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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在。”
“哥。”
“我在呢。”
唐舟一遍遍回应着，看着终于抬起眼的张起灵，掌心稳稳地包裹着那双手。
“是不是饿了？”
张起灵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唐舟松开一只手，转而拍了拍张起灵的胳膊：“那就好，起来吧，尝尝哥的手艺。”
他率先站起身，向张起灵伸出了手。
张起灵的目光在那只手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借着力道站了起来。
那边，吴邪一直紧张地瞅着，看到小哥终于站了起来，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也跟着露出了一点笑意，连忙招呼道：“是啊，先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小哥，快来！”
潘子也立刻起身去摆弄碗筷：“忙活一天，早就前胸贴后背了。”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笑嘻嘻地：“哑巴张，你有口福了，师父做饭可好吃了，师父您做青椒肉丝没？”
“没，想吃明天自己做去。”
“哎，我馋这口了。”黑瞎子叹气，但也没有多少郁闷，走到餐桌面前一看，又乐了：“师父，你明明做了。”
解雨臣则优雅地拉过椅子坐下，目光在唐舟和张起灵之间流转一瞬。
唐舟见人站稳便松开了手：“正好，汤应该也好了，瓶崽，帮哥把灶台上那盆汤端出来。”
这自然而然的指派，将张起灵重新拉回了日常的、温暖的烟火气中。
他转身，走进了灶房，将那汤放在了桌子中央。
“都先坐吧。”
小小的木桌旁很快就坐满了人。
灯光虽然昏暗，但饭菜的热气和众人围坐在一起的氛围，驱散了不少之前的阴郁。
大家举起杯子：“谢谢小唐爷了。”
“大家也辛苦。”
灯光融融，映着几张带着轻松笑意的脸庞
桌上菜色简单却香气扑鼻，一盆菌菇汤热气袅袅，几碟家常小炒色泽诱人。
公筷在几个菜碟边搁着。
黑瞎子最先忍不住，抄起公筷，目标明确地直奔那盘青椒炒肉，一大筷子夹到唐舟碗里：“师父，您累了，快吃。”
唐舟低头尝了一口，点点头，“你也吃，尝尝是不是原先的味道？”
黑瞎子夹起了满满一筷子往嘴里塞：“嗯，是这味，香！”
那边潘子也盛了碗汤，递给旁边的吴邪：“小三爷，喝汤，暖暖胃。”
唐舟低头，用公筷仔细剔了块蒸得极烂的鸡肉，放到张起灵碗里：“快吃菜。”
“哥，吃。”
他放下筷子，伸出了手
那修长的手指越过半个桌面，有些生疏地拿起那副没人用的公筷。
桌上说笑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些许，几道目光或直接或隐蔽地落在他身上。
只见张起灵略一迟疑，然后用那公筷夹起一块肉
将那块肉轻轻放进了唐舟的碗里。
他做完这个动作，便收回了手，重新拿起自己的筷子，眼帘低垂。
黑瞎子夸张地“哇哦”一声，被唐舟在桌下踢了一脚，立马噤声，但脸上促狭的笑意却没收住。
唐舟低头看着自己碗里多出来的那块肉，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开笑意。
“快吃吧。”
*
夜晚
唐舟没睡，靠在吊脚楼二楼的栏杆上，指间夹着一根燃烧的香烟。
他不怎么爱抽，只是心里股无名火无处发泄。
微弱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映照着他的侧脸。
夜风撩起额前几缕碎发，烟雾自薄唇间逸出，也模糊了他眼底的戾气。
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装下寥寥数人。
而一旦被他划入这个范围，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袒护，近乎偏执，不问对错，不论是非。
盘马老爹那些话是真惹到了他
恶毒的言语伤害了想温暖的人。
所以，他现在很烦。
烦得需要尼古丁来压下那股想去揪着那老头领子“讲道理”的冲动。
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唐舟没有回头，只是将烟换到另一只手上。
“唐先生。”是云彩的声音，带着一丝怯意。
唐舟深吸一口烟，然后将烟蒂在栏杆上摁灭。
他转过身，脸上没了往日的温和。
“他联系你了？”唐舟开口，声音有些被烟熏过的微哑。
云彩点了点头，声音更轻了：“嗯，刚刚……联系了，我按你的要求说是明天晚上，老地方。”
“好，我知道了。”
唐舟又随口问道：“盘马老爹家在哪？”
云彩愣了一下“唐先生，你……你要做什么？”她显然听到了傍晚时分的一些话，也察觉到了唐舟此刻的不对劲。
唐舟闻言，笑了一声，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漫不经心。
“就问问。”
“总不能明天再去拜访，还找不着路吧？”
云彩看着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唐先生…”
“告诉我就好。”
云彩最终还是低声说出了盘马老爹的住处大致方位。
“谢了。”唐舟得到想要的信息，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重新倚回栏杆，目光投向盘马老爹家所在的那个方向。
云彩站在原地，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默默转身下楼了。
她知道，这位看起来总是带笑温和有礼的唐先生，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随和。
*
与此同时，盘马老爹的木屋里。
油灯如豆，光线昏黄，将老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他并没有睡。
干瘦的身体蜷在竹编的椅子里，手里摩挲着一枚老旧银饰，眉头紧紧锁着。
白天那几张外来人的面孔，尤其是那个穿着蓝色连帽衫、眼神寂静得像死水一样的年轻人，反复在他眼前出现。
“死人味道。”
盘马老爹干瘪的嘴唇蠕动着，“不会错和当年一模一样……他们回来了……”
他确实知道秘密，一个足以让所有人疯狂的秘密。
那支考古队背后牵扯的东西，远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们带来的，是不祥，是灾祸。
而那个沉默的年轻人，身上的气息就是最直接的证明，他就是那种“东西”的一员。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偏执的坚信。
他不能让更多的人被牵扯进来，更不能让当年的惨剧重演。
必须赶走他们！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混乱的思绪中时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盘马老爹一激灵，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望向那扇单薄的木门：“谁？谁在外面？！”
门外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那“咚…咚咚…”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规律性。
这么晚了，会是谁？
他一把抄起了那把磨得锃亮的厚背菜刀。
一步步挪到门边：“你是谁？到底是谁？！”
门外依旧沉默。
咚
咚！咚咚——
盘马老爹额角渗出冷汗。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狠厉之色，抽开门闩，用尽全身力气将门拉开一条缝，手中的菜刀不管不顾地就朝着门外黑影劈砍过去。
只听“锵”的一声脆响！
巨大的反震力震得他虎口发麻，菜刀几乎脱手。
盘马老爹骇然失色，定睛一看。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来人只用一把斜插在腰间刀鞘中的长刀，随意地向上抬起，用那坚固的刀鞘，便轻而易举地挡住了他这拼命的一刀。
“你……你你是谁？！”
盘马老爹握着的菜刀再也拿捏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打扰了，盘马老爹。”来人很有礼貌的问了声好。
盘马老爹浑浊的眼睛瞪大，盯着跨入门内的身影。
他记得这张脸，是那群外来人里总是带着笑意、看起无害贪玩的那个年轻人。
可此刻，年轻人低下头，额前碎发的阴影落在他眼睫之上，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你……你想干什么？！”
盘马老爹跌坐在竹椅里，手徒劳地在身边摸索，却什么防身的东西都摸不到。
唐舟反手，轻轻将门掩上，隔绝了外面的夜色。
他说：“问一些关于我弟弟的事。”
“你……弟弟…”盘马老爹开口想说我不认识。
刀就架在了脖子上：“想清楚，回答。”
盘马老爹所有的话都被堵回了喉咙里。
“你、你是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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