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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无忧猛地睁开双眼，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则地跳动着，她下意识地循声望去，视线落在床头柜上的时钟上，5:10分。
这个认知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怎么可能？
她分明记得自己只是短暂地离体游历了一番那栋别墅，穿过走廊，发现了后院杂物间墙壁中的夹层，还有那个供奉着不明神像的神龛...
整个过程在她主观感受中不过短短十几分钟而已。
可时钟冷酷地显示，她这一觉竟然已经睡了将近三个小时！
时间仿佛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扭曲了。
岳无忧缓缓坐起身，睡意全无，脑海中不断闪回那个神像缓缓抬眼的画面。
现实与梦境的界限在此刻变得异常模糊，而那股从意识深处蔓延开来的不安，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岳无忧轻轻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能甩开那些残留在意识深处的不适感。
她缓缓从床上坐起，双腿接触到地板时仍有些发软。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仍在耳边回荡，伴随着宋柔小心翼翼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房门。
门开的一瞬间，宋柔那张精致却略显苍白的脸庞映入眼帘。
她穿着浅色的睡衣，头发松散地披在肩上，一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模样。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闪烁着过于清醒的关切，让这份关怀显得不那么自然。
“姐姐做噩梦了吗？”宋柔微微前倾着身子，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
她伸手似乎想要触碰岳无忧的脸颊，却在半空中犹豫着停住，“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岳无忧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度似乎正常，但那种从意识夹层带回的不安感却如同附骨之疽。
她避开宋柔的目光，望向走廊尽头昏暗的灯光，轻声道：“嗯，做了个梦。”
眉梢几不可察地微微挑起，她的目光如同一缕无形的丝线，轻轻落在宋柔那双过于清醒的眼睛里。
“你怎么知道我做噩梦了呢？”
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牢牢锁定宋柔的眼神，试图从中捕捉到哪怕最微小的破绽或隐藏的情绪。
宋柔似乎并未察觉到这审视的目光，她柔柔地笑了起来，温婉含蓄。
“姐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岳无忧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却未能抵达眼底。她微微侧身，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当然，请进。”
宋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踏入了属于岳无忧的私人空间，仿佛一只终于寻找到巢穴的鸟儿。
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发出一声轻响，她却仿若未闻，径直走向沙发，动作自然得仿佛这里是她的领地。
她坐下时，一阵细微的咳嗽声突然从她唇间溢出，断断续续，像是被压抑许久的脆弱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那咳嗽来得突然，去得却缓慢，直到她苍白的脸颊上浮起几抹不自然的红晕，咳声才堪堪止住。
“抱歉姐姐，我的身子不争气，打扰到你了。”她怯生生的道歉，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真诚的歉意。
岳无忧静静地看着她，内心却泛起一丝异样。
宋柔的表现太过完美，完美得不像是真实的。
尤其是在经历了那个诡异的夹层和那尊神像之后，她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不信任感。
可若是将宋柔与神像联系起来，却又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她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目光沉沉的盯着宋柔。
“说吧。”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这莫名其妙的接近。
宋柔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淡刺了一下。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那双明亮的眼眸中瞬间浮现出一层水雾，眼眶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痕，像是被无形的利爪轻轻抓挠过。
“我知道姐姐做噩梦，是因为我也会做噩梦，从小时候开始，直到最近，越来越频繁。”
宋柔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出奇地平静。
岳无忧没说话，只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宋柔苦笑一声，周身的脆弱感周身的脆弱感愈发鲜明，仿佛某种实质般的存在，悄然弥漫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爸爸和哥哥从不受影响，妈妈以前会做类似的梦——可自从我开始频繁梦到‘那里’，她的梦突然就停了。”
她微微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遮掩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今天午睡我没梦到，肯定是姐姐你来了……我终于睡了回安稳觉。”
她抬起眼，眼睛里的水雾散了些，目光中不再有先前的怯懦与防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恳求的期待。
“我不想姐姐变得和我一样，我本就占了姐姐十八年的人生，我就是...就是想告诉姐姐，不要再来这里。”
宋柔斟酌着用词，可怎么说，都有赶人的意味，索性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姐姐，我不是要赶你走……是那尊神像的眼睛，快要睁开了。我能感觉到……”
“等祂有了眼睛，我就活不了了，可是姐姐你回来了，我却梦不到了，我怕...我怕这个后果会落到你的头上。”
岳无忧盯着她的眼睛。
那抹挥之不去的惧意像根细针，扎得她原本的怀疑慢慢软下来。
她知道，宋柔没有说谎。
因为宋柔的面相，眉目间虽带着病弱之色，却绝非大奸大恶之人。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忧虑与恐惧，太过真实，不似伪装。
“你就是因为常年梦到祂，才会身体虚弱。”
岳无忧指尖轻轻叩了下膝盖，声线里裹着点叹息。不过片刻，便把前前后后理了个明白。
“罢了，说到底是你替我扛了那灾，这因果绕了一圈，到底该清了。”
她起身去行李箱里，扒拉出来两张符纸，一张朱砂绘就的驱邪符，另一张浅青色的安神符还沾着艾草的淡淡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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