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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的语调仍带着往日那般轻松的调侃，甚至朝他的方向倾了倾身。
解雨臣没有回答。
他一步冲上前，抓住了老师刚才捂过嘴的那只手。
指尖冰凉，沾着雪天的寒意，也沾着……未干的血渍，在手指间红得刺眼。
唐舟试图抽回手：“这就是天气燥，咳得急了，嗓子扯破了点皮……”
解雨臣却抓得更紧，“扯破了皮？”
他重复了一遍，喉头哽咽，泪水怎么也忍不住，“老师…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个傻子？”
“是不是无论我怎么问，怎么担心，你都有无数个轻描淡写的理由等着我？”
“是不是非要等到哪天……我推开门，发现你悄无声息地倒在哪里……才算是‘有事’？”
他又睁开眼，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盯着唐舟，里面是化不开的恐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愤怒，
“老师……你告诉我啊！”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是不是在你眼里，我解雨臣……就真的这么没用，这么不值得你托付一点点信任？！”
“……”
“小班主……”
“你回答我！！！”
他盯着唐舟的脸，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绸带下，老师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总是带着笑意的唇角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连最后一点血色都褪尽了。
这一刻，解雨臣心里唯一的侥幸也彻底破碎。
“说话啊，老师！”解雨臣逼近一步，几乎能嗅到对方身上带着血腥气的微弱呼吸。
“你不是最会哄我吗？再骗我一次啊！”
解雨臣攥着唐舟的手腕，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愤怒和恐惧。
“不是这样……”唐舟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沙哑。
“那是怎样……”
解雨臣打断他，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他却倔强地用手背狠狠擦去，
“你谋划一切，把我推上这个位置，替我扫清障碍……然后呢？然后你就留我一个人？
老师，你的‘一家人’是用来抛弃的，是吗？！”
“解雨臣，我……”
唐舟这一声带着罕见的严厉，还叫了小孩全名，试图用往日的威严稳住局面。
然而话音未落，一阵呛咳猛地袭来：“咳咳……咳……”
单薄的身躯因这剧烈的咳嗽而蜷缩起来。
解雨臣满腔的愤怒与质问，被这几乎要散架般的咳嗽声硬生生截断。
“老师？！”
他下意识上前想要搀扶，伸手想去擦那些不断溢出的血。
可那血仿佛擦不完似的，刚抹去，又有新的涌出。
唐舟抬手，轻轻拦住了他。
他仍在咳，肩膀剧烈耸动，压抑的咳声从指缝间漏出，听得人心惊。
终于，那阵骇人的咳嗽稍稍平息。
唐舟喘息着，放下捂嘴的手。
掌心一片刺目的鲜红，血丝甚至沾染了他的唇角。
“别……别擦了……”
他艰难地喘息着，在咳嗽的间隙挤出破碎的声音，冰凉的手握住少年颤抖不止的手。
解雨臣的眼泪大颗大颗砸落，混着唐舟的血，一片狼藉。
“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除了哭泣和重复这句无力的话，不知该如何是好。
之前的“怎么办”关乎未来，关乎解家
而此刻的“怎么办”，只关乎眼前这个人可能即将消失的恐惧。
“咳……咳咳……”唐舟又低咳了两声，相较于刚才的撕心裂肺，这声音显得……平缓了些，却也更加虚弱。
“别哭了。”他的脸在雪光映照下，苍白。
“没……”他想说“没事”，可刚吐出一个字，喉头猛地一甜，一股无法压制的热流直冲上来。
“噗——”
暗红色的血，终是从他口中涌出，迅速濡湿了胸前的衣襟，也点点洒落在脚下的白雪上，晕开一片惊心的红。
“老师——！！！”
解雨臣一个箭步冲上前，在那具彻底失去力气的身体倒地之前，用力地将人接住，紧紧搂进怀里。
怀中的人，轻得可怕，冷得吓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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