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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大学哪些事 > 第11章:青年教师的压力与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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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学校园里,35 岁左右的青年教师无疑是中坚力量。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竞争,通过层层选拔,才得以进入大学担任任课教师。然而,当他们终于实现这个目标时,往往已经接近 30 岁了。

    随之而来的,是每年一次的年终考核。这不仅是对他们教学能力的检验,更是对他们综合素质的全面评估。每年,他们需要完成一定数量的教学课时,不能出现任何教学事故。此外,学生的评价和巡查组的打分也会对他们的考核结果产生重要影响。

    除了教学工作,科研任务也是青年教师面临的一大挑战。他们需要完成分解的科研工作量,如果未能按时完成,就只能去请求他人帮忙借项完成。而每年的国家基金和省基金项目更是必须申报,只有成功获批,他们才能稍稍松一口气。

    然而,纵向课题的申报往往受到限制,没有关系或大腕的推荐背书,一般很难成功。相比之下,横向课题则要求更高,因为企业出资通常希望能够在短期内看到明显的效果。

    此外,论文的撰写也是必不可少的。但由于发表周期较长,往往需要排队等待,这也给青年教师带来了不小的压力。毕竟,如果没有足够的论文发表,他们又如何能够评上职称呢?而职称的晋升对于获取更多的项目和人脉资源至关重要。

    最后,青年教师还需要花费时间处理恋爱、婚姻和家庭等问题。在如此繁忙的工作之余,要兼顾个人生活并非易事。

    综上所述,35 岁左右的青年教师在大学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们不仅要应对繁重的教学和科研任务,还要面对各种考核和竞争。同时,他们也需要在个人生活和职业发展之间找到平衡。

    十一过后的一天,材料学院的宋老师急匆匆地走进了我的办公室。他的脸上写满了焦虑和无奈,一见到我便开门见山地请求我帮忙找一位富裕的科研大户,为他分配 20 万元的科研工作量。

    宋老师向我诉苦道,他每天都过得像打仗一样,丝毫不敢有半点松懈。他告诉我,我们学校可是一所“211”高校,今年的职称评审条例对副教授晋升提出了明确的要求:“近五年发表 SCI/SSCI 论文不少于 5 篇,其中中科院 1 区论文至少 2 篇”。

    尽管宋老师拥有着北京理工大学硕士和加拿大 UBC 博士这样光鲜的学历背景,但他连续两次申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都以失败告终。而明年对于他来说,是评副高职称的关键时期,如果再不能成功评上,按照学校的相关政策,他恐怕就只能黯然离开这里了。

    宋老师所讲述的故事绝非个例,而是一个令人痛心的普遍现象。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从1992年到2022年,已有超过100名高校科研人员因不堪学术压力和抑郁症的折磨,最终选择了以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些数字背后,隐藏着一个残酷的现实:“非升即走”制度犹如一把高悬在青年教师头顶的铡刀,六年的大限让他们时刻感受到被淘汰的恐惧。与此同时,50多个海归博士为了争抢一个清华北大的讲师岗位,展开了激烈而残酷的竞争。这种竞争的激烈程度,让人不禁感叹学术道路的艰难。

    更为荒诞的是,学术评价体系已经异化为一场“数字游戏”。科研成果不再以其实际价值和贡献来衡量,而是被简单地归结为一系列冷冰冰的数字指标。这种异化使得科研人员们不得不为了追求这些数字而疲于奔命,忽略了学术研究本身的意义和价值。

    我翻看了学校的考核规定显示,“专任教师无科研任务和成果者,其当年年度考核不得被确定为优秀等次;聘期期满的年度科研条件基本达到或达不到标准者,其当年年度考核确定为基本合格或不合格等次”。这种评价导向导致我校的预聘教师平均每周工作 72 小时,其中 40 小时用于论文写作,22 小时用于课题申报,仅剩 10 小时用于教学。教学成了最不重要的 “副业”,正如宋老师坦言:“一学期上两门专业课的评分,不如发表一篇 C 刊论文。”

    我校高等教育研究所陈副教授指出,当代学术评价存在三大表征:以简单的量化指标评价复杂的学术价值;以阶段性的表现衡量稳健性的学术声誉;以静态的科学主义替代动态的科学精神并成为唯一标准。这种 “平庸之恶” 诱使学者追逐短期效应,导致学术发展缺乏长期深度累积,难以实现真正的创新。当评价体系只看论文数量和影响因子,高校的年轻老师们被迫把 “十年磨一剑” 的基础研究变成 “短平快” 的碎片产出,学术初心在考核压力下逐渐异化。

    为此,我们学校的科发院、教务处、学科办等多个部门积极行动起来。他们专门组织了与各学院老师的座谈会,旨在深入了解老师们的想法和意见。

    在座谈会上,老师们热情高涨,纷纷踊跃发言。他们详细地阐述了各自在教学和科研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并提出了许多宝贵的建议和改进措施。这些问题涵盖了教学质量、科研资源分配、学术评价体系等多个方面,反映出老师们对于学校教育事业的高度关注和责任感。

    面对老师们的积极反馈,各部门负责人认真倾听,详细记录。他们表示将认真梳理这些意见和建议,并结合学校的实际情况,着手在考评制度上进行改革创新。通过改革,希望能够更好地激发老师们的工作积极性和创造力,提高教学质量和科研水平,为学校的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通过深入调研,我们惊讶地发现,在学术资源分配的金字塔结构中,青年教师竟然处于最底层,宛如被遗忘的角落。这一现象令人深感忧虑。

    省教育厅的数据更是让人瞠目结舌:主持国家级课题的教授,平均能够获得高达 420 万元的科研经费,这个数字是省部级课题主持人的 4.3 倍!如此巨大的差距,无疑给学者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诱惑,迫使他们纷纷涌向所谓的“热门领域”。

    以人工智能和碳中和等领域为例,国家课题的申报量在短短三年内竟然增长了 280%,而传统基础学科,如理论物理和古典文学,其申报量却下降了 39%。这种资源的过度集中,导致了学术研究的不平衡发展,一些原本重要的领域逐渐被边缘化。

    更令人担忧的是,这种资源的集中并非均匀分布,而是被少数所谓的“大佬”所掌控。我校的某“长江学者”团队,竟然同时主持着 5 项国家级课题,占用了全校 31% 的科研编制。这意味着其他教师的资源被严重挤压,尤其是那些 40 岁以下的青年教授,他们中有 62% 的人从未主持过任何省部级以上的课题,面临着巨大的发展困境。

    在当今的学术界,行政职务已经成为获取资源的关键跳板。以省社科基金评审为例,有行政职务的申报人获批率高达 42%,而普通教师的获批率仅为 18%,前者是后者的 2.3 倍。这一数据充分说明了行政职务在资源获取方面所具有的巨大优势。

    正是因为如此,双非高校的老师们才会拼命地去竞争院长、副院长等职位。一旦拥有了官职,他们不仅能够结识更多的人脉,还可以在课题申报和论文发表等方面进行资源交换。此外,他们还可以指挥年轻老师为自己“打工”,开展课题研究,从而垄断教材撰写、优质课程评比等重要资源。更重要的是,在职称评定中,他们也能够掌握一定的话语权。

    一位青年教师无奈地表示:“回国进入高校后,想要在学术道路上有所发展,基本上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自己组建课题组,独立开展研究工作;要么加入院士或校、院领导的团队,借助他们的影响力和资源来推动自己的研究。对于初出茅庐的青年学者来说,如果没有‘大佬’的支持,想要申请高级别基金项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种资源垄断所带来的后果便是学术领域的“近亲繁殖”现象愈发严重。我校数理学院的孙副研究员,经过对近9万篇论文的深入剖析后,惊人地发现学术成就竟然呈现出一种明显的继承模式。也就是说,那些有着高成就导师的学生,在学术界更容易得到认可和赞誉。

    然而,对于那些没有“师门”背景的普通博士来说,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即便像宋老师这样毕业于名校的优秀人才,也难以避免面临“共用实验室”的尴尬局面。在资源竞争激烈的学术环境中,他们往往会在这场争夺战中屡屡受挫,处于劣势地位。

    更荒诞的是,学历门槛与实际需求的严重脱节。一位学物理的博士被安排教授自己从未学过的《计算机原理》,在课堂上不得不与学生 “一起学习”。这种安排背后是高校招聘的 “学历通胀”:当 100 个博士竞争 10 个岗位时,学校自然会抬高门槛,即便招聘需求只是教好一门基础课。这种做法不仅浪费资源,更导致教学质量下降,青年教师被迫把有限精力投入科研,对教学敷衍了事,形成 “科研不精、教学不专” 的双输局面。

    “非升即走” 制度的初衷是打破 “铁饭碗”,激发学术活力,但在部分高校已异化为 “科研生产总值” 的竞逐工具。我校以“特聘研究员”“师资博士后” 等名义 6 年引进 300 余人,最终留下的只是极少数。学校二级学院每年新进博士二三十名,但晋升副高的名额仅两三个。这种 “量进量出” 的做法,让许多青年学者人到中年还要面临二次求职的困境。

    淘汰压力不仅来自高更来自标准的不确定性。有的高校 “临时涨价”,中途改变聘期前约定的晋升标准,让教师永远不知道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达标。宋老师在自杀前几个月出现嗜睡症状,时常在晚上起来工作,有近一个月不怎么出门,也不能按时吃饭。他曾念叨着 “脑子一片空白,写不出来”“来不及了”,这些话语道出了无数青年教师在感性 deadlines 前的绝望。

    面对这种困境,有人选择离开。秦老师从预聘副教授岗位离职后转行做了心理医生,他坦言:“与其说打倒我的是‘非升即走’,倒不如说是一种绝望与挫败的感受。七年里我像西西弗斯推着石头,永远达不到山顶的指标。” 现在的他虽然暂时没有收入,却找回了 “学习的兴奋和好奇”。袁老师从 副研究员岗位离职后,进入大厂医疗部门,不仅拿到4000多 万元的订单,还与国家癌症中心合作在《柳叶刀》发表论文,证明 “在企业同样可以做好科研”。张老师在赔付 14 万元违约金后自主创业,为高校教师搭建交流平台,她说:“外面的世界比我想象中大得多。”

    也有人在体制内找到突围之路。我校 “90 后” 叶博士入职不到 4年,就通过战略性人才职称评审制度从助理教授破格晋升为教授。她在国际顶尖期刊发表多篇论文,将生物育种经济研究写进《科学》杂志,取得中国农林经济管理学科的历史突破。这种破格晋升得益于学校人事评价改革,为真正有潜力的青年学者开辟了快速通道。我校推行的教学专长型职称评审政策,也让专注课堂教学的教师能凭借教学业绩晋升,打破了 “唯科研” 的单一评价体系。

    更多人仍在坚守与妥协中挣扎。某医科大学的青年教师为发表高影响因子论文,将本科一次完成的临床研究拆分为 3 篇短文分别投向不同期刊,导致论文平均被引率下降 21%,却换来了职称晋升。某师范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教师为晋升副教授,人均发表 CSSCI 论文 9.3 篇,是十年前的 3.1 倍,导致 “一稿多投” 现象查处率五年上升 47%。这些数字背后,是一代青年学者在学术理想与生存压力间的艰难抉择。

    2024年,多所高校在人才招聘公告中明确提出无 “非升即走” 要求,引发广泛关注。这种转变并非回到 “大锅饭”,而是对制度异化的集体纠偏。改革方向包括:评价标准从 “唯成果” 转向 “多维度”,让课堂质量与论文质量同登天平;聘任期内从 “一考定去留” 转向 “全过程护航”,提供足额启动经费和中期诊断;考核结果从 “学校独断” 转向 “阳光申诉”,建立多元评聘体系;完善离职教师的社会保障托底。

    这些改革回应了学术界的深层需求。我校人事处姜处长建议,应 “破立结合” 推进教师评价改革,突出教书育人导向,实行多维综合评价,注重创新能力、质量、实效和贡献。更重要的是,要遵循人才成长规律,世界知名学者从大学毕业到崭露头角平均用时 7.4 年,从崭露头角到代表作问世平均需要 13.7 年,远长于现今多数高校 6 年的准聘期。

    对青年学者而言,打破思维边界同样重要。正如从学术界转型工业界的袁教授所说:“最重要的还是审慎思考、遵从内心。到底是喜欢科研本身,还是在乎‘教授’‘杰青’的帽子?” 当学术评价不再是 “数豆子” 游戏,当高校不再是唯一的科研阵地,当 “把知识本身当成最终产品” 的第三条路被打通,宋凯们或许能找回做研究的初心。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实验室的地板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新一代的青年教师站在黑板前,手中的粉笔在黑板上沙沙作响,他正在写下一行字:“学术应服务于人”。

    与此同时,窗外的招聘海报上,张老师团队的“高校教师交流平台”正在招募新成员。海报上的文字简洁明了,吸引着众多有志于学术研究的年轻人。

    而在远方的教学楼里,叶老师正在给本科生上《计量经济学》。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学生们专注地听讲,不时举手提问。在叶老师的课程表旁边,贴着屠呦呦的名言:“青蒿素研究是中医给世界的礼物,科研需要脚踏实地。”

    这些场景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希望的图景。当学术生态回归理性,当评价体系尊重规律,青年教师们才能从生存焦虑中解脱出来,真正投身于那些需要“十年磨一剑”的原创研究。

    在这样的环境下,学术不再是为了追求名利,而是为了服务人类,为社会的进步贡献力量。青年教师们可以心无旁骛地专注于自己的研究,探索未知的领域,为解决实际问题提供创新的思路和方法。

    同时,高校教师交流平台的存在也为青年教师们提供了一个互相学习、交流和合作的机会。通过与其他优秀教师的互动,他们能够拓宽视野,提升自己的专业水平,共同推动学术研究的发展。

    而屠呦呦的名言则提醒着每一位青年教师,科研之路需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只有通过不懈的努力和坚持,才能取得真正有价值的成果。

    在这个充满希望的图景中,青年教师们将肩负起学术的重任,用自己的智慧和才华,为人类的知识宝库增添新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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