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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哥……谢，谢谢……”滕林声音发颤。
田合艳没回头，径直往前走，声音低沉：“别废话。说，欠了多少？怎么欠的？”
滕林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五……五百块。就是……就是跟他们在游戏厅玩‘钓虾机’，开始赢了一点，后来就……越陷越深……”
“五百？！”向星霖倒吸一口凉气，“滕林你疯了吧？那玩意儿能吃人的！”
五百块，对于这群高中生来说，无疑是笔巨款。田合艳眉头拧成了疙瘩，脚步放缓了些。
吴德远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责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我就说那种地方去不得。赌博是无底洞，沾上了就没好下场。你现在把我们都拖下水了。”
“眼镜儿你少说风凉话！”彭冲烦躁地打断他，“现在说这个有屁用！关键是怎么办？华鑫那帮杂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田合艳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滕林惨白的脸上：“钱，肯定要还。但不是他们这种要法。”他眼神锐利，“疤子说的华哥，是哪个？”
“叫……叫王立华，华鑫高三的，在外面好像也认识人……”滕林声音越来越小。
田合艳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快速权衡。然后，他做出了决定：“明天中午，放学后，我去华鑫门口找王立华谈。”
“你一个人去？！”向星霖惊叫，“艳哥，那太危险了！他们人多！”
“对啊艳哥，我跟你一起去！”彭冲立刻表态。
田合艳摇摇头，异常冷静：“人去多了没用，反而像是去打架的。我是去谈判，不是去火并。一个人去，显得有诚意，也显得我不怵他们。”
他看向向星霖：“猩猩，你爸不是在城管队吗？跟街上那些人也熟。你能不能……侧面打听一下这个王立华的底细？看他是不是真有那么唬人。”
向星霖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艳哥，这……我爸要是知道我掺和这种事，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没让你明着问！”田合艳语气加重，“就想办法听听风声，看他是不是虚张声势。这总行吧？”
向星霖犹豫了一下，看着田合艳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试试。”
田合艳又看向吴德远：“眼镜儿，你脑子好使。想想，这钱怎么还？我们几个凑，能凑多少？”他知道吴德远家里条件相对好点。
吴德远皱着眉头，快速心算：“我……我这个月生活费剩的不多，能拿出五十。滕林你自己能凑多少？”
滕林哭丧着脸：“我……我一分钱都没有了，饭钱都输光了……”
“我出八十！”彭冲瓮声瓮气地说，他家里是开货运车的，不算富裕，但他很仗义。
“我……我也出五十吧。”向星霖咬咬牙。
田合艳算了算：“加起来还不到两百，差得远。我回去看看能不能从我爷那儿弄点……”他语气也有些沉重。五百块，像座大山压在他们这群少年心上。
“艳哥，”吴德远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异样，“要不……报警吧？他们这算是敲诈勒索了……”
“报警？”田合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神讽刺地看着吴德远，“报警说什么？说滕林赌博欠了钱，人家来要债？警察是先抓滕林还是先抓他们？再说，报了警，以后我们还在一中混不混？谁还看得起我们？”
吴德远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
“这件事，只能按道上的规矩办。”田合艳斩钉截铁地说，“钱，想办法凑。谈判，我去。疤子今天被我唬住了，但王立华是头儿，得把他摆平。摆不平，以后麻烦不断。”
他看着眼前神色各异的兄弟，第一次感觉到，所谓的“兄弟同心”下面，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向星霖的圆滑自保，吴德远的书生意气和恐惧，滕林的懦弱与不堪，彭冲的愚勇，还有他自己强撑起来的“大哥”威严。
夜色更深，巷子里的风带着寒意。田合艳挥挥手：“都先回学校，这事谁也别往外说。滕林，这几天跟我待着，别落单。”
众人心事重重地往学校方向走。回去的路上，沉默取代了来时的喧闹。那顿火锅的热气仿佛已经散尽，只剩下现实冰冷的压力。田合艳走在最前面，背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有些孤独和倔强。他明白，这次面对的不再是校内学生的争勇斗狠，而是更接近真实社会边缘的残酷规则。他的拳头和义气，能否再次护住这群即将被命运冲散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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