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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记忆编码 > 第二十七章:意识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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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十分钟,控制程序的自我修复模块就要启动!”陈志远的声音从神经连接头盔的内置麦克风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滋滋声,与记忆博物馆穹顶传来的机械嗡鸣搅在一起。林默的指尖在第二代意识同步仪的控制面板上翻飞,银灰色的金属按键被汗水浸得发亮,屏幕上跳动的绿色频率曲线像条即将绷断的弦,正艰难地向基准线靠拢。

    苏雨晴就坐在他身侧三米外的操作椅上,淡蓝色的神经凝胶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晕开细小的光斑。她的睫毛剧烈颤抖,眉头拧成深川——作为第一个与林默实现意识互联的“锚点”,她正承受着双重频率冲击。“左边第三组旋钮,逆时针调 0.7赫兹。”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意识过载的沙哑,“他们的记忆在排斥低频段,必须贴近杏仁核活跃频率。”

    林默立刻照做。旋钮转动的瞬间,一股滚烫的力量突然撞进他的意识。不是疼痛,是无数细碎的画面与情绪在炸开:纯白的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窒息,穿病号服的女人正把一幅蜡笔画塞进枕头下,画里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手里举着“妈妈加油”的纸牌——这是编号 07的意识体,晚期肺癌患者,当年被丈夫哄骗着“参加能治愈癌症的实验”;紧接着是冰冷的实验室,戴眼镜的男人正疯狂在笔记本上记录公式,页边写满“女儿生日”的字样,突然闯进来的黑衣人捂住了他的嘴——这是编号 03的意识体,曾主导过量子通信研究的科学家,2019年被宣称“意外失踪”;最后是飘着雪花的桥洞,穿破棉袄的小男孩正把半块干硬的面包掰给流浪狗,脖子上挂着生锈的铁皮狗牌,上面刻着模糊的“阿明”二字——这是编号 11的意识体,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十八岁那年被“意识进化会”以“提供工作”的名义带走。

    十一个意识体的记忆像奔涌的河流,在林默的意识海里交汇、碰撞,却奇异地没有产生混乱。他能清晰地分辨出每段记忆的情绪:07的绝望里藏着对女儿的牵挂,03的愤怒下是对家人的愧疚,11的孤独中带着未凉的善意。这些碎片化的情感突然凝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顺着神经连接线路反向灌注进同步仪,屏幕上的频率曲线猛地向上飙升,与基准线精准重合的刹那,发出刺耳的蜂鸣。

    “就是现在!集中意念击穿核心代码!”陈志远的吼声几乎要震破耳膜。

    林默闭上眼,主动将自己的意识沉入那片记忆洪流。他“看见”苏雨晴的意识像朵浅蓝色的莲花,在洪流中心静静绽放——她正用自己的记忆碎片搭建桥梁,将十一个分散的意识体牢牢串联。当他的意识触碰到那朵莲花时,所有记忆突然沸腾:07的蜡笔画、03的笔记本、11的铁皮狗牌,这些具象化的碎片瞬间化作锋利的光刃,朝着控制程序的代码壁垒刺去。

    屏幕上的绿色代码开始疯狂闪烁,一行行字符像被烧融的塑料般扭曲、剥落。监控画面里,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对着麦克风嘶吼:“一群残缺的意识垃圾,也想撼动我的程序?我不会让你们成功的!”他的声音透过博物馆的音响传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穹顶的投影突然全部切换成扭曲的人脸,那是历届实验失败后被销毁的意识体残影。

    “嗡——”

    所有灯光骤然熄灭,陷入绝对的黑暗。苏雨晴下意识地喊出林默的名字,指尖却摸到一只温热的手——林默已经挣脱头盔,在黑暗中准确地抓住了她。应急灯在三秒后亮起,惨红的光线将博物馆照得如同地狱,一群穿白色实验服的人正从入口处涌进来,胸前别着银色的蛇形徽章,正是“意识进化会”的标志。他们手里的神经干扰枪泛着冷光,枪口精准地对准了操作台前的林默与苏雨晴。

    苏雨晴下意识地挡在林默身前,指尖摸到同步仪的紧急制动键——她准备毁掉设备,至少不让技术落入对方手中。可就在这时,入口处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惨红的光线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博物馆的拱门边。林建国穿着洗得发白的藏青色夹克,头发比上次见面时更斑白了些,手里却举着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物件——黑色的塑料机身,凸起的天线锈迹斑斑,正是二十年前母亲留下的那台老式大哥大。他的手指悬在红色的通话键上,脸上带着林默从未见过的锐利。

    “放下枪。”林建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穿白大褂的人愣住了,随即有人嗤笑出声:“哪来的老东西,找死——”

    话音未落,林建国按下了通话键。

    “滋啦——”

    刺耳的高频噪音突然从大哥大的听筒里爆发,不是寻常的电流声,而是带着某种规律的波动,像无数根细针钻进耳膜。最前排的两个白大褂瞬间捂着头倒在地上,身体剧烈抽搐,神经干扰枪“哐当”摔在地板上。噪音如同水波般扩散,不到十秒,所有闯入者都蜷缩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林默震惊地看着父亲手里的大哥大——他从小就见过这东西,母亲当年说“这是爸爸的老古董”,他还曾因为好奇抠掉过上面的按键,后来被母亲笑着骂了一顿。直到此刻他才发现,机身侧面有个隐蔽的旋钮,刚才父亲按下通话键前,正是转动了那个旋钮。

    “别愣着。”林建国关掉大哥大,走过来捡起地上的神经干扰枪,掂量了两下扔给陈志远,“这是你母亲当年发明的神经干扰器,伪装成了大哥大的样子。”他的指尖拂过机身的划痕,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2003年她就发现‘意识进化会’在偷偷收集人类意识,知道迟早会有这天,特意加了反制频率,专门针对他们的神经连接装置。”

    苏雨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台大哥大:“林阿姨……她早就预料到今天?”

    “她不仅预料到了,还留了后手。”林建国从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金属 U盘,插进同步仪的接口,“这是她藏在老宅地板下的程序,能彻底瓦解控制程序的核心,还能帮这些意识体找到匹配的载体。”

    屏幕上突然亮起刺眼的蓝光,母亲的头像竟出现在界面中央——不是照片,是动态的影像,二十多岁的林母穿着白大褂,笑容温柔又坚定:“阿默,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进化会’真的找上门了。记住,意识的本质不是工具,是连接彼此的光。那些被困在程序里的灵魂,和你一样渴望自由。”

    林默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总在书房熬夜,他趴在门口看,母亲就会笑着招手,让他看电脑上跳动的代码:“阿默你看,这些代码能变成守护别人的力量。”那时他不懂,直到此刻才明白,母亲的一生都在与黑暗对抗,连离开后都留下了照亮前路的光。

    “休想!”

    监控画面里的面具男突然狂笑起来,屏幕上的代码开始反向增殖,蓝色的界面被黑色病毒吞噬:“我在程序里埋了自毁装置!你们要么陪这些意识体一起消失,要么乖乖归顺我!”他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扭曲的嘴角,“林晚秋(林默母亲)当年就该乖乖合作,不然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闭嘴!”林默猛地拍向同步仪的增幅键,“所有意识体,跟我一起冲!”

    他再次沉入意识海,这一次,十一个意识体的记忆主动向他靠拢。07的蜡笔画化作盾牌,挡住病毒的侵蚀;03的笔记本展开,化作破解公式的利刃;11的铁皮狗牌发出微光,照亮了病毒的核心位置。苏雨晴的意识与他紧紧相贴,两人的记忆碎片——小时候一起在老宅的槐树下埋玻璃弹珠、大学时在实验室通宵做项目、危机时刻的相互守护——化作最锋利的光刃,朝着黑色病毒的中心刺去。

    “轰!”

    同步仪发出巨响,屏幕上的黑色病毒瞬间崩解,化作无数光点。监控画面彻底黑屏,面具男的嘶吼声戛然而止。应急灯的红光渐渐褪去,博物馆的顶灯重新亮起,柔和的光线洒在每个人身上。

    林建国看着屏幕上缓缓浮现的“释放成功”字样,长长舒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却被苏雨晴笑着按住:“林叔叔,这里不能抽烟。”

    林建国愣了愣,随即笑了,把烟盒塞回口袋。林默走过去,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小时候骑在父亲肩上看烟花的场景,那时父亲的肩膀还那么宽厚,头发也还是黑的。“爸,你早就知道妈妈留下了这些?”

    “知道一些。”林建国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你妈走后我总在老宅翻,翻到第五年才找到那个 U盘。本来想等你再成熟些告诉你,没想到‘进化会’来得这么快。”他拍了拍林默的肩膀,眼里满是欣慰,“但今天我看到了,你比我和你妈都强。”

    苏雨晴走过来,手里拿着那台大哥大,轻轻擦拭着上面的划痕:“林阿姨真厉害,这干扰器的频率刚好克制‘进化会’的设备。”

    “她一直很厉害。”林建国的声音有些哽咽,“当年她发现‘进化会’的阴谋,宁愿辞职也要阻止,我还跟她吵过架,说她太冲动……现在想来,是我太胆小了。”

    林默握住父亲的手,又牵过苏雨晴的手,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他看向屏幕上那些缓缓飘升的光点——十一个意识体正在飞向自由,它们的记忆碎片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光晕,像是在道谢。

    “妈妈说,意识是连接彼此的光。”林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的力量,“以后我们一起,把她没做完的事做完。”

    苏雨晴用力点头,眼里闪着光。林建国看着紧握的三只手,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藏着释然与希望。阳光透过博物馆的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那些光影与意识体的光点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张温暖的网,将三个相互守护的人紧紧包裹。

    远处传来警笛声,是陈志远提前联系的警方赶到了。林默知道,这场战斗还没结束,“意识进化会”的余党仍在逃窜,还有更多被困的意识体需要解救。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母亲的智慧在指引方向,父亲的守护在身后支撑,爱人的意识与他紧紧相连。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温度,又看了看那台承载着母亲遗志的大哥大,突然明白:所谓的意识共振,从来不是简单的频率同步,而是跨越时空的爱与守护,在灵魂深处产生的永恒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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