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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场守夜的是张起灵。唐舟从帐篷里钻出来，拿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走过去，挨着小哥坐下，递给他一个。
篝火的余烬散发着微光。
两人沉默地剥着红薯皮，香甜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
“问吧，”
唐舟咬了一口滚烫的红薯，满足地哈出一口白气，声音平静，“我知道你想问。”
张起灵看着跳跃的微弱火光，没有看唐舟：
“你，长生之人。”
唐舟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无所谓地耸耸肩，又咬了一大口红薯，含糊不清地说：“是啊，活得是挺久了，可能……比你还久点？”
小哥点了点头，继续沉默地吃着红薯。
空气再次陷入安静，只有红薯被咬开的细微声响。
又没了？！唐舟心里有点抓狂，丙一的反应也太淡定了点吧。
这让他准备好的满肚子“故事”憋得有点难受。
“你要不再问个两句？”
“不。”
“……”
算了，这“长生”马甲他自己都还没完全编圆，不问正好。
于是，他主动转移了话题，“林子里那几个尾巴……是汪家人？”
“是。”
“几个？”
小哥咬下最后一口红薯，“四个。”
“位置？”
张起灵抬手，指向营地外雨林深处的三个不同方向。
唐舟舔了舔嘴角沾到的红薯糖渍：“留不留活口？”
小哥终于侧过头，看向唐舟。
跳跃的篝火余烬映在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中，
“不留。”
*
唐舟手中的唐刀划破最后一名汪家人的咽喉，温热的液体溅在他微凉的侧脸上。
他随意地抬手，用袖口蹭掉那抹红。
真不敢相信，明明在不久前，他还是一个连尸体都害怕的人。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的系统007发出提示音：
【叮！现已进入【霍仙姑死亡节点】
【重要提示：节点发生非当前西王母宫路线。请宿主即刻前往，并获取霍仙姑关键信任。】
唐舟擦拭的动作顿住了。
霍仙姑……
他抬眼，看向刚刚无声解决掉自己目标的张起灵。
小哥正甩掉手上沾染的几点血珠，察觉到了唐舟投来的目光，抬起头。
“起灵。”
张起灵静静地看着他。
“哥要走了。”
“走？”
小哥往前走近了半步，一把扯住唐舟的手，摇了摇头，眼神传递出质问：你还会回来吗？
唐舟立刻读懂了那眼神里的不安。
他心头一软，暗骂自己说话不过脑子，赶紧找补，语气放得轻松了些：“咳，别瞎想，不是你想的那种‘走’。哥是回趟杭州城办点急事。”
他顿了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一种承诺的力度：“你这边的事忙完了，记得来杭州找我。”
张起灵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确认他话语里的真实性。
最终，那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眼中的惊惶褪去，恢复了平静。
“什么时候？”他问。
“现在。”
“嗯。”小哥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唐舟松了口气，随即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对了，起灵，答应哥几件事。”
小哥看着他，等待下文。
“照顾好自己，别老是动不动放血，还有……别进陨玉。”
唐舟严肃的看着他，又说了一遍：“不要进陨玉！”
他无法说出“进去会失忆”这种剧透的话，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阻止。
张起灵有些意外这个要求，但没有追问为什么，只是再次点头：“好。”
唐舟笑了笑，“那哥走了。”
“嗯。”
唐舟挥着手，下一秒，他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杭州，数日后。
天空飘着绵绵的细雨，将这座江南古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之中。
与雨林的潮湿闷热截然不同，透着一种清冷婉约的韵味。
在一条相对僻静、弯弯曲曲的小巷深处，一场追逐正在上演。
霍秀秀穿着一身浅色改良旗袍，外面罩着一件薄薄的米白色风衣，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
她崴了脚，跑起来一瘸一拐，额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角，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冷静。
她身后，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身形魁梧，显然是练家子的男人，似乎也顾忌着什么，并未全力扑击。
眼看走到了死胡同
“站住！”
其中一个男人低喝，脚下发力，伸手就要抓住霍秀秀飘起的风衣后摆。
霍秀秀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惊呼着向湿冷的青石板地面栽去。
就在即将要接触石板时
一道深色的影子从一个不起眼的屋顶落下。
锵！
只见一道冷冽的乌光，“叮”的一声脆响，深深钉入她前方一步之遥的青石板缝隙之中。
那是一柄通体漆黑、形制古朴的唐刀，刀身微微震颤，散发着森然的寒气。
刀柄末端，一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稳握着。
这柄刀，距离霍秀秀摔倒的位置只有寸许。
霍秀秀摔倒的动作硬生生顿在半空，身体以一个利落的受身动作，单手在地面一撑，半跪着停在了那柄兀自嗡鸣的唐刀旁边。
溅起的泥水只沾湿了她风衣的下摆。
她猛地抬头，看向刀的主人。
来人穿着一身简单的深色休闲装，外面套着一件防水的冲锋衣，拉链随意地敞开着。
他个子很高，背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但很干净的帆布包。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漠然。
此刻，那双眼睛正平静地扫过她，然后落在了她身后那两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震慑住的黑衣人身上。
“又是你们汪家人。”
那两个黑衣人硬生生刹住脚步，离那柄钉在地上的唐刀只有几步之遥。
他们下意识地摆出了防御姿态，墨镜后的眼神充满了惊疑不定。
这个人……什么来头？
他看着那两个黑衣人，声音在细雨中显得格外清晰：
“打一架？还是滚？”
两个黑衣人脸色极其难看。他们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的危险气息。
任务固然重要，但命更重要
两人飞快交换了一个视线
嗯嗯
兄弟，跑————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他们几个起落就消失在雨巷的拐角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小巷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细雨敲打石板的哒哒声。
霍秀秀站起身，拍了拍风衣下摆沾上的几点泥星。
“可惜，让你们走掉了。”
她毫不掩饰地落在男子身上。
人径直上前一步，右手握住刀柄，唐刀应声从石缝中拔出。
他手腕翻转，将刀收入了身后帆布包侧边一个不起眼的皮鞘内。
开口说道：“看来我英雄救美的时机不对，帮你把那两人提回来？”
霍秀秀抱着手臂，笑了一声，“不用了，谢谢。”
“霍小姐，客气了，我找霍仙姑。”
霍秀秀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是谁，怎么会认识她，还认识奶奶？
无数个念头在霍秀秀脑海中闪过。
她挺直了背脊，迎着男人平静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依旧得体，却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和属于霍家大小姐的锋芒：
“哦，找我奶奶？先生您贵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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