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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铜锣声，混合着村民惊恐的呼喊。
瞬间打破了山间的宁静。
也打断了道观内“和谐”的请教氛围。
冷月猛地站起身。
受伤的手臂下意识按向腰间的刀柄，眼神锐利地看向山下。
“出事了！”
她的职业本能瞬间压倒了对高人的敬畏。
“李道长…”
她刚想请示。
却发现李清愚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正慢悠悠地踱到道观门口。
负手而立。
眺望着山下骚动传来的方向。
脸上…
非但没有丝毫紧张。
反而带着一丝…
“终于来了”的…
了然和…期待？
“福生无量天尊…”
李清愚轻轻叹了口气。
语气带着点“无奈”。
“清净日子，总是这般短暂。”
“冷捕头，随贫道下山看看吧。”
“看来…又有‘小麻烦’需要处理了。”
他特意加重了“小麻烦”三个字。
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什么妖邪。
而是邻居家走丢的阿猫阿狗。
冷月看着他这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心中的紧张感顿时消散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敬佩。
看看！
什么叫高人风范！
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自己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她立刻恭敬应道：“是！道长！”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下山。
刚到村口。
就被一群惊慌失措的村民围住了。
“道长！您可来了！”
“不好了！老王…老王家中邪了！”
“吓死人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脸上满是恐惧。
老村长气喘吁吁地挤过来，脸色发白：
“道长！是…是村东头的王老五！”
“昨天夜里…他…他撞邪了！”
李清愚眉头微挑。
“莫急，慢慢说，究竟何事？”
老村长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讲述起来：
“就在昨天后半夜！”
“王老五起夜茅厕！”
“回来的时候，路过自家后院那棵老槐树…”
“就看见…看见树底下…”
“站着个…穿着黄褂子、拄着小拐棍的人影！”
“个子不高，尖嘴猴腮的…”
“当时月光暗，王老五也没看清，就随口问了句：‘谁啊？大半夜站这儿吓唬人？’”
“结果那东西…它…它转过身…”
老村长声音发颤。
“它根本就不是人！”
“一张毛茸茸的黄皮子脸！眼睛滴溜溜冒着绿光！”
“它…它对着王老五作了個揖！”
“开口说话了！声音又尖又细，像个老妪！”
“它问…”
“‘你看我…像人呐…还是像神呐？’”
嘶——！
周围村民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显然都听过类似的传说！
冷月的脸色也瞬间凝重起来。
“黄皮子讨封！”
她低声惊呼。
“这可是精怪修炼途中极凶险的一关！向人讨问前程，一言可定其因果！”
“若答它像人，它百年道行尽毁，打回原形，必会怀恨在心，疯狂报复！”
“若答它像神，它则能借此机缘，一步登天，化作妖物，但也会欠下开口之人巨大因果，纠缠不清！”
“无论怎么答，后患无穷！”
村民们听得更是害怕。
“是啊是啊！”
“王老五当时就吓懵了！屁滚尿流地跑回家，锁上门，蒙着被子抖了一晚上！”
“今天早上就发起高烧，满嘴胡话！一直嚷嚷着‘别问我’、‘我不知道’！”
“我们请了郎中，也看不出毛病，只说惊吓过度！”
“这肯定是中了邪了！那黄皮子肯定不会放过他！”
“道长！您可得救救老王啊！”
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李清愚身上。
充满期盼和哀求。
李清愚听完。
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
心里却乐开了花。
黄皮子讨封？
这可是经典桥段！
送功德的机会又来了！
他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
微微颔首。
“原来如此。”
“区区一只尚未成气候的黄精，借助月华与人语，行这投机取巧之道。”
“惊扰百姓，着实不该。”
他语气平淡。
仿佛在评价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诸位乡亲不必惊慌。”
“此事…”
“问题不大。”
“贫道随你们去王家看看便是。”
听到这句熟悉的“问题不大”。
再看到李道长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村民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恐慌的情绪顿时平息了大半。
“太好了！有道长在就放心了！”
“快！快带道长去王老五家！”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簇拥着李清愚和冷月，向着村东头走去。
路上。
冷月忍不住低声请教：
“李道长，这黄皮子讨封颇为诡异，涉及因果业力，寻常法术难以根除，不知您…”
李清愚瞥了她一眼。
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世间万物，皆有法理。”
“精怪修行，本无不可，但走这等捷径，终是落了下乘。”
“其核心，无非是借人之口，窃一缕天地认可之机。”
“破解之法嘛…”
他故意顿了顿。
看到冷月竖起耳朵，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
才慢悠悠地说道：
“贫道…略知一二。”
冷月：“…”
又是略知一二！
每次道长说略知一二…
结果都是石破天惊！
她现在已经条件反射了…
一听这话，就知道那黄皮子要倒大霉了…
她心中更是好奇。
道长究竟会用什么匪夷所思的方法…
来应对这难缠的“讨封”呢？
很快。
众人来到了王老五家。
简陋的土坯房外已经围了不少人，都不敢进去。
屋里传来王老五虚弱而惊恐的呓语：
“别过来…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清愚迈步而入。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草药味和淡淡的…骚臭味？
王老五躺在炕上，脸色蜡黄，双目紧闭，浑身冷汗淋漓，嘴里不停念叨着。
他的家人在一旁抹眼泪，束手无策。
李清愚目光扫过屋内。
最后。
落在了墙角。
那里。
似乎有一缕极其淡薄的、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
淡黄色妖气…
残留。
他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
“无妨。”
“只是惊了神魂，染了些许妖气。”
“待贫道为其驱邪安神。”
他走上前。
装模作样地掐了个安神诀，指尖闪过一丝微弱的灵光（主要是做给村民看），点向王老五额头。
暗中却沟通系统。
“系统，净化这点妖气，收个成本价。”
【收到。消耗5点功德，驱散目标体内残留妖气，安抚神魂。】
【当前功德：4780。】
真是成本价…
李清愚满意地点点头。
几乎瞬间。
王老五停止了呓语，呼吸变得平稳，脸色也红润了一些，沉沉睡去。
“好了！”
“老王没事了！”
“睡一觉就好了！”
“李道长真是活神仙啊！”
村民们见状，更是欢呼雀跃，对李清愚的崇拜达到了新的高度。
冷月却微微蹙眉。
这就…完了？
只是治标啊…
那讨封的黄皮子还没解决呢…
它今晚肯定还会再来！
果然。
李清愚安抚完村民。
话锋一转。
“王居士虽无大碍，但根源未除。”
“那黄精今夜恐还会前来纠缠。”
他看向老村长。
“劳烦村长告知王居士家人，今夜无论听到任何动静，切勿出门，紧闭门窗即可。”
“此事…”
“交由贫道处理。”
村民们一听，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纷纷表示一定照办。
入夜。
月明星稀。
山村早早陷入一片死寂。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连狗都不叫了。
只有村东头王老五家后院那棵老槐树下。
不知何时。
多了一个蒲团。
李清愚。
一袭干净却依旧显旧的道袍。
正盘坐于蒲团之上。
双眸微闭。
似在假寐。
月光洒在他身上。
仿佛镀上了一层银边。
颇有几分出尘之气。
冷月则按照李清愚的吩咐，隐藏在远处一座柴垛后面，收敛气息，紧张地观察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夜渐深。
山风吹过。
带来一丝凉意。
四周除了虫鸣，再无别的声响。
就在冷月以为那黄皮子今晚可能不会来了的时候…
突然！
槐树的阴影一阵扭曲！
一个矮小的、穿着破旧黄褂子、拄着根细木棍的身影…
悄无声息地…
从阴影里…
钻了出来！
它人立而行。
动作有些滑稽。
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
闪烁着幽幽的绿光。
直勾勾地…
盯住了槐树下盘坐的李清愚！
它似乎有些疑惑。
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下。
似乎觉得这人…
和昨晚那个吓尿的凡人…
不太一样？
但讨封的执念压倒了一切。
它蹑手蹑脚地走到李清愚面前。
学着人的样子。
拱了拱爪子。
然后。
用那尖细诡异的嗓音。
一字一顿地。
问出了那个决定它命运的问题：
“你…看…我…”
“像人呐…”
“还是…”
“像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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