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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婵上前与那侍女低声交谈几句后,面色微变,快步走进了身后的暖心阁。
暖心殿里暖香袅袅,银骨炭在炭盆里泛着微光,将殿内烘得暖意融融。
萧瑶正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看书,身下垫着厚厚的白狐裘,一头乌黑长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颈侧,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婵儿,何事?”她并未抬头,声音如清泉击玉。
绿婵轻声禀报:“小姐,殿下回府了。”
昨夜秦封遇刺的事,府里早有风声,秦封本就没打算压着,甚至故意让消息传开,绿婵一打听便知详情。
这事,之前她已与萧瑶禀报过。
萧瑶轻轻将书卷放下,若仅仅是秦封回府,还不值得绿婵特意来报。
她坐直了身子,气息微凝:“说。”
一炷香后。
“啪!”一声脆响,萧瑶素手拍在檀木桌案上,“什么?!”
这声怒喝突如其来,不仅让绿婵吓得一哆嗦,连殿外候着的两个婢女都猛地僵住,偷偷往里瞥了眼。
自家小姐向来养气功夫极好,先前四皇子百般针对、强夺嫁妆时,她都没这般失态过!
萧瑶眉头紧拧,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她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昨夜刺杀,即便非司徒空亲手所为,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在这西平郡,有胆子、有能力行刺郡王的,除了身为东宫门徒的西平郡守司徒空,还能有谁?
秦封今早径直去郡守府敲响“登闻鼓”,将事情闹大,这一步堪称精妙,若换做是她,大概也会如此选择。
借此舆论之势,至少可让司徒空短期内投鼠忌器。
可绿婵后面汇报的内容,却让她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秦封不仅允许司徒空的“铁壁营”包围王府,竟然还主动请求派一名炼气士入府?!
炼气士手段之诡谲,防不胜防!
厌胜之术,只需取得你几根发丝、一片指甲,乃至贴身衣物,便可隔空咒杀;
巫蛊之术,能在府中隐秘角落埋下邪物,令人病痛缠身、厄运连连;
若是心狠些,暗中布下聚阴敛煞的阵法,不消几日,整个王府就要瘟疫横行,邪祟滋生!
这些手段看不见摸不着,哪怕府里有晏清、蔺无名这样的入品高手驻守,也防不住对方这些诡异手段。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莫过于是。
更让她心急的是,绿婵说秦封此刻竟正要带着那炼气士“参观”王府!
这无异于将自家命门主动暴露给敌人!
“立刻带我去见他!”萧瑶豁然起身。
那双美眸中寒光凛冽,显然已到了爆发的边缘。
绿婵从未见过小姐如此模样,不敢多言,连忙低头应诺:“是!”
……
王府门口,秦封正亲自将玄尘道人迎下车驾,态度可谓殷勤备至。
周围一众王府侍卫仆从面面相觑,皆感诧异,不明白殿下为何对这陌生道人如此礼遇。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沉闷的震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长街尽头烟尘微起。
玄尘一甩拂尘,淡淡道:“殿下勿惊,应是戍卫王府的三百‘铁壁营’精锐到了。”
话音刚落,一支黑色铁流便疾驰而至……
为首一骑尤为醒目,那是一匹神骏的乌骓马,马上一员悍将,身披玄甲,面庞黝黑,一道刀疤从眉骨斜划至脸颊,更添几分凶悍之气。
身后数百着甲士卒跟在马后迈着整齐的步伐,快步奔袭而来,看速度,竟然不比前方骑马将军慢上多少,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悍卒!
马蹄声如雷,骏马奔到距秦封不到十米处,竟没有丝毫勒停的意思!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哒哒”响,扬起一阵狂风……
蔺无名眼睛微眯,看穿了来将的意图,但他脚步未动,心中冷眼旁观。
引炼气士入府的昏招,他不相信秦封会看不出,他甚至有些怀疑,秦封此举,是冲着他来的……
既然心中有了隔阂,那此刻他自然不会上前出力了,他倒要看看,你秦封有能耐,就自己处理这群骄兵悍将吧!
最终,黑色骏马在秦封身前一米处猛地人立而起,双蹄高高扬起;
马鼻里喷出的热气直打在秦封脸上,带着股马汗的腥气,吹得他额前的碎发向后飞扬。
这一下变故来得突然,边上的侍从都吓得倒抽冷气,可秦封竟半步没退,只是抬着眼,目光沉静地看着马上的人。
对方什么心思,秦封洞若观火……
一群骄兵悍将被调来给他一个废皇子守王府,看大门,他们心中自然不服。
想借机折辱他这个失势皇子罢了。
若是自己配合着被吓的哇哇大叫,估计够这伙丘八笑话挺久。
面对这破事,若说他心里没火……那肯定是假的!
他妈的,是人是鬼都来他面前秀一波?
不过……
秦封并未发作,而是压下心头窜起的戾气,静立原地。
马上那将名叫潘友龙,见这废皇子并未如预想中那般狼狈,感觉自己这威风耍在了空处,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顿觉索然无味。
他当然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了秦封,当即勒住缰绳,将胯下坐骑控好,在一阵唏律律的马声、甲胄铿锵声中,他翻身下马,粗声粗气道:
“指挥佥事姚峥麾下,‘铁壁营’千户潘友龙,见过戾王殿下!”
“戾王”两个字一出口,边上的王府侍从脸色瞬间变了……
这是秦封被贬出洛京时,太子特意为他请的封号,明着是封号,实则是羞辱,王府里没人敢当面喊这两个字!
而此刻,这个杀千刀的潘友龙,竟敢当着殿下的面,如此高声喊出这诛心的两个字!
边上几个垂手侍立的仆从,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有人甚至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平日里,谁若不小心在背后提及,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完了……每个人心头都升起同一个念头,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
殿下或许奈何不了这群丘八,但那积压的滔天怒火,回府之后必定会寻个由头,疯狂地倾泻在他们这些下人身上。
被殿下迁怒的人,下场从来只有一个下场……虐杀至死!
与王府下人们的惊恐不同,此刻那三百士卒都目光揶揄的盯着秦封,似乎等着看他的好戏。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秦封不仅没怒,反而眼睛一亮,开始上下打量起潘友龙来,片刻后他尝试性问道:
“将军,你姓潘?”
(莫非,就是今早【谛听】提过的那个“绿帽子千户”?)
不等潘友龙答话,秦封又紧接着追问,目光灼灼:“这位将军,可是刚成婚不久,家就安在城西筷子巷?”
“你……!”
潘友龙脸上的跋扈瞬间冻结,随即“唰”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那双惯于握刀满是老茧的手,下意识地攥紧成拳,骨节发出轻微的爆响。
这突如其来的“关切”,比任何刀剑威胁都更让他心惊肉跳……
一个素未谋面的落魄皇子,为何会对自己的底细了如指掌?连新婚燕尔、住处门牌都一清二楚?
他脑中瞬间闪过数个可怕的念头:
是家人已被监视?
还是军中有了对方的眼线?
可他一个废皇子,怎么还能有这般大的能量?
不安和惶恐顿时攫住了他。
他急促地喘息了几口,强行将翻涌的气血和惊怒压了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潘友龙不再犹豫,猛地单膝跪地,抱拳过头,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末将潘友龙,奉指挥佥事姚峥军令,率铁壁营前来戍卫王府!请殿下清点人数!”
这态度恭敬得不像话,跟方才那桀骜模样判若两人。
这可把身后的士卒们都看傻了!?
来之前,千户大人还跟他们打趣,说要让这废皇子出个大丑,怎么才说两句话,自家千户……
——就跪了?
秦封也是一愣……
不过片刻后便明白了其中原由!
一个刚见一面的陌生人,话没聊两句,就被对方点出了新婚,居所所在,换谁都得心头一颤。
秦封心中暗笑,真是无心插柳,歪打正着!
他自然不会主动解释,这位潘千户,他还有大用!
他当即笑容满面,热络地伸手将潘友龙搀扶起来,语气诚挚:
“潘将军不必多礼!铁壁营的兄弟们能来戍守,本王顿觉心安。今夜,府中必当备下好酒好肉,定不让兄弟们受了委屈!”
他声音陡然提高,目光扫过下方三百士卒,朗声道:“本王的身家性命,从今日起,可就托付给诸位了!”
铁壁营的士卒还愣在原地,一时间还未从自家千户如此大的转变中回过神。
潘友龙见状,猛地回头,声如洪钟地喝道:“都聋了吗?还不谢过殿下恩典!”
这一声大喝如同惊雷,三百士卒这才如梦初醒,条件反射般“唰”地齐齐单膝跪地,甲胄摩擦之声铿锵作响,汇成一片黑色的钢铁浪潮。
三百精锐齐声高呼:“谢殿下隆恩!必不负殿下所托!”
这突如其来的场面,不仅让一旁的玄尘道人和蔺无名错愕不已,更让刚巧从府内快步走出的萧瑶主仆怔在当场。
萧瑶刚踏出府门,映入眼帘的便是秦封负手立于台阶之上,气度沉静……
台阶下,一名凶神恶煞的玄甲悍将,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更远处,三百铁甲士卒如黑色潮水般跪倒一片,高声称谢。
按理来说,铁壁营是司徒空派来的,按说不来个下马威就算客气了。
可眼前这场景,分明……
这分明像是在……效忠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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