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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你刚才没有检查她的贴牒?”
——“你怎么不检查?”
——“谁知道她是人是鬼?”
陶令仪跟着萧直方进了别院大门,走了还不到二十步,就听到了门外衙役的议论声。
春桃模样可爱,却是个暴脾气,闻言,当即就要回去教训他们。
陶令仪叫住她,“不过是几句议论罢了,不必在意。”
又道:“不知是人是鬼,正好省事。”
果然如她所说,到了案发的退居,守门的江州府吏卒和巡检同样没找她要贴牒,便放她进了屋。
“你们就守在门口,不必跟进来。”让春桃、秋菱、周云归及跟来的银刀卫都守在门口后,陶令仪先大致扫了眼退居的布置。
退居不大,也就二十五个平方左右。
八扇高大的多曲仕女花鸟主题屏风,以‘U’型排列的方式,将退居分割成了里外两个空间。
屏风前,有一张低矮的朱漆小案几,几上搁着一个鎏金狻猊香炉。
靠门一侧,立着一架落地式多枝铜烛台及一个黑漆木衣桁。
他们脚下,还铺着一张色彩鲜艳的彩绘地衣。
绕过屏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联珠纹织锦地毯,地毯中央,摆着一张低矮的朱漆条案,条案四周,散着三个厚实的方形锦茵和大型软靠垫。
凶案,就发生在这里。
条案、锦茵、靠垫及地毯上大大小小的血迹皆已干透,呈深褐色,不少血迹表面,已开始龟裂。
目光从地毯移开,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从梁上垂挂下来的轻纱帷幔遮掩着的围子榻,榻上堆叠着茵褥和隐囊,榻旁,立着一个三彩凤首壶的秘色瓷净瓶,瓶内插着已经枯萎的牡丹。
往后,则是一张稍高且带有抽屉的妆台,妆台上立着一面带柄的葵花形铜镜。
另一侧的墙边,还摆着一个铜盆架,架上搁着一个素面的洗手盆,盆沿搭着素绢手巾。
铜盆架旁,还摆着一个箧笥,里面存放着备用的物品。
看完退居的整体布局,陶令仪的目光又回到了发生凶案的地毯上。
地毯早已经被来来往往的人踩得脏乱不堪,不少痕迹都遭到了破坏。
陶令仪尽量避着残存的痕迹,走到条案前,先看向三个锦茵。
谢瑶坐过的锦茵不必说,浸染的血迹最多,原本是什么颜色,已很难分辨。
小姑娘坐过的锦茵最干净,几乎没有沾染什么血迹。
苏见薇坐过的锦茵表面,则零星地散落着一些喷溅状的血迹。
再看条案。
条案上有三处趴卧的痕迹。
小姑娘和谢瑶所坐方位,对应的趴卧痕迹,干干净净,未被血迹污染。苏见薇所坐方位的趴卧痕迹,则明显带着擦拭样。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管是锦茵,还是对应的条案,从痕迹上来看,都足以证明杀害谢瑶的凶手,就是苏见薇。
谢瑶是被害者,且不论。
只有坐下和趴卧后,再没有移动过的人,才能保持锦茵与趴卧痕迹干干净净,不被血迹污染。
满足这个条件的,只有小姑娘。
陶令仪看向萧直方:“会作画吗?”
萧直方虽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这个,还是回答道:“会,不过不精。”
陶令仪以指为笔,将发生凶案的地毯一圈,“把这里画下来,条桌、锦茵、血迹等的分布,一个都不能落,能做到吗?”
萧直方也不问原因,直接答道:“我试一试。”
退居就备有纸笔等物。
萧直方就地取材,怕破坏现场的证据,将屏风外边的朱漆小案几搬进来,蹲在地上,把所需的颜料备齐,又洗好笔后,先观察一遍各物件的摆放位置,又挨个观察了一遍各物件的细节,都了然于胸,才开始动笔。
陶令仪并没有监督他,她的目光,又落到了地毯外的血足迹上。
血足迹经过地毯的擦拭,已经变得很浅。
好在地面铺着青灰色的陶砖。
血足迹落在上面,很是扎眼。
陶令仪跟着血足迹行走的方向,第一个走到了铜盆架跟前。
素面的洗手盆里还有小半盆水,水呈淡黄色,水底有一层黑褐色的沉淀。
这是杀完谢瑶后,来这里洗过手。
经过半个月的沉淀,血液中的血红蛋白被分解为高铁血红素与铁锈化合物混合后,就会沉入盆底。
陶令仪看一眼盆沿搭着的素绢手巾,又跟着血足迹,走到了围子榻前。
围子榻前的血足迹,来来回回,显得有些凌乱。
此后,就再无血足迹走动的痕迹。
这是洗完手,来这里换了衣裳和鞋子。
听到小姑娘的尖叫后,婆子和婢女们就相继冲进了退居。看到小姑娘手里拿着的匕首,婆子和婢女们也吓得连连尖叫,又引来了更多的人。
苏见薇就是在这样一片乱糟糟的环境中,被伺候她的傅母和婢女架着离开的退居。
离开时,她还昏迷不醒。
那带走她血衣的人,就只能是伺候她的傅母和婢女。
换句话说,伺候她的傅母和婢女,也参与了谋害小姑娘的计划。
也不知道陶衡将伺候她的傅母和婢女送到了哪个庄子,什么时候才能接回来。
陶令仪有些后悔,先前没有问清楚了。
在没有科技加持的情况下,退居能搜集的线索并不多。且搜到的线索,也足以证明杀害谢瑶的凶手就是苏见薇,陶令仪便没有再继续搜查,转回来,站到萧直方身侧,看向了他作的画。
萧直方说他画技不精,实在谦虚。
陶令仪看一眼他的画,又看一眼凶案现场,简直一比一还原!
作画是个细致活,除了凶案现场,还要再画一幅血足迹图,仅他一人,一时半刻,恐怕很难完成。
陶令仪便充作助手,在他观察细节之时,以刑警的视角,给他讲解着血迹的分布规律,以此缩减他作画的时间。
两相配合之下,还是用了两个时辰,才将画作好。
接下来,就该回江州府判定苏见薇就是杀害谢瑶的凶手了。
一旦坐实她杀人的罪名,郑元方八成会杀她灭口以求自保。
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逼迫苏见薇交代那些书信的具体下落,如果她识趣的话。
从别院出来,陶令仪在上油壁车时,忽然转头看向东南方向。
谢家就住在东南方向的栗里村。
栗里村距离虎溪村,只有七八里路。
两村之间,也就隔着两道生着矮松的山岗,就算走路,也只需半个时辰。
这也是谢瑶愿意来参加新茶宴的原因。
虽然她不是小姑娘,谢瑶之死,也非小姑娘的过错,但陶令仪稍稍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往谢家走一趟。
她如今占着小姑娘的身体,谢临舟为救她,又受了那么重的伤,不管从哪方面谈起,她也理应代小姑娘去祭奠一下谢瑶。
“我还要去一趟栗里村,”既然决定要去,陶令仪也不再多想,回头向萧直方道,“你要有事,可以先回去。”
萧直方看一眼东南方向,料到她是去祭奠谢瑶,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行吧。
在陶令仪离开虎溪村,往栗里村去的时候,郑元方也得到了她还活着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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