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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铁桥横在前方,锈蚀的桁架垂着冰棱,桥面铁板早已斑驳。穆雨晴抬手,指尖凝出细如发丝的冰线,轻轻搭上第三块铁板边缘。冰丝微颤,她立刻收回手,眼神一沉。魔力密度异常——不是自然残留,是人为埋设的定位魔纹,踩下去的瞬间就会向远处传递光束信号。
她侧身挡住唐月视线,右手在袖中悄然滑过铃铛表面。霜气未动,但她知道,此刻的铃铛已不再是信物,而是警戒器。她轻轻一震手腕,铃内霜丝微荡,确认唐月体表温度正常,情绪未失控。
“别出声。”她低语,声音几乎融进风雪,“桥不能走。”
唐月点头,手指蜷紧。
穆雨晴退后半步,从袖中取出三粒冰晶,指尖轻捻,霜气流转,冰晶化作三只微型冰雀。她没有施加魔力驱动,只是将它们抛向桥侧那座倒塌一半的废塔。冰雀撞上断墙,碎裂,霜气四散,如同魔力逸散的残痕。
桥面第三块铁板骤然亮起一道幽蓝光纹,随即熄灭。
陷阱激活了。
她立刻拉住唐月,贴着桥头断墙疾行,绕向北侧排水沟。那里地势低,积雪厚,是唯一未被监控覆盖的盲区。两人踩着冻土边缘,脚底打滑数次,穆雨晴始终用冰丝缠住唐月手腕,牵引她保持平衡。
刚翻过沟沿,穆雨晴猛然抬手,掌心霜气凝成薄幕,挡在唐月面前。
前方雪地上,四道黑影已悄然围拢。
不是散兵游勇,是训练有素的围捕阵型。三人呈弧线逼近,一人居后持符咒罗盘,罗盘指针直指她心口。黑袍下摆沾着泥灰,靴底无雪,显然是提前埋伏已久。
风刃先至,低阶却密集,贴地扫来,逼她抬脚。她不动,任由一道风刃擦过左小腿,布料裂开,皮肤划出细痕。血珠渗出,她没有擦拭,反而让血滴落在雪中,缓慢扩散。
“走B线。”她低声说,声音平稳如常。
唐月咬唇,转身就跑。她没有回头,脚步却比平时快了半拍——这是她们约定的脱险信号。
穆雨晴后退,退向右侧断墙角落。她知道,这种地形对围攻者有利,但她需要一个“绝路”的假象。三名黑袍人迅速合围,风刃与藤蔓交织,封锁退路。最后一人仍站在外围,罗盘指针纹丝不动。
她闭眼一瞬,心口虚影轻震。
冰凰本源被唤醒。
霜气自她足底炸开,不是向外扩散,而是向上翻涌,瞬间凝成半球形屏障,厚实如墙,边缘锐利如刃。寒霜屏障成形刹那,她抬手一推,屏障内侧的霜流猛然转向,将唐月推出包围圈。
三道风刃同时击中她的左臂、肩胛与后腰。左臂伤口最深,血迅速浸透衣料。她没有躲,也没有反击,只是稳稳站在原地,任由屏障承受后续攻击。
藤蔓抽打在屏障上,发出碎冰般的裂响,随即冻结、断裂。
她看见那名持罗盘者皱眉,低头查看仪器。罗盘表面浮现一行细纹,与她心口虚影的某一段完全吻合。
他们真的在追踪她体内的东西。
屏障开始龟裂,她知道撑不了太久。但她不需要太久。
她抬起受伤的左臂,任由血珠顺着指尖滴落。每一滴血都混入霜气,在雪地上形成微不可察的痕迹。血与霜交融,魔力波动微弱却持续,如同重伤者无法控制的能量泄露。
三名围攻者交换眼神,其中一人收起风刃,缓步靠近。
她垂眸,指尖轻触心口。凝心之泪已进入预激活状态——只要她受到致命伤,护盾将瞬间生成。但她不能让它爆发。一旦冰晶护盾显现,魔力震荡会暴露她的核心能力,也会引来更强大的追兵。
她必须让对方以为她快倒下了。
那人走近,蹲下,伸手去探她颈侧脉搏。
就在指尖触及皮肤的瞬间,她猛然睁眼。
心口虚影一闪,凝心之泪未爆发,但冰晶微光自体内透出,极短一瞬,却足以撼动近身的魔力结构。那人手中的符咒罗盘骤然崩裂,碎片四溅。
一片残符飞出,沾上她手臂的血。
血浸入符纸,符文竟缓缓浮现——扭曲的线条,与废厂齿轮上的纹路如出一辙。她看清了,那是某种逆向提取生命本源的标记,专为“容器”追踪而设。
她抬脚,将残符踩入雪中,却在踩下前,以霜气裹住一角,悄然收进袖中暗袋。
持罗盘者后退两步,抬手打出撤退信号。其余三人迅速收手,转身撤离,动作整齐,毫无迟疑。他们没有恋战,也没有补刀,仿佛任务只是确认目标状态。
穆雨晴没有追。
她靠在断墙上,左臂伤口渗血不止。她撕下内衬布条,缠紧伤口,动作冷静。血止住了,但布条已被浸透。
唐月从远处跑回,脸色发白。
“你受伤了。”
“不严重。”她摇头,从口中取出那片冰片,确认符文未损,“证据还在。”
唐月盯着她左臂:“他们知道我们拿到了什么。”
“他们一直知道。”穆雨晴低头,从袖中取出那枚沾血的残符,霜气轻覆其上,封存纹路,“否则不会精准埋伏在归途。他们不是在找证据,是在确认我们是否拿到了它。”
唐月呼吸一滞:“他们想让我们知道他们在盯着?”
“不。”她将残符收好,抬眼望向远处废厂方向,“他们在测试反应速度,评估威胁等级。这次是试探,下次就是围杀。”
风雪渐大,吹动她的银发。她抬起右手,指尖凝出一缕极细的霜气,无声无息地缠上唐月衣领内侧。霜气渗入布料,凝成一道微型冰纹,形状如羽,几乎不可见。
只有她能感知它的存在。
这是第一道标记。
日后,她会在更多人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不是为了控制,而是为了守护。
“走。”她说,“回地窖。”
唐月点头,搀扶她起身。
穆雨晴最后看了一眼旧铁桥。桥面第三块铁板仍在微微发烫,魔纹虽熄,但信号已传。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们不再只是逃亡者。
她们是猎物,也是猎人。
她迈步前行,左臂的布条在风中轻轻摆动,血滴落在雪地上,晕开成细小的红斑。每一步都留下痕迹,但她不再掩饰。
风卷起她的发丝,一缕拂过唇边,瞬间结出冰晶,随即在呼吸间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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