的那组,根本就没押特别号码 ——
他只凑够了买基本号码的钱,特别号码是额外加钱的,他没舍得。
而二等奖只需要基本号码全中,特别号码半分影响都没有!
他中了!真的中了!五万元!
巨大的情绪冲击让林凡眼前发黑,他赶紧扶住桌边才站稳 —— 桌上还放着笑笑晚上喝剩的半杯米汤,碗沿沾着点米粒。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要撞破肋骨跳出来,血液 “轰隆隆” 地冲刷着血管,带来一阵阵眩晕的喜悦。
眼泪 “唰” 地就下来了,却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咬住下唇,任由泪水砸在洗得发白的衬衫衣襟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他太清楚五万元在 1998 年意味着什么了:
机械厂的工友月薪最高才三百八十块,五万元相当于十三年的工资;
家属院对面的红砖小平房,带个八平米的小院,全款也才四万二;
笑笑以后不用再吃冷粥咸菜,每天都能喝上牛奶 —— 供销社的袋装牛奶一毛钱一袋,五万元够她喝到成年;
还能给她报个学前班,不用再看着别的小朋友去上课,自己躲在墙角画圈圈。
林凡轻轻走到床边,蹲下身,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女儿的睡颜。
笑笑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软软的嘴角还带着笑,大概是在梦里吃到了绿豆冰棍。
沾着油星的小脸透着孩子气的天真,皮肤是淡淡的黄 —— 那是长期营养不良的颜色,以后他一定要让这张脸变得红润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张彩票 ——
被他折成了小方块,藏在腰带内侧,纸边已经被反复摩挲得发毛,边角还沾着汗渍,却像块稀世珍宝。
他展开来,指尖轻轻拂过印刷的数字,一个一个地核对,连油墨印出的小墨点都看清楚了:
3、8、0、5、1、8,一个都不差!
他把彩票紧紧按在胸口,能感受到纸片下心脏的跳动 ——
那是希望的温度,是重生的重量,是他能给笑笑的未来。
足足十几分钟,他才勉强压下激动,大脑渐渐清醒:不能声张!绝对不能!
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这筒子楼里住的都是机械厂的老邻居,谁家买了块肉、添了件新衣服,第二天就能传遍整个家属院。
他一个刚下岗的穷小子,突然拿出五万元,不像是抱了块金砖走在街上?指不定会引来什么麻烦 —— 有借钱的,有眼红造谣的,甚至可能被小偷盯上,万一伤到笑笑,他连死的心都有。
他开始在脑子里规划每一步,细致到每个细节:
明天一早六点,先去机械厂工会办公室 —— 他的下岗档案还存在那里,
工会**李叔是个老好人,以前他在厂里时,李叔总帮他照看笑笑。
到时候带包两毛钱的 “江州牌” 香烟,多说几句软话,开个 “身份证明” 不难 —— 兑奖需要这个。
然后坐最早一班七点半的长途汽车去市里 —— 汽车站在城郊,离家属院有三站地,步行过去正好赶上车。
这辆车是去市汽车总站的,离福利彩票发行中心只有两条街,不用转车,能避开认识的人。
兑奖时要现金还是转账?转账要留身份证号,太扎眼,还是要现金。不过五万元现金是一大摞,得用个结实的布包 ——
就用苏晚晴生前缝的那个蓝布包,藏在旧提箱里,外面再放几件换洗衣服,看着像去市里走亲戚。
兑奖后的钱怎么藏?
不能全存在本地银行 —— 县城就两家银行,工行和农行,柜台的柜员都是老熟人,存五万块太扎眼。
最好分三份:
一份两万存成三年定期,藏在苏晚晴给他做的那件藏青色棉袄内衬里 ——
棉袄是厚棉布的,他找针线把内衬缝了个小口袋,平常用不到,没人会注意;
一份两万换成现金,缝进床板的夹层 —— 床板是松木的,他之前修床时发现中间有空隙,用薄木板挡着,外面看不出痕迹;
还有一万,想办法去省城的工商银行开户 —— 就说去省城给笑笑看咳嗽(笑笑换季总咳嗽),顺便把钱存了,省城银行人多,没人会盯着他这个小储户。
最重要的,是怎么解释钱的来源。
亲戚赠与?不行,他老家在农村,亲戚都是种地的,谁家都不富裕。
远房遗产?这个可行!他想起前世厂里有个老同事,说老家有个远房舅舅在深圳做外贸,偶尔会寄钱回来。
他可以借这个说法 —— 就说母亲那边的远房表哥,在深圳做电子生意发了财,知道他下岗带着孩子不容易,特意寄了点钱周转。
深圳离江州远,没人能查证,而且 “周转” 两个字说得模糊,既不会引来追问,又能解释钱的来路,完美。
思路越来越清晰,前世在社会摸爬滚打的谨慎,此刻全派上了用场。他强迫自己压下立刻去兑奖的冲动,把彩票重新叠好,
走到衣柜前 —— 衣柜是铁皮的,锈了个小洞,里面只挂着三件衣服:两件衬衫,一件棉袄。他翻出那件藏青色棉袄,手指拂过细密的针脚 —— 这是苏晚晴怀孕时给他做的,说冬天车间冷,厚棉袄抗冻。
棉布里子用的是她陪嫁时的被面,摸着还软软的,带着点蜂花洗发水的淡香 —— 是他每次洗棉袄都用的牌子,便宜还留香。
他找来针线盒 —— 里面的线轴还是苏晚晴以前用的,只剩半卷藏青线。
他小心地撕开棉袄内衬的一角,把彩票塞进去,再用和原来一致的针脚缝好,针脚密得像鱼鳞,摸上去平平的,看不出任何痕迹,就像这件棉袄从未被动过。
做完这一切,窗外的夜色已经淡了些,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 —— 是巷口王大爷家的芦花鸡,每天四点半准时叫,以前林凡下岗后睡不着,总坐在窗边听着鸡鸣发呆,觉得日子没个盼头。
可现在,这鸡鸣却像希望的号角,清脆地划破寂静。
晨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纸,给房间镀上一层暖融融的浅黄,连墙上剥落的墙皮都显得柔和了。
林凡和衣躺在笑笑身边,女儿的小身子挨着他的胳膊,暖暖的。
他侧过身,看着笑笑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她柔软的头发 ——
用的是最便宜的蜂花洗发水,洗得头发软软的,带着点甜味。
他的手因为常年干活有老茧,怕刮到笑笑,动作轻得像碰易碎的瓷器。
他想起前世的遗憾:笑笑八岁那年,因为营养不良得了肺炎,他没钱住院,只能在家喂退烧药,结果耽误了病情,最后……
想到这里,他的心像被揪了一下,赶紧把女儿往怀里搂了搂 —— 还好,这一世,他能抓住机会,能让笑笑好好活着。
窗外的老槐树上,早起的麻雀开始叽叽喳喳地叫,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漏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天,要亮了。
林凡轻轻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这辈子最郑重的誓言:
“笑笑,别怕,爸爸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以后咱们有肉吃,有新衣服穿,还能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
收音机还在 “刺啦” 地响着,
此刻却像命运吹响的号角,清脆而响亮。
他的人生,笑笑的人生,那些被贫穷和遗憾困住的日子,
终于要在这晨光里,迎来真正的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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