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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看门的差役到街边百姓,鸦雀无声。
杨菁低眉垂目,细声细气地道:“前些日子多雨,小女瞧着这戒律碑有些潮,感觉晒一晒正当时。”
满街寂然,楼台上却传来声轻轻浅浅的笑。
【魔尊不过轻蔑一笑,小小蠢物丧胆而逃。】
【捕获:来自某小人的,活色生香丸配方,(甚是滋补,配合欢喜功同用,可快速提高修为)】
杨菁面不改色心不跳。
嗯,这戒律牌的来头可不小。
当年前周仁皇帝所立,当今陛下年轻时也曾跪拜过,更是一入京城便在金銮殿外竖了一块。
无论镇北侯是念旧主,还是认新君,他的儿子,但凡脑子不是纸糊的,都不敢劈到这上头。
谢风鸣咳了声,探头出来,目光在戒律牌上流连许久,连道了两声‘可惜’。
他旁边的小厮更是恨得拍了下大腿:“这一刀若……能省多少事?”
司徒衍闭了闭眼,移转开目光,不去看那好似嘲讽的石碑,只深吸口气怒道:“谢风鸣,林旭身为我侯府家奴,背上叛主,冲撞了我阿娘,我便是把他剁碎了喂狗都应当。”
“你今天若不将林旭交出,老子这便去圣上面前,请圣上给我们司徒家一个公道。”
谢风鸣笑了笑,颔首:“请便。”
说完又略欣慰:“九公子竟懂规矩了,还知道先上折子,侯爷知道,想必很高兴。”
“你——”
司徒衍眉头一紧,脸上一时青一时白,没等他骂出声,就听身后车上有人道:“谢使。”
一听这声响,司徒衍顿时收敛了戾气,下马低头。
镶嵌金箔,悬挂血旗的紫檀车缓缓近前停驻。
不过二十余骑兵护卫车前,却如千军万马行在迎风招展的血旗之下,阳光落到旗面上,穿之不透,到似入了那久不见天日的冥海。
风一吹,车帘晃动,镇北侯的妻子,西北姜家的独女姜夫人冲谢风鸣缓缓点头道:“林旭如何处置,是我侯府的家务事,倒不必劳烦外人操心。”
她顿了顿,又道,“老身身子不好,受不得阴寒,不便入这谛听衙门,就在此候着吧,还请谢使将人送还。”
谢风鸣沉默半晌,拢了拢衣袖,带着平安下楼出门,神色端肃至极,全非对着司徒衍时的戏谑,冲姜夫人拱手行礼,极平淡地叹了声。
“家务事吗?”
他声音清凌凌的,神色也平静,“七年前,梅妃被鸠杀,查到司徒大将军头上,据传证据确凿,那位也道,皇帝家事旁人管不着,他亲下了旨意,就在万梅苑内活剐了大将军,以祭梅妃。”
“夫人您拜求无门,几乎要带着幼子投缳。”
“若我没记错,正是‘谛听’的欧阳掌灯使,闯入御书房,据理力争,受杖三百,才争得谛听张目,三司会审,为司徒将军挣回了清白身。”
谢风鸣的声音不徐不疾,倒显得有些轻飘飘的冷淡。
却震得满街悄然无声。
“生死事大,没什么家事可言,当年谛听必须过问将军鸠杀梅妃案,如今既然让我撞上,林旭之生死,也由不得夫人你一言而决。”
镇北侯夫人姜氏顿时怔愣,嘴唇微动,昔年的血雨腥风再次吹入心田,她到底哑口,良久,伸手拍了拍车门。
车夫沉默地驱赶着马车,带着那一面玄色血旗扬长而去。
司徒衍一愣,脸色铁青,恨恨地一夹马腹,故意控制不住,朝着谢风鸣急冲,谢风鸣眨了眨眼:“真吓人。”
却连肩头都不见移一下,表情更是敷衍,司徒衍没奈何,将将停下,气得啐了口:“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三姓家奴,呸,阿姐真是瞎了眼!”
说完,扬鞭而去。
谢风鸣只当没听到。
棚下排队的未来刀笔吏们一顿眉眼官司。
“林旭是不是那个贤太子妃的弟弟?”
“可不是,林家遭了难,除了贤太子妃那个女诸生,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发卖为奴,啧啧,林旭落到镇北侯府手里,还能有个好?”
“当初林旭和镇北侯府的千金定了亲,却为了一介青楼女子私奔,人家好好的女儿,硬生生给气死了,唉。要我说,谢——侯爷就多余救他。”
杨菁目光闪烁,跟着人流顺着指示往卫所里去。
杨盟主与这位谢公子有些旧交,嗯,是那种能不见,最好不相见的交情,挺尴尬的。
谢风鸣,字云舟,前朝末帝周惠帝的第七子,与书中那位男主角,贤太子谢松筠一母同胞,他们的母亲就是传说中令周惠帝神魂颠倒,从此三千粉黛无颜色的贵妃娘娘,可谓声名赫赫。
说来在书中,他的人气可远胜男主,虽然死得早,却是万千读者心目中的白月光。
据说他十五岁那年,曾改名易姓参加科举,所答试卷被当时的礼部尚书,当世大儒,岑渊岑静之评为第一,夸其文章一分狂,三分侠,十二分正气凛然,动人处,令人捧卷自乐,恋恋不舍。
若非殿试根本藏不住身份,身为皇子没有与士子比高低的道理,他说不得就是史上第一个皇子状元。
当时那殿上,有二十七岁的未来丞相薛铎,也有被夸为芝兰玉树的世家公子温珏,几乎全是人间精英,可在他面前,都被压得没了颜色。
在当年,这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如今嘛,听说谢风鸣受封长荣侯,也颇得陈泽爱重,可换成以前……镇北侯家那小九,见了他跟孙子似的,如今都敢当着面口吐讥讽。
杨菁不过转了下念头。
她一个背井离乡的可怜人,凭什么同情人家贵公子?
平安气得胸口发闷,甚是怒其不争:“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指着你的鼻子骂了。”
话音未落,策马狂奔的司徒衍忽然好似撞到了什么重物,一头从马上栽下,扎进了道边卖鱼虾的大盆。
平安:“……噗!”
谢风鸣默默按了按眉心,目光在不远处茶楼上扫了一眼,摇摇头:“好在,侯爷向来明事理。”
主仆两个说了几句闲话,一前一后贴着街道的一角渐行渐远。
【此人清艳绝丽,堪称名器,陛下万艳阁内,当有此位。与之双修,行欢喜功,同服活色生香丸,可得天地灵气,净容颜,轻身体,延年益寿,百病全消。】
杨菁眨了眨眼,真有点心动,咳。
目光悄悄从隔壁茶楼收回,看着谢风鸣的背影,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一段画面——红烛高燃,香烟袅袅,锦绣罗帐内,朦朦胧胧的雾气环绕,结实漂亮的腰身上一抹泛红的蝴蝶雕青。
一念及此,她不免心虚气短。
看样子谢风鸣也是谛听的人,那她也进谛听,岂不危险?且杨盟主的大名,寻常人不知,谛听的人总归知道。
杨菁稍稍打起退堂鼓来,只大约耽误了时间,谛听考核速度飞快,偏她犹犹豫豫,一心多用,还是女子,可和周围这群多数大字不识一个的粗胚比,仍是鹤立鸡群。
很快,卫所就确定了‘刀笔吏’的入选名单,杨菁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人家还传出话来,说她这名字起得霸气,让人一听便醍醐灌顶,很能震慑宵小!
“……”
其实杨盟主为治毒伤,容貌大改,便是亲密知己,抑或左膀右臂在此,也认不出她。
她可从不是因容貌名显于世的。
那么多年,谁又敢直视她的脸?
一样的名字,也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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