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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披上外衣，趿拉着布鞋，像往常一样准备先去前头武馆院子里溜达两圈，活动活动筋骨。
还没走到前院，就隐隐听见了些不同往常的动静。不是学徒们晨练的呼喝声，而是好些个陌生的、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夹杂着几句爽朗的笑。
“嗯？”
老爷子心下疑惑，加快了步子，“这大清早的，谁来了？”
一撩开连通内院和前厅的门帘，唐建生愣住了。
自家这不算小的武馆前厅，今儿个可真够热闹的！
只见厅里或站或坐，聚了得有好几个人。
一个看着挺机灵的小年轻正笑眯眯地打量墙上的兵器架。
一个身材发福、瞧着挺乐呵的胖子正拿着手机似乎在看什么，嘴里还嘀嘀咕咕。
另一个看着格外精壮结实、眉眼间带着些悍气的汉子，则站得笔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环境，见到他出来，眼神锐利地扫了过来。
还有个挺漂亮但眼神清冷的姑娘，抱着胳膊靠在窗边。
除了昨晚住下的那个恩人张起灵和那个总嬉皮笑脸戴墨镜的黑瞎子，这怎么一下子又多了这么些生面孔？
唐建生有点懵，自己这孙子唐舟什么德行，他这当爷爷的最清楚。
从小性子就独，朋友是真没几个。
这么多年，除了张先生，就没见他把谁往家里领过。
这怎么突然之间……冒出这么一大帮子人来？
看这衣着气质，三教九流的，可不像是一路人。
老爷子心里嘀咕归嘀咕，但老一辈人讲究礼数，来者都是客。
他脸上堆起了热情的笑容，赶紧迎了上去：“哎呀，稀客稀客，我是唐舟的爷爷，唐建生。大家别站着，快，往里坐，往里坐，地方简陋，别介意啊！”
他一边招呼着，一边下意识地就在人群里寻找自家孙子的身影。
这时，唐舟从那个胖子和那个机灵小年轻身后走了出来。
“爷爷，您醒了？”
唐舟声音都比平时软和了几分，伸手就扶住老爷子的胳膊，捶着背，“睡得好吗？早饭想吃点啥，我让厨房给您单做。”
唐建生享受了还没两下，心里猛地“咯噔”一声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臭小子，平时也挺孝顺，但绝没这么……这么狗腿过！
这架势，准没好事
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收敛了点，狐疑地侧头看向孙子，压低声音：“你小子……做什么？闯祸了？”
唐舟手上的动作没停，笑容更“讨好”了：“哪能啊爷爷，看您说的，就是嗯……我想跟着他们，”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满屋子的人，“一起出去玩玩。”
“玩玩？”
唐建生声音扬高了些，不信，“上哪儿玩去？你才刚回家两天，板凳都没坐热乎呢。”
他目光扫过那一看就不简单的众人，心里警铃大作，这能是单纯去玩的样子？
“广西，巴乃那边……”唐舟语气尽量放得轻松，“风景好，空气也好，去旅旅游，散散心。”
旅游？散心？唐建生心里一个字都不信。
但他还没开口。
那个机灵小年轻（吴邪）适时地递上了一个乖巧无比的笑容，“真的就简单出去玩玩。”
那个胖子（王胖子）拍着胸脯说着：“老爷子您放心，绝对平安给您送回来”。
那个黑瞎子也凑过来帮腔，满嘴跑火车地夸巴乃山水甲天下。
连一直沉默的恩人张起灵，都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唐建生糊里糊涂地，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最后竟变成了一句：“……行吧，想去就去吧，年纪轻，是多出去走走。”
他目光落到张起灵身上，郑重道：“恩人，有空常来坐坐。”
对张起灵是打心眼里感激和放心。
张起灵点了点头。
唐建生看着孙子利索地背上早就准备好的行囊，混在那群人中间就要往外走，唐建生终究还是没忍住，追到门口，不放心地叮嘱：“路上小心些，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唐舟回头，笑着冲他挥挥手：“知道啦爷爷，您放心吧。”
唐建生站在门口，望着远处消失的背影，花白的眉毛微微蹙着，嘴里喃喃自语：
“我是老了，不是傻了……”
热闹散去，那点被刻意营造出来的轻松气氛也随之消散。
老爷子活了大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刚才那场面，那一个个身上隐约带着的土腥子味、还有那种默契的、准备去干大事的眼神
……怎么可能是单纯的旅游？
他叹了口气，说不清是担忧还是别的什么。
下意识地，他伸手摸向刚才孙子捶背时靠近的衣兜。
指尖碰到了一点硬硬的边角。
愣了一下，掏出来一看，竟是一张崭新的银行卡。
老爷子捏着那张卡，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武馆的清晨恢复了宁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学徒们清扫院落的沙沙声。
他就那么站着，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仿佛还能看见刚才那一大帮人簇拥着他孙子离开的热闹景象。
“唉……”唐建生长长叹了口气，混浊的老眼里情绪复杂。
他转身，慢慢踱回院子，显得有些寂寥。
“罢了，都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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