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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袭僧袍在夜色中翻飞,恍若一只孤鹤决绝地投向漫漫长夜,竟无半分回头之意。
“这小和尚倒真令我刮目相看。”宫如音的声音再度响起,语调中掺着三分欣赏七分怅惘:“这浊浊尘世,如此人物早已寥若晨星。”
洛泱收回目光,望向身侧的宫如音,轻声应道:“他本就是这般人。”
宫如音转眸端详洛泱,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流转的情绪。
“这般心性,在佛门中实属难得。只可惜……”她幽幽一叹,声线渐沉:“刚极易折,他如此行事,只怕难得善终。”
她转头看向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青山寺众僧,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袖。
质疑寺规,打伤同门,再加上……
一个念头倏地自心底浮现:她竟盼着了树能逃得越远越好,永不被了因抓住。
“世间之事,往往不是非黑即白。”宫如音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叹一声:“有时候,坚持正义的代价远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洛泱抬眼望向已经空无一人的山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沉重。
青山寺三位元丹境中,唯有了理依旧伫立原地。
他望着咳血的了奇与跌坐的了予,眼中暗藏讥诮,但心底却也不由自主地漫起一丝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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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之中了树不停疾奔,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
他僧袍早已被枝桠撕扯得褴褛不堪,右肩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仍在汩汩渗血。
三天前,他被人发现,凭借铁袖功杀出重围,但之后依旧有高手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连日来的追杀让他身心俱疲,此刻面上布满污垢,眼中满是血丝。
“该死...这群阴魂不散的家伙。”了树咬牙切齿地低语,靠在一棵古松后稍作喘息。
枯叶在脚下发出细微碎裂声,他忽然屏住呼吸——林间传来衣袂掠空的微响。
只见三个身着黑衣的武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不远处,正是天鹰堡的追兵。
“血迹到这就断了。”为首的黑衣人蹲下身查看地面:“他肯定就在附近。”
了树瞳孔骤缩,他深吸一口浊气,下一刻,眼神变得锐利如鹰。
就在黑衣人逐渐靠近的瞬间,他猛然自树后暴起,褴褛僧袍鼓荡如云。
“在这里!”黑衣人疾退示警,却快不过那记破空而来的铁袖。
袖风凌厉如刀,直取咽喉。
“孙东!”
直至血光涌现,两人才夹攻而上,随即剑光如毒蛇吐信,接连攻来。
了树且战且退,袖风呼啸,在林间卷起漫天落叶。
他的铁袖功已臻化境,每一招都带着凌厉的劲风,逼得黑衣人自顾不暇。
片刻后,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上空,两颗头颅应声飞起,鲜血如泉涌般喷洒在泥地上。
然而,还不待了树喘息,一道阴冷如毒蛇的声音自身后幽幽传来:“秃驴,交出舍利子,饶你不死!”
破空之声骤起,三枚淬着幽蓝寒光的银针直取了树后心要穴。
了树猛然侧身,僧袍铁袖如流云般拂过,银针纷纷坠地。
可他连日苦战内力衰竭,终究慢了一瞬,一枚毒针擦过颧骨,划出一道血痕,几滴黑血顿时渗出皮肤。
“阿弥陀佛。”了树冷笑一声:“施主既然想要舍利子,何不亲自来取?”
“也好!”
话音未落,林中突然跃出五道身影。
为首的是个面色惨白的中年文士,手持一柄判官笔,而他身旁亦有四个黑衣劲装的汉子,各持兵刃,呈合围之势将了树困在中央。
“了树,你已无路可逃。”那中年文士轻摇折扇,语气悠然:“如今舍利子的消息已经传遍,你以为单凭重伤之躯能守到几时?”
了树心头一沉,若在平日,这般阵仗他尚可不放在眼里,可连日奔逃早已耗去七成内力,肩上伤口更是隐隐作痛。
了树咬紧牙关,知道今日必须拼命了。
他忽然仰天长啸,声震林樾。
僧袍无风自鼓,猎猎作响,周身真气如沸水般奔涌流转。
虽然这种方法能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功力,却似饮鸩止渴,对身体损伤极大。
不过,若是他能将舍利子带回,那寺中赏赐下来,别说是区区损伤,怕是都能凭此功劳,直接迈入中三境。
“小心!他要拼命了!”中年文士提醒道。
“上!”文士一声令下,四名黑衣汉子同时出手。
刀光如匹练,剑影若寒星。
了树僧袍鼓荡,铁袖翻飞,硬生生挡开最先袭来的两把钢刀。
但左肩伤口骤然剧痛,动作不由一滞。右侧一名汉子趁机欺身近前,短剑直刺他肋下。
了树强扭腰身,剑锋擦着僧袍掠过,带起一缕碎布。
他反手一掌拍出,掌风浑厚如山,那汉子闷哼倒跌,唇间溢出血线。
然而另外三人攻势又至,刀剑齐出,封住了树所有退路。
中年文士在一旁悠然观战,判官笔不时点出,每每在了树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攻其必救。
了树渐感不支,呼吸粗重,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与颧骨处的黑血混在一处。
“和尚何必负隅顽抗?”文士轻笑:“舍利子虽宝贵,又怎比得上性命重要?”
了树忽然大喝一声,双掌齐出,掌风凌厉竟将迎面而来的两名汉子震飞出去。
但这一击也耗尽他大半内力,身形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
“我可是青山寺弟子,你敢杀我!”
“杀的就是你青山寺弟子!”文士眼中寒芒乍现。
话音未落,人影已如鬼魅般掠至,判官笔尖一点寒星,直取胸前要穴。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林间忽然传来一声清越悠长的佛号:“阿弥陀佛!”
这声音初听似在十数丈外,然余音未落,三道身影已如惊鸿般掠空而至,翩然落定场中。
为首之僧面容清癯,目光如电,正是了奇。
中年文士脸色骤变,判官笔在了树胸前仅三寸之处硬生生凝住。
他疾退两步,望向突然现身的了奇,眼中尽是忌惮。
“了奇师兄!”了树又惊又喜,强提的一口真气终于松懈,浑身顿时一软,几乎跌坐于地。
了奇却未看他,目光如锁,始终钉在中年文士身上:“黑煞判官张松年,三年不见,别来无恙?”
张松年面色阴晴不定,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原来是了奇大师。想不到三年过去,大师竟还记得张某。”
“三年前护秋城那一战,贫僧自然不敢忘。”了奇淡淡开口。
张松年下意识抚了抚右臂,随即强作镇定:“大师好记性。不过今日之事,恐怕不是大师几句话就能了结的。”
“确实不是那么好了结的。”了奇环视战场,目光在了树染血的僧袍上停留片刻,声转凛然:“伤我师弟,夺我佛宝——张施主是欺我青山寺无人么?”
话音方落,了奇身后的了理、了予二人齐齐踏前一步,气势如岳压至。
“大师何必动怒,”张松年强笑道,“今日之事或许只是误会一场,我们不过是……”
“滚!”了奇骤然怒喝,声如雷霆贯耳,震得林叶簌簌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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