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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正哲的瞳孔骤然收缩,死亡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荒谬感!
“不,你们不能!” 朴正哲爆发出绝望的嘶吼,从椅子上弹起来,涕泪横流,
“我是朴正哲,我是投诚者,我有价值,我知道更多,我不是什么死士,我是真心的,放了我,求求你们…”
奥布莱恩少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最后的挣扎,眼中最后一丝复杂的情绪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执行者。
“朴正哲先生,或者说…‘无名烈士’先生,你的戏…该落幕了。”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为了你精心策划的‘殉道’能够圆满,为了历史的…简洁。”
他微微侧头,对士兵示意:“送这位‘英雄’,体面地上路,处理干净。”
“不——!!!” 朴正哲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嚎叫,充满了被命运彻底戏弄的绝望和极致的恐惧。
他扑向奥布莱恩,却被士兵粗暴地按住。
士兵的动作熟练而冷酷,没有枪声。
一根冰冷、浸透了乙醚或其他强效麻醉剂的毛巾,死死捂住了朴正哲的口鼻。
他的挣扎迅速变得微弱,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倒映着奥布莱恩少校那张冰冷的脸,以及头顶那盏惨白刺眼的灯光。
在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前的最后一瞬,朴正哲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荒谬绝伦、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念头:
“陈朝阳…金成柱…我…我成了他们的…英雄?哈…哈哈…真他妈…的…英…雄…”
他的身体软了下去,头无力地歪向一边。
瞳孔扩散,生命的气息彻底消失。
脸上凝固着一种极度扭曲的表情,混合着极致的恐惧、无法理解的荒谬和一丝被钉上“英雄”耻辱柱的茫然。
奥布莱恩少校静静地看了几秒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对士兵吩咐:
“按预定方案处理。
报告:目标朴正哲,在向南方转移途中,遭遇敌方特工追杀,重伤不治,已确认死亡。
其提供情报之价值与牺牲精神…已由最高层定论。”
士兵无声地点头,开始处理现场。
奥布莱恩最后看了一眼朴正哲扭曲的脸,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满荒诞与死亡气息的房间。
厚重的金属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将朴正哲和他那荒诞的“英雄”结局,永远地锁在了冰冷的黑暗之中。
盖马高原的风雪依旧,而一个叛徒,在敌人的误解与政治需要下,以他最痛恨的敌人的“英雄”身份,稀里糊涂地走完了自己卑劣而可悲的一生。历史的嘲讽,莫过于此。
大榆洞,被连续轰炸撕扯的神经中枢,终于在一条反复架设、又被炸断的天线接通后,重新开始了艰难的搏动。
微弱的电流声,此刻如同天籁,滋润着这处弥漫着焦糊味和尘土气息的坑道。
司令员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锁在通讯参谋手中那部刚刚测试成功的设备上,仿佛要将它看穿。
“通了,首长,通联测试成功!”通讯参谋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话音落下,坑道内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沉重压抑,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几不可闻的松气声在角落里响起。
“好!”司令员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暴躁的急迫,“立刻接通所有能联系上的部队,特别是九兵团,还有陈朝阳部,我要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情况怎么样!”
信息,像被冰封后骤然解冻的河流,开始流淌起来。
各部队在失联期间积压的战报、伤亡数字、位置变更、敌情动向,被通讯参谋们以最快的速度收集、整理、编码、传递。
大榆洞的心脏,在经历了几乎致命的停跳后,带着满身伤痕,重新有力地搏动起来。
……
狼林山脉深处,无名岩洞。
洞外,肆虐了一夜的暴风雪终于停歇,但零下四十度的酷寒依旧如无形的巨兽,牢牢统治着这片银白死寂的世界。
洞内,几盏马灯昏黄的光晕在粗糙冰冷的岩壁上跳跃摇曳,将陈朝阳伏案疾书的侧影拉得忽长忽短。
他裹着缴获美军的厚呢大衣,手指冻得有些僵硬发白,但握笔的手却异常沉稳有力。
摊开的稿纸上,墨迹未干,一行刚劲的标题令人瞩目:
《雪松坡血证:论美帝国主义霸权逻辑下的战争暴行与“盟友”消耗本质》
这不是战斗总结,却是一柄淬了剧毒的投枪,目标直指美帝战争机器的道德根基与同盟谎言的七寸!
每一个字,都浸透着昨夜雪松坡炼狱的景象——韩军士兵在己方炮火下血肉横飞的惨状,美军通讯频道里那冰冷无情的指令碎片。
“首长,杨同新同志那边刚送来的最后一批通讯记录复原碎片,还有那两个韩军营长的补充证词笔录。”
赵鹏将几页散发着油墨和硝烟的纸张放在陈朝阳手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大战后的疲惫和目睹惨状的沉重。
陈朝阳没有抬头,笔尖依旧在粗糙的稿纸上沙沙滑动,留下铁画银钩般的字迹。
他只“嗯”了一声,示意赵鹏继续。
赵鹏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挺直了腰杆,声音恢复了清晰的条理:
“首长,初步战损与缴获统计出来了。”
陈朝阳的笔尖终于悬停。
他没有抬头,目光却离开了纸面,落在摇曳灯火边缘的黑暗中,仿佛穿透了岩壁,重新凝视着昨夜风雪呼啸、火光冲天的雪松坡战场。
“念。”一个字,简洁,却带着千钧重担般的分量。
“是!”赵鹏翻开手中沾着雪泥的文件,声音在寂静的山洞里异常清晰:
“人员方面:”
“‘冰锋’行动,雪松坡突袭及后续撤离阶段,阵亡:187人。重伤:121人。轻伤:192人。合计战斗减员:500人。
非战斗减员含冻伤、失温:新增报告65人。”
陈朝阳握着钢笔的手指,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每一个冰冷的数字背后,都是一张曾经鲜活、如今却永远凝固在冰原上的面孔。
洞内只有马灯灯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他沉默了两秒,才沉声道:“烈士遗体…务必妥善安置,带回祖国。
伤员,尽全力救治,冻伤的同志…用昌平的冻伤膏和缴获的防寒物资,优先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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