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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夫子正铺纸研墨,见周临安过来手一顿,眼底掠过惊喜:“今日怎来得这般早?”
有这样优秀又勤快的快生,内心无疑是骄傲的,若不是被家境拖累……
周临安拱手,神清气朗,一扫往日的忧思愁眉模样:“学生周临安,想去镇上杨柳书院进学,特来求夫子一纸介绍。”
赵夫子注目良久,缓缓点头:“早该如此。”
心中带着一丝惆怅,却也衷心为弟子能有更好的去处高兴。
从抽屉里取下印信,提笔如飞,落笔处微顿,墨意凝住半息,洋洋洒洒一大篇,落句处写了杨柳书院·陈伯言先生亲鉴。
想了想,又加一段小评:“此子根基甚稳,心性尚可,宜严师督之。”
待信上的笔墨干透后,将信纸装进信笺。
“陈伯言夫子与我相识数年,德望俱重,你带着这封信过去,他定会给你机会一试,是过是不过,就看你的造化了。”
周临安双手接过信笺,对着他郑重一揖:“多谢夫子。”
……
与此同时。
孟鸢将背篓递给周玉明:“走,咱俩一块砍柴去。”
周玉明背着背篓,乖乖跟在孟鸢身后,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现在孟鸢让他往东绝不往西,让他撵狗绝不撵鸡。
自从做了吃食买卖,家中柴火消耗极快,左右小推车还没做好,今天就不出摊了,孟鸢决定去进山砍些柴火。
天色尚早,他们来得最早,草叶上还挂着水珠,没一会儿就把衣服打湿了。
两人沿着小路进了林子,只在外围便停下,现在天气不冷,柴火都没什么人捡。
不知不觉捡了一大捆,孟鸢脚步一顿,看见腐木上鼓着一团一团黑亮的木耳,边缘卷着,像一只小耳朵趴在木头上。
“木耳?”
她先用刀轻轻挑起,谨慎的凑近闻了闻,确认这就是木耳,才收进背篓里。
再往里边走了点,老槐根边一圈灰白的扇面菌从缝里挤出来,层层叠叠。
孟鸢想了想,只掰最小最嫩的两三朵,其余全留着。
“嫂子,那里还有!”周玉明指着一处松针厚积的地方。
孟鸢走过去伸手拨开松针,露出三四朵伞面褐黄的小蘑菇,柄粗短,气味清,是好蘑菇。
“别急,小心采到有毒的。”
孟鸢把颜色、菌褶、气味一一对照,挑最稳妥的装入竹篓,一圈转下来,干柴满背篓,木耳一小篓,蘑菇少少的几朵。
周玉明虽然不认识,但看孟鸢表现就知道是能吃的好东西,还想再多找点,被孟鸢拦住了。
两人已经不知不觉深入不少,再往里就不安全了,虽然已经很多年没穿过山上有野兽伤人的事,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愿为了这点吃食冒险,这个年代没有血清,冒出个辣条也够她受的。
“够了。咱今天吃木耳瘦肉羹,剩下的用来当馅料。”
周玉明听到有好吃的哪里不从,可惜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两人回到家时,周临安已经等候多时,孟鸢想起昨天约好就今日要去镇上杨柳书院打听打听,当即卸下背篓,回屋换了身干净衣裳,两人便出发。
留下周玉明哭丧着小脸,“我的木耳瘦肉羹…二哥怎么不晚点回来。”
杨柳书院在南街尽头,刚接近书院就听到院中传来起起落落的读书声。
门房接过信笺,请两人在侧亭稍候。
不到一盏茶功夫,出来一位身穿青袍中年男子,眉目清俊,目光清澈,光从面相来看孟鸢心里点头。
那先生展开信笺,很快弄清了来意,“我姓陈,收弟子必须要通过我的三个考验:一看经义,一看字法,再问一则时务。”
“《大学》开篇六句你可知是哪六句?”
周临安不假思索开口:“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
陈夫子不点头不摇头,捻起桌旁一支狼毫:“临王右军《乐毅论》两行。”
墨香一敛一开,少年腕稳力匀,起笔藏锋,收笔回锋。
陈先生看了半行,指尖轻轻一点:“这里写急了。”
陈夫子又把一张薄册推来:“河堤毁于夏潦,县中官银不足,若为先后?”
周临安略一沉吟,“安民为先,丁力分段,开仓借粟,募商捐输以抵赋。”
陈先生目光稍稍一亮。
书院她一个女子进入不方便,孟鸢闲着无事在街上闲逛,忽然听到有人喊:“小娘子?”
转头一看,是李府的管家,仍旧一派和气模样,手里拎着一个漆食盒。
李员外府不是在东巷口吗?
孟鸢面带惊讶:“李管事,你怎么在这儿?”
“替老爷给陈先生送几样小点。倒是你,怎么不在东巷口卖饼?我家小厮等到辰末,都没见你人影,老爷为了您那口馅饼连早饭都没吃。”
这话叫她有些过意不去。
孟鸢解释道:“我过两日要去渡口卖包子了。”
“包子?”李管家眼睛一亮,这次不是李员外想吃,是他爱吃的!
“老规矩,先给我留一笼,肉素各半。”
孟鸢想了想,委婉劝道:“包子现出笼最好吃,渡口离东巷口挺远的。”
“那有时间我一定去照顾你生意。”李管家遗憾的叹了口气。
两人正说着,门内书童来请:“陈先生请周公子入内。”
孟鸢退到旁边,心里却不由一紧。
院中,陈伯言把试卷与字帖并排放好,手指轻敲案面:“熟读经义,书法还略有不足,不过策论上还算有天赋,确实不错。”
周临安躬身:“多谢先生指点。”
陈伯言拈起赵夫子的信,淡淡一笑:“你若来我门下,先补两月《春秋》,字每日临半页,你可愿意?”
“学生愿遵教诲。”
陈伯言提笔,给门房写了一行签条:“周临安,可试读三月,束修从轻。”
末了加一句,“此生家境艰,姑且缓半月。”
周临安退出时,指尖还有些发热,走到外廊,与孟鸢对上眼,那一丝少见的轻快从他眼底掠过去又按下。
他将陈伯言写的签条递给她。
孟鸢带着周临安先去账房处问了书院束修与月课的细目,束修三百文,月课钱二百文,纸笔墨另计,又记下了先生讲学时辰、假日跟书院的规矩。
难怪寒门难出贵子,这才是最基础的课程,普通人哪读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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