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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金石索》背了三天还错漏百出，你爹把你交我手上时怎么说的？” 老头抓起鸡毛掸子，却在瞥见徒弟腕间那道旧伤疤时，力道骤然泄了大半。
雨丝斜斜扫过 “敬古斋” 的牌匾，林风喏喏地收起书。师父总说他血脉里藏着东西，可他除了对古物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连普通玉佩的新老都辨不清。午后雨歇时，周敬山塞给他个布包：“去潘家园把这对鼻烟壶当了，换些镇纸回来。”
穿过熙攘的古玩市场，林风的目光被角落里一个铁皮摊勾住了。摊主是个裹着军大衣的瘸腿老头，摊位上堆着铜锁、瓷片，最底层压着个青绿色手环 —— 不是翡翠的浓艳，倒像初春的柳芽沁了水，表面刻着细密如蛛网的纹路。
“老板，这手环怎么卖？” 他蹲下身时，指尖刚碰到玉面，一股清凉就顺着指缝钻进去，像有活物在血脉里轻轻一蛰。
瘸腿老头眯眼打量他：“小伙子眼毒啊，这是家传的老物件，三千。”
林风摸出当鼻烟壶换来的两千块，又把娘留下的银镯子摘下来：“您看这样成吗？我真喜欢这东西。” 老头盯着银镯子上的缠枝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罢了，看你有缘。”
手环刚套上手腕，就像长在了骨头上，贴合得分毫不差。林风刚要道谢，老头却已扛起摊位往巷深处走，背影在夕阳里缩成个黑点，只留下句飘在风里的话：“记着，玉喊你时，别回头。”
回到敬古斋时，周敬山正对着幅《富春山居图》赝品叹气。林风刚要递上镇纸，手腕突然灼烧起来，翠玉手环上的纹路竟亮起细碎的青光，耳边响起极轻的嗡鸣，像有无数根针在刺探耳膜。
“师父，这手环……” 他话没说完，就见师父脸色煞白，踉跄着撞翻了博古架。青花瓷瓶碎裂的瞬间，林风脑海里炸开一串陌生的音节，不是汉语，却字字清晰 ——
「坤为地，艮为山，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青光骤然收敛，周敬山指着他的手腕，嘴唇哆嗦着：“你…… 你戴了什么？” 当林风把潘家园的遭遇说完，老头突然抓住他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那瘸子是不是左脸有颗黑痣？他是‘守玉人’！”
深夜的书房里，周敬山掀开地板下的铁盒，取出个褪色的锦盒。里面是半块青铜残片，纹路竟和手环如出一辙。“你太爷爷是清末的金石学家，当年参与发掘殷墟，带出了这手环和残片。” 老头的声音发颤，“他留下话，林家血脉能激活玉灵，可真言现世时，必有血光。”
林风刚触到青铜残片，手环突然剧烈震颤，青光穿透窗棂，在墙上投出幅旋转的星图。脑海里的真言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清晰的画面：穿着玄衣的人跪拜在祭坛前，手环悬浮在火光中，残片在另一侧拼成完整的圆盘。
“这是…… 启动仪式？” 林风喃喃道。周敬山却突然捂住胸口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迹：“手环认主，觊觎它的人就会找来。明天去京都找我师弟，他懂这些。”
次日清晨，林风背着布包踏上火车。手环安静地贴在腕间，却在列车经过永定河时，突然发烫。他冲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 左眼瞳孔竟变成了青绿色，手环纹路正顺着血管向上蔓延。
「坎为水，巽为风，遇河而止，见塔而开」
真言落下的瞬间，手机突然弹出条陌生短信，附带着张照片：周敬山倒在血泊里，旁边压着半块青铜残片。林风浑身发冷，刚要报警，短信又进来了：“想救你师父，带手环来白塔寺。”
雨又开始下了。白塔寺的红墙在雾中若隐若现，林风刚穿过山门，就被两个穿黑西装的人架进偏殿。为首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手里把玩着那半块残片：“林先生，我们老板想要你手上的东西。”
“我师父呢？” 林风摸向藏在袖中的美工刀 —— 那是周敬山昨晚塞给他的，刀鞘里刻着 “守脉” 二字。
眼镜男轻笑一声，挥手让手下拉开布帘。周敬山被绑在柱子上，嘴角挂着血，却冲林风挤了挤眼。就在这时，手环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青光，林风脑海里的真言疯狂流转，左眼看到的景象骤然变了：黑西装们腰间藏着****，眼镜男的领口别着枚蛇形徽章，而那半块残片上，竟覆盖着层淡紫色的邪气。
「乾为天，兑为泽，以玉破煞，以血为引」
青光顺着林风的指尖涌入美工刀，他猛地扑过去，刀身划过残片的瞬间，紫色邪气尖叫着消散。眼镜男惊怒交加：“开枪！” 可子弹刚靠近林风，就被手环形成的青盾弹开。
混乱中，周敬山挣脱绳索扔来个布包：“拿着残片去考古所！” 林风刚接住布包，就被股力量掀出窗外，坠进茂密的槐树林。身后传来枪声，手腕上的手环却越来越凉，仿佛在指引方向。
京都考古所的铁门紧闭着，林风拍了半小时，才见个穿白大褂的老头探出头。“周敬山让你来的？” 老头打量着他腕间的手环，突然脸色一变，“快进来！”
实验室里摆满了青铜器皿，最显眼的是个半人高的陶罐，表面刻着和手环相似的纹路。“我叫陈鸣，你师父的师弟。” 老头推过来杯热茶，“这手环是商代‘巫祝环’，能沟通天地，真言就是上古巫语。”
他点开电脑里的扫描图：“你太爷爷当年发现的，是商代巫祝的祭祀坑。除了手环和残片，还有这个‘镇煞罐’—— 里面封着被真言镇压的怨灵。” 陶罐突然震动起来，发出指甲抓挠的声响。
林风的手环再次亮起，脑海里的真言变得急促：「震为雷，离为火，罐启则煞出，环合则灵安」
“不好！” 陈鸣猛地扑过去按住陶罐，“残片凑齐才能重新封印！你师父手里的是‘地’字片，我这里有‘天’字片，还有三块在……” 话没说完，实验室的玻璃突然碎裂，穿黑西装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竟是那个瘸腿老头！
“守玉人也能背叛？” 林风惊道。老头摘下单眼皮，露出颗黑痣：“我是‘影阁’的人，等这手环五十年了！” 他甩出铁链缠住林风的手腕，却在触到手环的瞬间惨叫起来 —— 铁链竟被青光烧得通红。
陈鸣趁机将块青铜残片塞进林风怀里：“去安阳殷墟！那里有最后的‘人’字片！” 林风刚冲出后门，就听见身后传来陶罐碎裂的巨响，以及陈鸣的嘶吼：“记住真言的顺序！”
雨夜里，林风拦了辆出租车。手环在黑暗中发出微光，他看着掌心的三块残片，突然明白师父说的 “血脉里的东西” 是什么 —— 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亲切感，那些听懂真言的瞬间，从来都不是偶然。
火车在安阳站停下时，天刚蒙蒙亮。林风按照陈鸣给的地址，找到城郊的一间土坯房。开门的是个扎马尾的姑娘，手里还拿着洛阳铲：“我叫苏晴，陈教授的学生。”
院子里晒着刚出土的陶片，苏晴递过来本笔记：“这是你太爷爷的考古日记，里面记着祭祀坑的位置。” 笔记的最后一页画着幅草图：五块残片拼成圆形，中间镶嵌着手环，周围刻着八卦符号。
“影阁的人也在找最后一块残片。” 苏晴压低声音，“他们想利用怨灵的力量，打开传说中的‘巫祝宝库’。” 林风刚要说话，手环突然指向西边的邙山：青光在半空拼出个 “兑” 字，真言在脑海里震荡 ——
「兑为泽，位在西，藏于阴，见于阳」
两人顺着山路往上走，越往里雾气越重。苏晴突然指向远处的土坡：“看那里！” 林风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坡上立着块无字碑，碑前的泥土有翻动过的痕迹。
刚挖了没多久，洛阳铲就碰到了硬物。林风伸手刨开泥土，露出个青铜盒子，上面刻着 “人” 字纹 —— 正是最后一块残片！可就在他拿起残片的瞬间，周围的雾气突然凝聚成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啸。
“是怨灵！” 苏晴掏出符纸，“快用真言镇压！” 林风闭上眼睛，手环的青光顺着血脉流遍全身，那些刻在脑海里的音节自然流淌而出：「乾天坤地，艮山巽风，坎水离火，震雷兑泽，以我之血，引玉归位」
五块残片突然从他怀里飞出，拼成完整的圆盘。手环悬浮在中央，青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黑影在光芒中渐渐消散。圆盘上浮现出幅地图，标注着 “巫祝宝库” 的位置，而地图的尽头，画着个和林风腕间伤疤一模一样的符号。
“这是…… 林家的族徽？” 苏晴惊讶地说。林风摸着伤疤，突然想起小时候爹说过的话：“我们林家，世代都是守玉人。”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影阁的人追来了。林风收起残片和圆盘，看着苏晴：“走吧，去看看宝库到底藏着什么。” 青光在他眼底流转，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连玉佩都辨不清的学徒，而是真正的守玉人。
引擎的轰鸣声在山间炸开时，林风正将青铜圆盘塞进背包。苏晴抓起地上的洛阳铲，警惕地盯着雾色深处：“是影阁的越野车，至少三辆。”
林风摸了摸腕间的翠玉手环，冰凉的玉面下似有暖流涌动。方才镇压怨灵时消耗的力量尚未完全恢复，他咬了咬牙，拉着苏晴往山坡另一侧的密林中钻：“跟着我，别掉队。”
雨水再次落下，打湿了枝叶，也模糊了身后的追兵踪迹。苏晴踩着泥泞的山路，呼吸渐渐急促：“这样跑不是办法，他们有追踪设备。” 话音刚落，一道强光突然从斜后方射来，照亮了两人身前的灌木丛。
“抓住他们！” 粗犷的喊声伴随着脚步声逼近。林风猛地转身，将苏晴护在身后，手环骤然亮起青光。他闭上眼，试图唤醒脑海中的真言，可上次动用力量后，真言像是陷入了沉睡，只留下微弱的嗡鸣。
“没时间等了！” 苏晴从背包里掏出个小巧的金属盒，打开后里面是几枚特制的***，“这是陈教授留给我的，能干扰电子设备。” 她用力将***扔向追兵方向，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趁着混乱，两人跌跌撞撞地跑下山坡，钻进了山脚下的一处废弃矿洞。刚躲进洞内，林风就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环的青光渐渐黯淡，他看着掌心渗出的细密汗珠，心中满是疑惑：“为什么这次无法召唤真言？”
苏晴蹲下身，仔细检查着手环：“或许是你刚才动用力量过度，手环需要恢复。而且陈教授说过，真言的唤醒需要特定的契机，不是随时都能调用的。” 她顿了顿，从背包里拿出林风太爷爷的考古日记，“我们先看看日记里有没有关于巫祝宝库的更多线索。”
昏黄的手电筒光下，日记里的字迹渐渐清晰。其中一页画着矿洞的草图，标注着 “暗河通道，通往宝库” 的字样。林风眼前一亮：“原来这矿洞能直达巫祝宝库！”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他们追来了！” 苏晴赶紧关掉手电筒，两人屏住呼吸，躲到了矿洞深处的岩石后面。
“仔细搜，他们肯定躲在里面！” 影阁成员的声音越来越近。林风紧紧握住手环，心中默念着，希望能再次唤醒真言。突然，手环微微发烫，一道细微的青光顺着他的指尖流出，在地面上勾勒出一道隐蔽的符文。
“这是……” 苏晴惊讶地看着符文。林风也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符文，却莫名知道它的作用 —— 隐匿气息。
影阁成员的脚步声在附近徘徊了许久，最终渐渐远去。确认安全后，苏晴才松了口气：“刚才那符文是手环的新能力吗？”
林风点点头，摸着手环，感受着里面缓缓恢复的力量：“应该是，看来手环还藏着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走吧，我们顺着暗河通道去巫祝宝库。”
矿洞深处阴冷潮湿，手电筒的光芒在黑暗中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两人沿着日记里标注的路线前行，脚下的碎石发出 “咯吱” 的声响，在寂静的矿洞中显得格外刺耳。
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前方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是暗河！” 苏晴兴奋地加快脚步。转过一个拐角，一条宽约两米的暗河出现在眼前，河水漆黑如墨，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林风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河水，手环突然亮起微弱的青光，脑海中传来一道模糊的真言：「水藏幽，影随形，慎入则安，妄动则危」
“这河水有问题。” 林风站起身，警惕地看着暗河，“真言提醒我们，进入暗河要谨慎，不能妄动。”
苏晴从背包里拿出两根荧光棒，掰亮后扔进暗河。荧光棒在水中缓缓下沉，照亮了水下的景象。两人惊讶地发现，暗河底部布满了尖锐的岩石，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黑色触手在水中蠕动。
“那些触手是什么东西？” 苏晴的声音有些发颤。林风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但从触手散发的气息来看，绝非善类。
“我们得找个办法渡过暗河。” 林风环顾四周，发现矿洞壁上有一些凸起的岩石，似乎可以攀爬。“我们沿着洞壁爬过去，尽量避开河水。”
两人小心翼翼地爬上洞壁，手脚并用地向前移动。暗河中的触手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纷纷朝着洞壁的方向伸展，好在距离不够，无法触及到他们。
爬到一半时，苏晴脚下的一块岩石突然松动，她惊呼一声，身体险些坠落。林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抓紧我，别松手！”
手环再次发烫，青光顺着林风的手臂传递到苏晴身上，形成了一道淡淡的护罩。暗河中的触手突然变得狂躁起来，不断撞击着洞壁，碎石纷纷落下。
“坚持住，马上就到对岸了！” 林风咬着牙，用力将苏晴往上拉。终于，两人在又一块岩石松动前，成功爬到了暗河对岸。
刚站稳脚跟，身后的洞壁就轰然倒塌，掉进暗河中，激起巨大的水花。那些黑色触手在水中翻腾了许久，才渐渐平息下去。
“好险！” 苏晴拍着胸口，心有余悸。林风也松了口气，看着手环上渐渐褪去的青光，心中对这手环的敬畏又多了几分。
“我们继续往前走吧，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危险等着我们。” 林风收起手电筒，重新打开，朝着矿洞更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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