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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绝色护卫祸水妃 > 第九十四章 遇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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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天催动胯下神骏的黑狼马继续向着北方疾驰,那团浓黑如墨的诡异云翳已近在咫尺,像一块浸饱了墨汁、沉甸甸的棉絮,低低压在荒凉死寂的荒原上空,沉重的压迫感挤得人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一丝活气。厚重云层深处偶尔翻滚过几道暗紫色的惨淡电光,无声无息,如同巨兽在深渊中无声咆哮,却更添了几分令人心悸的妖异与沉重,仿佛整个灰暗的天空都要不堪重负,彻底倾塌下来。

    凛冽如刀的寒风卷着枯黄的草根、细碎的兽骨渣子,如同无数冰冷的针尖,劈头盖脸地拍打过来,抽在脸上留下道道生疼的痕迹。风中裹挟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肉甜腥气,这气息仿佛拥有了实质,黏稠地附着在裸露的皮肤上,无孔不入地钻入鼻腔,直冲脑髓深处,如同一个刚被粗暴掘开、曝尸荒野的乱葬岗被整个掀翻在面前,死亡那冰冷而污秽的气息带着腐朽的意志扑面而来,几欲将人彻底窒息。

    他下意识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意味,摸了摸腰间那枚温润微凉的小玉佩——那是师弟司马南临行前硬塞给他的,玉质细腻如脂,触手生温又带着一丝奇异的凉意,上面刻着两个极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平安”二字,笔画深嵌玉中。每当指腹用力蹭过那深深的刻痕时,指尖总会传来一阵奇异的微微发烫感,仿佛那刻痕里真的藏着微弱的火星,正被指温点燃。此刻,在这污浊的风暴里,这枚不起眼的玉佩竟散发出比往日更清晰的淡淡清香,带着雪后松针般的冷冽纯净,顽强地穿透周遭令人窒息的恶臭漩涡,在他鼻尖萦绕出一小片洁净的空间,带来一丝短暂却珍贵的清明。

    “师兄,路上千万小心。”司马南那带着几分不易察觉颤音、强作镇定的低沉话语,毫无征兆地再次在冥天耳边响起,清晰得仿佛人就在身侧低语,连那极力掩饰却依旧泄露的深切担忧都分毫毕现。冥天垂眸凝视着掌心的玉佩,浓密如鸦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细碎而安静的阴影,握着玉佩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玉石的凉意沁入肌肤。

    片刻后,他猛地攥紧玉佩,那微烫的感觉仿佛瞬间化作一道暖流,顺着掌心直抵冰冷的心脉。他重新抬眼,目光如淬火的刀锋般投向那几乎要将天地吞噬的迫近黑暗,眼神已恢复成一片淡漠如万年冰封寒潭的幽深,所有的情绪波动、心底的疑虑、乃至那一丝因关切而起的微弱暖意,都被彻底冻结在深处,只余下磐石般的冷硬与决绝。

    通灵的黑狼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心绪的骤然变化,发出一声低沉而带着安抚意味的呜咽,步伐却愈发稳健而有力,粗壮如碗口的蹄子踏在干裂如龟甲的土地上,发出沉闷而孤绝的“嘚嘚”声,在死一般寂静、连风都仿佛凝固的荒原上回荡,固执地叩击着大地,仿佛在与这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无尽黑暗进行着无声却坚韧的抗争。他挺直了如青松般绷紧的脊背,每一块肌肉都蓄满力量,像一柄即将出鞘饮血的利刃,沉默地、毫无畏惧地迎向那片翻滚着、试图吞噬一切的墨色深渊。

    就在这刹那,前方那浓得化不开、仿佛凝固了的黑云猛然“轰”地一声炸裂开来,如同天幕被一只无形巨手硬生生撕裂!无数青白色的冤魂如同决堤的洪流,尖叫着、扭曲着、互相撕扯着扑涌过来,它们被无形却狂暴的阴风卷起,像无数被无形力量疯狂撕碎的惨白纸人,每张面孔都扭曲变形到了极致,空洞的眼窝中淌出粘稠如沥青的黑血,有的七窍汩汩流血,蜿蜒如毒蛇爬满面颊,有的缺胳膊少腿,断肢残骸在空中无序地翻飞碰撞,喉咙里挤出如同婴儿夜啼般凄厉绝望的哀嚎,那声音尖锐刺耳,汇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几欲疯狂的声浪狂潮,震得四周本就稀薄的空气都嗡嗡作响,几近碎裂。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斑驳血衣的枯槁邪修,破烂的衣袍上沾满干涸的暗红污迹,散发出陈腐的血腥气,脸上赫然覆盖着一张用死人皮缝制的狰狞鬼面具,面具边缘粗糙不平,针脚歪斜,眼睛部位只挖了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幽幽燃烧着两簇惨绿色的鬼火,火光摇曳间透出刺骨的阴森寒意。他枯瘦如鸡爪的手高举着一根缠绕着发黑沉重铁链的森白骨杖,骨杖表面刻满诡异扭曲、仿佛在蠕动的暗红符文,铁链的另一端,竟锁着一只半人高、不断挣扎嘶吼的小鬼。那小鬼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泡烂腐肉般的灰败色泽,细密的脓疱遍布全身,正对着冥天龇牙咧嘴,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浑浊腥臭、带有强烈腐蚀性的口水不断顺着下巴滴落,将脚下冻得坚硬如铁的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冒着刺鼻白烟的小坑,发出“嘶嘶”的可怕声响。

    “嗯?元婴期的气息?”邪修的声音如同砂纸用力摩擦着生锈的铁片,干涩刺耳到了极点,那两点鬼火般的目光贪婪地扫过冥天腰间,瞳孔中绿焰剧烈跳动,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小子,压制修为的手段倒挺像那么回事,但你腰间那柄剑……”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贪婪和狂热,握着骨杖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铁链哗啦作响,“是凤鸣剑吧?!传说中能斩尽天下冤魂、涤荡邪祟的神物!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天合该归我了!”话音未落,他已迫不及待地向前踏出一步,汹涌的邪气自脚底爆发,地面随之“咔嚓”龟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

    冥天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刺骨的弧度,眼神如万年不化的寒潭般深不见底,手腕只是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抖,仿佛拂去微尘。腰间沉寂的凤鸣剑便“嗡”地一声发出清越高亢的龙吟,自行脱鞘而出,化作一道碧色流光跃入他掌中!一道凌厉无匹、仿佛能劈开混沌的青碧色剑芒瞬间撕裂粘稠的空气,带起凛冽刺骨的劲风,将迎面扑来的冤魂潮硬生生斩开一道巨大的缺口,剑光所过之处,冤魂如被烈阳照射的冰雪般消融,又如被狂风撕碎的纸片般纷飞四散。那些狰狞咆哮的鬼影甫一接触到这纯净浩然的剑风,立刻发出撕心裂肺、饱含无尽痛苦的惨叫,顷刻间便化作一缕缕袅袅升腾的黑烟,彻底消散在阴冷污浊的空气中。

    “就凭你?”冥天的声音响起,淡漠中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仿佛只是在评价一只不自量力、挡在路中央的蝼蚁,他身形稳如扎根大地的磐石,剑尖斜指地面,剑身青芒吞吐不定,映照着他冰冷的面容。

    邪修被这轻蔑彻底激怒,发出一声如同夜枭啼血般的刺耳怪叫,猛地挥起手中那根缠绕着沉重铁链的森白骨杖!铁链上锁着的那只小鬼身体骤然膨胀,如同被强行吹气般“嗤啦”暴涨至三丈高,灰败的皮肤被撑裂,露出下面虬结如老树根般的暗红色肌肉,它张开一个仿佛能吞下山峦的血盆大口,獠牙森白如弯刀,带着令人作呕的腥风恶臭,凶狠无比地朝冥天噬咬过来!

    冥天反应如电,轻叱一声催动胯下通灵的黑狼马向侧面急闪,马蹄踏地溅起无数碎冰尘土。小鬼那布满尖利獠牙的巨口“咔嚓”一声狠狠咬在空处,巨大的咬合力竟震得附近地面都微微颤抖,碎石如雨点般飞溅。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冥天脚尖在马镫上一点,身形如鹰隼般轻盈飞掠而起,玄色衣袂在狂风中猎猎翻飞,凤鸣剑在空中划出一道致命而优美的圆弧,寒光如匹练般闪烁,精准无比地斩向小鬼那粗壮如柱的咽喉要害。然而小鬼的脖子竟如同没有骨头的橡皮般猛地诡异拉长扭曲,筋肉如巨蟒般蠕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锋锐的剑刃,反而借着这股力道,巨大的头颅如同攻城巨锤般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恶风,狠狠朝半空中的冥天猛撞过来!

    “呵,倒有点意思。”冥天眼中寒光一闪,语气依旧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只是点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他手中紧握的凤鸣剑却在话音落下的刹那骤然起了惊天动地的变化!那古朴的剑刃猛地迸发出一层璀璨夺目、几乎令人无法直视的炽烈金光——仿佛沉睡万古的磅礴力量被瞬间唤醒,煌煌神威不可直视。缠绕在剑柄上那些早已沾染风尘、色泽灰暗的陈旧布条下方,镌刻其上的古老神秘符文像是被注入了生命的神血,瞬间被彻底激活!细密如金色蝌蚪般的玄奥纹路沿着冰冷如玉的剑身飞速流转、蔓延,如同一条条拥有灵性的活物金蛇,在剑脊上疯狂地游动、缠绕、交织,发出低微却足以摄人心魄、震荡灵魂的嗡鸣。

    他手腕以一个极其精妙、蕴含天地至理的角度陡然一转,凌厉的剑势瞬间由刚猛无俦的下劈转为阴狠刁钻的横削,那闪耀着刺目金芒的剑刃仿佛拥有了切割万物的无上威能,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凝固的牛油,“嗤啦”一声轻响,竟毫无阻碍地深深劈入了小鬼那硕大而扭曲的头颅正中央!那感觉,简直如同砍开了一块早已彻底腐败、脓血横流的巨大烂肉。

    小鬼那庞大而狰狞的身躯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支撑的邪力核心,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萎缩,皮肉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爆裂声,眨眼间便如同被戳破的巨大皮囊般迅速变回了那半人高的萎靡枯槁模样,“噗通”一声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冻土之上,四肢仅微微痉挛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只余一缕腥臭刺鼻的黑烟袅袅升起,迅速被风吹散。

    那邪修目睹此景,骇得几乎魂飞魄散,枯瘦如柴的身躯如遭九天雷亟般猛地一颤,踉跄着往后连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空洞眼窝中跳跃的鬼火绿焰疯狂地摇曳跳动,几乎要溢出眼眶,透出难以言喻、深入骨髓的恐惧与难以置信,声音都扭曲变调:“你……你……怎么可能催动得了凤鸣剑的符文之力?!那是只有得到神剑真正认可、血脉相连的剑主才能做到的啊!”他的声音尖利刺耳,如同夜枭最后的哀鸣,充满了崩溃般的惊惶和彻底的绝望。

    凤鸣剑的原主人,正是冥天的生父冥邺,那位曾经威震八荒、令正邪两道都为之胆寒的前任魔尊。冥天的父母当年遭逢惊天巨变,被正邪两道势力联手设下毒计追杀,冥邺不幸吸入致命的天魔之气,陷入狂化的深渊,彻底迷失了神智。最终,是其挚爱、冥天的母亲李芊尘,以燃尽自身全部修为与生命本源为代价,拼死将其封印于绝地。自此,年幼的冥天便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在尸山血海中挣扎求生,幸得师尊古墨垣与师叔叶虚不辞艰险,踏遍尸骸遍地的战场将其寻回,视如己出,悉心呵护,才得以在这险恶世道中艰难长大成人。

    “剑主?”冥天身形飘然落地,姿态从容得仿佛只是拂去一片落在肩头的枯叶,他修长的指尖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却充满致命威胁的意味,随意地抚过凤鸣剑沾染着污浊血液与邪秽的冰冷剑刃,那污秽在金光照耀下迅速蒸发消失。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如同万丈深渊中刮起的刺骨寒风,“你也配提‘剑主’二字?”话音未落,他原本清晰的身影骤然模糊,如同水中的倒影被狂风吹散,仿佛彻底融入了呼啸肆虐的荒原风中,下一秒,他已如索命的幽冥鬼魅般凭空出现在那因极度恐惧而彻底僵直、连思维都凝固的邪修身后!

    凤鸣剑没有丝毫迟滞,带着决绝而凌厉的金色锋芒,如同刺穿一层浸透油脂的薄纸,“噗”的一声轻响,毫无阻碍地洞穿了邪修那颗被无边恐惧瞬间填满、冰冷干瘪如石块的心脏!邪修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一个被瞬间戳破的腐朽气囊,发出“嗤嗤”的漏气声,浓郁的邪气如同溃堤般疯狂逸散,他的身躯迅速变得虚幻、透明,最终只留下那根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森白骨杖和缠绕其上的、早已发黑锈蚀的粗重铁链,“哐当”一声,沉重地掉落在冰冷坚硬的荒原冻土之上,砸起一蓬细小的尘土。

    冥天面无表情地弯下腰,骨节分明的手指稳稳地、带着一丝厌恶地拾起那根透着刺骨邪气的骨杖,五指猛然发力向内一握,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爆响,那坚硬如铁的骨杖竟在他掌中瞬间寸寸碎裂,化为一蓬惨白的骨粉,夹杂着几缕不甘消散、发出微弱尖啸的黑气,随风彻底飘散无踪,再无痕迹。

    失去了邪修法力的束缚,那些原本在断裂铁链上痛苦挣扎、发出凄厉哀嚎的青白色冤魂,顿时停止了令人心悸的哭嚎,如同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获得了久违的救赎与安宁,纷纷化作点点微弱却纯净的荧光,朝着灰蒙蒙的天际无声地、轻盈地飘荡而去。它们的身影在空中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带着解脱的宁静,最终彻底融入了那片依旧昏暗压抑、却仿佛透出一线微光的天幕深处,仿佛从未在这苦难深重的人间存在过。荒原上,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黑狼马沉稳的呼吸。

    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目光越过荒芜的原野,投向更遥远、更苍茫的北方。遮蔽天空的厚重乌云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开了一些细微的缝隙,透下几缕惨淡的微光,但整个天际依然阴沉得如同被脏水浸透的厚重墨布,沉甸甸地压在头顶,压抑得令人窒息。脚下的黑狼马似乎也感受到了远方传来的不祥气息,不安地刨动着铁蹄,打着沉闷的响鼻,在干燥的地面上扬起一小片细小的尘土。冥天伸手,安抚性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拍了拍躁动的马背颈侧,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语,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继续走。”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强劲、更加凛冽的荒原之风,裹挟着一声更加遥远、更加雄浑暴戾的兽吼滚滚而来!那吼声如同蕴藏着洪荒之力,其威势远胜过之前遭遇的铁背苍熊,简直如同九天闷雷在辽阔荒原的最深处轰然炸响、沉闷地滚动,震得脚下的大地都仿佛在微微颤抖,空气也随之震颤。冥天的嘴角,在这震耳欲聋的兽吼声中,缓缓扯出一抹带着血腥气的冰冷弧度,如同嗅到猎物的猛兽。他指尖再次轻描淡写地抚过凤鸣剑光滑冰凉的剑身,剑身上那些刚刚沉寂下去的金色符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瞬间点燃,再次明亮起来,危险的光芒在符文脉络间飞速流转、闪耀。“看来,”他低语,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喜怒,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还有更‘热闹’的场面,在等着我们呢。”说完,他猛地一夹马腹,催动胯下的黑狼马,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恐怖兽吼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黑色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身后不远处,食腐乌鸦刺耳聒噪的“嘎嘎”声迅速由远及近,如同嗅到血腥的黑色潮水。它们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黑色风暴,扑棱着油亮发光的翅膀,争先恐后地俯冲下来,尖锐如钩的鸟喙疯狂地撕扯、啄食着邪修残存的、尚未完全消散的污秽躯壳与碎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和贪婪的吞咽声。空气中弥漫着腐肉的恶臭,混合着泥土的腥味,让人不禁掩鼻。冥天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一丝停顿,他挺拔的身影在荒原上急速飞驰,脚下扬起的尘土如同一条黑色的尾巴,很快便化作远方地平线上的一个疾速移动的小小黑点,最终彻底消失在北方翻滚的漫天尘埃与无边无际的昏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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