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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舟停下脚步,眯眼观察了一下营地的布局和隐约晃动的人影。
“小废物,”
唐舟笑得有些蔫坏,“你说,要是有人发现一个半死不活、倒在路边快被晒成人干的倒霉蛋,是直接补一刀呢,还是发发善心拖回去?”
【啊?宿主您想……】
没等系统BB完,唐舟已一个“力竭式”猛子扎进沙坑,还专业摆拍——半埋,露腿,闭眼,安详.ipg。
【宿、宿主,你躺这儿干嘛?】
“钓鱼。”
【……听不懂】
“笨死了,等着。”
时间在酷热中缓慢流逝。
就在007急得快要再次提议“散伙保平安”时,沙丘顶上,终于传来了人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
“……操,这鬼天气,潘爷和阿炳他们不会出事吧……”
“快给我呸,他们都福大命大,肯定没事……”
两个身影出现在沙丘顶端,都是吴三省队伍里负责探路和杂活的伙计。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敦实,叫老李;另一个精瘦些,染着黄毛,眼神活络,叫小六。
“咦?”
眼尖的小六脚步一顿,指着下洼地,“李哥,你看那儿,是不是……躺着个人?!”
老李顺着手指望去:“卧槽,真有人!”
两人立刻放轻脚步,猫着腰,在距离唐舟还有十来米的地方停下,小六捡起一块石头,“嗖”地一声扔在唐舟脚边的沙地上。
没动静……
小六胆子大,先冲下沙丘,在洼地边缘。
那人穿着一身和他们差不多的耐磨冲锋衣,半个身子还沾着沙粒,脸上沾着沙尘和血污,也掩不住眉骨清晰,带着少年气。
“喂,兄弟,醒醒!”
“小六?咋样?还活着吗?”老李见同伴没动静,也凑过来看。
这一看,他愣住了。
老李是个粗人,形容不来什么感觉,只觉得地上躺着的这小子,长得……真他娘的好看,比他老家镇上最水灵的姑娘还好看,而且身上有股劲儿。
“还、还活着,有气儿。”
小六指着那张脸说:“李哥,你看他……像不像之前跟着阿炳他们那批进来的?”
“嘶……你这么一说……”
两人对视一眼。
“带回去!”
两人合力,费了点劲把“昏迷不醒”的唐舟翻过来架起。
……
“怎么回事?发现什么了?”
帐篷帘子被掀开,吴三省皱着眉头走了出来。
“三爷,我们在那边沙地上发现个人呢。”
老李报告,“看着像被沙暴埋过,脱水昏了。”
人脑袋无力地耷拉着,额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皮肤上。
这副惨状似乎并未让三爷动容。
“抬进去。”他语气平淡,“放边上看着,去拿点水。”
两个伙计赶紧把人抬进最近的一顶帐篷,放在铺着毡毯的地上。
吴邪快步跟了进来,蹲到唐舟身边,伸手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额头,入手一片滚烫。
“应该是严重脱水和中暑了,万幸发现得还算及时,再晚点就悬了。”
他解下自己的水囊,“胖子,拿点凉水来。”
“好嘞。”
吴邪扶起唐舟的上半身,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臂弯里,接过王胖子递来的湿布,拧得半干,湿布擦拭唐舟的脸颊和额头。
“哟,我们天真就是贤惠。”王胖子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奇。
“闭嘴吧,死胖子!”
就在吴邪又一次用湿布拍在唐舟额头时,唐·影帝·舟睫毛轻颤,悠悠“转醒”。
“呃……”
他眼皮费力地掀开了一条缝隙,艰难地对焦了好一会儿,露出了遇见熟人的激动。
“…吴…邪…”
“你醒了……”吴邪把水囊凑到唐舟嘴边,“慢点喝,别急。”
唐舟喝完水,微微偏过头,想掩饰什么,但泛红的眼眶和鼻尖却暴露无遗。
一滴泪水,顺着他眼角滑落,在脏兮兮的脸颊上冲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可算找到组织了。我跟着阿炳哥他们那队来的,结果遇上沙暴。”
“…好不容易从沙子里爬出来,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就想着,死也要死在大部队边上。”
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眼睫低垂。
吴邪不知说些什么,就安慰一句:“没事了,找到我们就好。”
吴三省是一个身材精悍、面容严肃、带着一股江湖草莽气息的中年男人。
他上下打量着唐舟灰头土脸,“你是杭州武馆唐老馆主的孙子……叫什么来着……”
“唐舟。”
“唐舟,你说你跟阿炳一队,遇了沙暴,具体在哪个方位?怎么就你一个人摸到这来了?”
“我不清楚。”
人摇了摇头:“是靠运…气找到大家的……”
吴三省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
“沙漠里不讲运气。”
他说,“讲痕迹,讲方向,讲活下来的本事。”
黑瞎子靠在帐篷边,墨镜下的嘴角懒洋洋一勾,接了句:“可不是嘛小朋友,你这运气逆天得有点吓人啊。”
他视线往下滑,停在唐舟裤脚某处,“沙暴天一个人摸到这儿,真准。”
人不说话还好,一说,刚刚才止住一点的眼泪汹涌而出。
“你谁啊,怎么能这么讨厌,我,我不知道……就朝着,一个方向拼命走,脚都磨破了又渴又怕…差点,差点就死掉了…咳咳,水……”
唐舟换了口气,歪过头朝天真要水。
黑瞎子被他这直球反击噎了一下,那句“谁啊,怎么这么讨厌”杀伤力简直翻倍。
他推了推墨镜,有点语塞。
这臭小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情绪铺天盖地,反而让人无从下口。
帐篷角落里,解雨臣擦拭蝴蝶刀的动作停了。
他看着那个哭得毫无形象、却偏偏让人生不出恶感,甚至有点想笑的年轻人,对黑瞎子摇了摇头。
“先看情况。”
吴三省没被哭声带乱。
他等唐舟喘气的间隙,平静地追问:
“哪个方向?”
唐舟抽噎着:“应该在那边……”
用手指了指南边的坡。
吴三省看了眼方向,又扫了眼唐舟的鞋和裤腿,没再多问。
“行了行了,别哭了,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唐舟像是被吴三省这句“大老爷们”刺激到了,哭声小了点。
“我,我差点就没了,还不让哭……呜……”
王胖子在一旁看得直乐,忍不住插嘴:“哎哟喂,三爷,人家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哭两声怎么了?天真,快给擦擦,这小脸哭得跟花猫似的,白瞎了这张俊脸了。”
他这话半是调侃半是打圆场,也成功把气氛缓和了些。
吴三省对老李挥挥手:
“老李,带他过去歇着,给点吃的喝的。回头记得核实阿炳那边名单。”
目光一碰,老李懂了意思。
是什么人,自然会露出马脚
“谢谢三爷,谢谢三爷!”
唐舟一边用手背胡乱抹着眼泪,一边道谢。
才“虚弱”地扶着吴邪的手臂,刚站起来,腿一软,差点又“栽”回去。
吴邪赶紧用力扶住他:“慢点,胖子,搭把手!”
王胖子应了一声,也过来搀住唐舟另一只胳膊。
唐舟就这么半倚半靠地被两人架着,脚步虚浮地往帐篷外走,路过黑瞎子身边时,他还故意把脸往吴邪肩膀上埋了埋,只留给黑瞎子一个一抽一抽的脑袋。
黑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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