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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榻之上，剧烈的咳嗽声响起，黑衣人的视线缓缓张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青衫少年正捧着一卷不知名的侠客佚事，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正伏就在其肩上呼呼大睡。
“是你救了我？”黑衣人开口，身体的剧痛明显减少了很多，他尝试撑起身子坐起来。
林玄肩上的白狐儿耳朵微微竖起，睡意未消的眼睛朦胧地看向软榻上的黑衣人。慵懒的声音道：“当然啦！等那臭牛鼻子老道，你这会估计都曝尸荒野了。”
“想要好的快些，就别动！”林玄转过身，“你这伤也奇怪，足够致命却又完全避开了修行根基，未伤大道根本。我很好奇你究竟对谁出剑？”
“守正圣尊！……”黑衣人开口，轻描淡写。
“儒家圣人？……十圣之一的守正圣尊？杀伐之术登峰造极！”林玄心神震动。
林玄虽自幼随师父在太玄洞天长大，可玄月洞内的群藏对世间绝顶修士亦有笔墨。
林玄握着书卷的手微微一紧，“敢对圣人举剑，不论恩怨、单凭这份魄力便令人钦佩。在下林玄，这是白狐儿……阁下如何称呼？”林玄手指逗了逗白狐儿。
“叫我……云哥儿便好！”黑衣人轻轻开口道。
“云哥儿……”林玄顿了顿，打量了一下，“你这名字像个女人一般秀气……与你这一身杀意真是大相径庭……不过与你这俊秀的模样倒是如出一辙。”
云哥儿一听这话，略有些尴尬，欲言又止。
正在这时，燕落落带着晴儿出现在暗阁入口。
“林公子所托灵石已全部兑换成通行天下的开元通宝，晴儿。”燕落落示意，晴儿有礼的递上一个精致的钱袋子。
“多谢燕姐姐！”林玄接过袋子。
燕落落的目光却在云哥儿的身上停了下来，“林公子救下这人只怕会给自己招来不小的麻烦，如今赤鳞卫正在这云鲸城满城搜捕他。”
“赤鳞卫？稷下学宫有什么动静？”林玄突然问道。
“稷下学宫倒是一切如常。”燕落落答道。
“不应该啊！”林玄转头看向云哥儿，“你出剑之时动静大不大？”
云哥儿摇头，“不大，半招之间，胜负高下立判。”
“你这相当于剑未出，就被人给揍了。也不奇怪，对方可是儒家圣人。”林玄道。
燕落落一听，“你闯稷下学宫对圣人举剑……居然没死？真是令人惊讶！”
“看来这云鲸城得尽早离开，以免多生变故，燕姐姐在这云鲸城扎根多年，游离于各方势力，出城一事还望出手相助。”林玄望着燕落落。
“出城一事不难，只是他这一身凝练杀意，活脱脱的如同一张招摇的大旗。看他这伤势，强行收敛杀意只怕命在旦夕！”燕落落皱着眉头道。
“此事不难，交给我。”林玄胸有成竹道。
“晴儿，去找身楼里的素衣给他换上。今夜我正巧要出城，届时随我一道儿。”燕落落道。
“玄玄子，咱们要去哪儿？”白狐儿跃跃欲试。
“出城之后咱们还是先回离阳王朝！”林玄想了想，“也不知道大姐、二姐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若那个家还有什么值得他挂念的也唯这两个姐姐。
夜色渐沉，偌大的云鲸城依旧灯火通明，笙歌四起。
晴儿依照吩咐取来一套素雅的白色素衣，十分有礼地递上。
云哥儿沉默地接过，动作虽因伤势而略显迟缓，却带着一种干净利落。
片刻后，当他从屏风之后走出时，那身染血的夜行衣已被换下。
素衣如雪，苍白脸色依旧无法掩盖俊俏的容颜，周身那股凌厉的肃杀之气似乎被如雪的白柔化了几分，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依旧不时掠过寒芒，似乎在提醒旁人他的剑锋依旧凌厉。
“这倒有点读书人的味道了！”白狐儿趴在林玄肩头，歪着脑袋点评。
云哥儿对白狐儿的调侃置若罔闻，他尝试调动体内气息，眉头立刻紧紧蹙起，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一身凝练的杀意，如同被强行塞入狭小容器的烈火，非但无法收敛，反而因他意识清醒的引动而更加躁动不安，撕扯着伤口阵阵剧痛。
“别妄动！”林玄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他放下书卷，走到云哥儿身前，指尖不知何时已夹住一张青色的符纸，符纹繁复而古奥，隐隐有青光流转。
“你此刻的状态，气机与杀意纠缠，强行压制收敛只会恶化伤势甚至冲毁根基。此符名曰'隐息'，可暂时梳理气机，截流外溢的杀意，满过寻常探查，不过也仅能保证数个时辰气息不泄。”
说罢，林玄指尖符纸一抹，那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一道青光，瞬间没入云哥儿胸口檀中穴的位置。
一股温和清凉的气息蔓延开来，如同沸腾的热油被瞬间盖上了盖子。
云哥儿只觉体内那肆意外放的杀意陡然一滞，被一股柔韧的力量暂时束缚、隔绝。
并不是完全清除，只是暂时被蛰伏于深处，难以被外界轻易感知。
他紧蹙的眉头终于稍稍舒展，身体也轻松许多，看向林玄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与深意。
“这少年，一身武道底子，却医术通玄，还有这等符箓傍身……。”
“好手段！”燕落落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她显然识货，“有此符相助，出城把握便大了几分。车已备好，随我来吧！晴儿，你留下照应海棠居。”
夜色已深，云鲸城的喧嚣被厚重的城墙隔开。
一行人悄然从海棠居后巷登上一辆马车，车内空间宽敞，林玄与云哥儿相对而坐，白狐儿趴在林玄膝上假寐，燕落落靠在距离车厢口最近的位置。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朝着城门方向驶去。
越是靠近城门，气氛便越是凝重。
城门口灯火通明，除了寻常的城门守卫，果然仍有两队身着赤红鳞甲的人马，持戈而立，铠甲在火光下泛着凌厉肃杀的光泽，正是赤鳞卫。
为首的是一名眼神锐利如刀的统领，他手中握着一面巴掌大小，形似兽瞳的铜镜法宝，正是神工府制造的麒麟目——探查法宝，正对着每一个出城的人扫过。
马车在队列中缓缓前行。
林玄闭目养神，神态自若。
云哥儿则尽量放松身体，倚靠在车厢壁上。
麒麟目扫过车厢时明显一滞，镜面泛起微弱涟漪，仿佛感应到什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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