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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闹钟意外失灵,她抱着耗费三夜心血完成的期末油画——《生命的涌动》匆忙奔向大学美术馆。
形象管理早已被抛诸脑后,她一路狂奔的场面,足以成为校园论坛热议的焦点。
更令人沮丧的是,她勉强准时抵达,却不见指导老师的踪影。
空旷的美术馆长廊里,唯有她独自一人。周围陈列的石膏雕塑在冷白色灯光映照下,投下怪异而扭曲的阴影;画框中的人物眼神仿佛始终追随着她的移动。
“千万别上演什么低配版的《美术馆惊魂夜》……”她低声自语,不自觉地收紧单薄的外套。馆内空调温度极低,冷气仿佛能穿透肌肤,直抵骨髓——这种冰冷并非寻常低温,而是一种带着潮湿与侵入感的阴寒。
她决定不再等待,先将作品放置于指定展位。
本次系内展览以“生命与蜕变”为主题,她的画作被安排在西侧最尽头的独立展厅,据称那里的灯光能最佳地呈现其画作中的微妙光影。
越深入西侧,光线越发昏暗。
主廊道的照明似乎有意避开了该区域,仅存的几盏射灯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切割出明暗交织的几何图案,反而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氛围。空气中除了常见的松节油、颜料与尘埃气味,还隐约夹杂着一丝不协调的、奇特的甜香。
“谁会在美术馆使用香薰?还是草莓奶油风味的?”她试着分辨这气味。
甜腻中混杂着冰冷,类似金属锈蚀或化学试剂的气息,闻久了令人头晕,甚至隐隐作呕。她摇摇头,将之归因于低血糖与睡眠不足导致的幻觉。
“肯定是饿过头了,”她自我安慰道,“待会儿交完画,必须去食堂吃上几个肉包子。”
当她推开那扇厚重的隔音木门,踏入独立展厅时,那股甜腻气味骤然变得浓烈,几乎具象化为实体,扑面而来。
紧接着,她的思维陷入停滞。
展厅正中央,最明亮的射灯下方,一个人形物体直接挺地躺在地板上,姿态僵硬而扭曲。
苏若雪的第一反应是错愕与些许不耐:“如今行为艺术都这么内卷了?躺得如此标准,是在致敬名画吗?不过这道具未免太逼真了……”
出于艺术生对材料与技法的职业敏感,她不由自主地向前挪了两步,想看清那腹腔中折射出斑斓光彩的材质究竟为何物,效果竟如此震撼。
直到她的视线逐渐聚焦,辨认出那张因极度痛苦而扭曲、却依稀可辨的面孔——是近来常来系里旁听、总称赞她画作富有灵气的王先生。
直到她看清那原本容纳内脏的部位——此刻已被一种完全透明、内含彩色絮状沉淀、如同琉璃工艺品的物质所取代。
这些物质大致保留了器官的形态,甚至清晰可见内部凝固的、类似毛细血管网络的细微纹理,在强光照射下散发出冰冷而诡异的光泽。
直到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香毫无阻拦地涌入鼻腔,与眼前超现实的恐怖景象交织,形成了足以摧毁理智的强烈冲击。
“呕——”
一阵剧烈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头。苏若雪死死捂住嘴,胃部翻搅,连连后退,脊背重重撞上墙壁,震得邻近一幅抽象画剧烈晃动。
大脑一片空白。几秒后,受抑的惊叫才化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抽气。
真相击碎了侥幸——这不是艺术,是真实的死亡。内脏……竟化为了琉璃?这简直是科幻恐怖片的场景!
她的双腿软绵无力,剧烈颤抖,几乎无法支撑身体。脑海中思绪纷乱如麻:
[天啊!现实版《琉璃五脏》?!]
[我到底看到了什么?!这怎么可能?!]
[必须报警!手机在哪?!死手快找啊!]
[目击者会被灭口吗?!故事里都这么写!]
[这气味……恶心又熟悉……究竟在哪闻过……]
[现在假装没看见还来得及吗?!]
她慌乱地在背包中翻找手机,手指颤抖得无法控制,多次指纹识别失败,密码输入错误,最终才成功解锁,按下紧急号码。
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语无伦次:“喂……110吗?XX大学美术馆……西侧尽头展厅……死、死人了……他的内脏……变成了玻璃!真的!请你们快来!”
挂断电话后,她手脚并用地爬至离那可怖场景最远的角落,蜷缩起来,用保温毯紧紧包裹自己。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漫长如世纪。她死死盯着门口,既害怕出现新的恐怖,又迫切期盼救援。
终于,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对讲机的杂音与严肃的指令声。
救援抵达了!
她被两名警员小心搀出展厅,安置于走廊长椅。一位温和的女警递来热水,但她双手颤抖无法握住。另一位年轻警员给予保温毯,她感激地接过裹紧。她望着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展厅,拉起刺眼的警戒线,法医提着箱子面色凝重地进入,闪光灯不停闪烁……一切仿佛笼罩于不真实的滤镜中。
那位年轻警员手持记录本走近,尽量温和地开口:“同学,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我姓李,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别紧张,将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就好。”
“好、好的……”苏若雪的声音依旧微弱,捧着水杯寻求一丝暖意。
“你是第一发现者,苏若雪同学?”
“是、是的……”
“能否详细描述一下刚进入现场时看到的情景?任何细节都可能具有重要性。”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努力从混乱的脑海中搜寻词汇:“我……来交作业,推开门……就、就看见他躺在那儿……在灯光下面……腹部……腹部那里……”她艰难地比划着,语言组织支离破碎,“……就好像……突然开了一家琉璃工艺品店……还是批发市场的那种……”
年轻警员的笔尖骤然停顿。他抬起头,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混合着错愕与“这姑娘是否惊吓过度”的疑虑。
苏若雪说完后瞬间后悔不已,她急忙苍白地辩解:“不、不是的!警官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非常超现实!特别不真实!特别……吓人!我、我可能吓坏了,说话不过脑子……”越描越黑,她懊恼地闭嘴低头,专注研究杯中的波纹,恨不得隐身。
李警官理解地点点头,正欲继续追问细节,询问室的门被“咔哒”一声推开。
一股更强的、带着压迫感的冷空气瞬间席卷了狭小的空间。
苏若雪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地迎上一双冰冷锐利、毫无温度的眼眸。
来人身材高大,穿着剪裁精良、一丝不苟的纯黑西装,白衬衫扣至领口。面容冷峻如石刻,下颌紧绷,薄唇抿成直线。周身散发著强烈的“生人勿近”气场,甚至连空气流速都仿佛因他而凝滞。他的目光如同经过极寒淬炼,扫视之下,令她先前汲取的暖意瞬间消散,寒意自脊椎窜升。
谢景渊。
六年未见,他已从一个冷淡疏离的少年,彻底蜕变为一台移动的、高效的制冷装置。
苏若雪的心脏漏跳一拍:
[谢景渊?!他为何在此?!]
[这类人物不是该坐镇国际刑警总部或国安机密部门吗?]
[这种案件(尽管死法离奇)需劳动他?]
[这气场……是来接管案子的?]
[完了,小事化大,大事炸穿,果然是他的风格。]
[现在装晕是否可行?!急需答案!]
谢景渊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不足一秒,仿佛仅是在扫描“现场关联物A”,随即漠然转向李警官。声音不高,却冰冷而不容置疑,每个字都似冰珠坠地:“现场完全封锁了吗?监控范围确认?初步尸检报告何时能出?死者社会关系排查开始了吗?”
问题接连抛出,迅疾而精准。
李警官显然被其气场与连番提问震慑,倏地起身,身姿笔直:“谢、谢部长!现场已初步处理,技术队正在详细勘查,监控室已派人调取,法医初步推断死亡时间约在……”
“无关人员为何仍在现场?”谢景渊打断汇报,视线再度冷冷投向苏若雪,带着审视与细微的不耐。
苏若雪如芒在背,寒毛竖立。内心呐喊:六年不见,开场白竟是“无关人员”?好歹是旧识……一丝旧情都不念?
或许是惊吓过度后的反常勇气,她颤巍巍地举起手,声音微弱带颤:“那个……警官同志……能、能否换一位问话人员?这位领导……气场太强,我、我觉得冷……无法思考……”话音刚落,她便恨不能时光倒流捂住自己的嘴。此言何其愚蠢!
谢景渊眼皮未抬,仿佛未闻或毫不在意。他直接向李警官下达指令,语气平淡如常:“加速询问流程,获取有效信息后即刻送离。安排女警陪同,确保其情绪稳定。”
言毕,未再看她第二眼,视她如无物,利落转身,步伐精准地离去,黑色西装下摆划出冷峻的弧线。
她讪讪收回目光,对上李警官欲笑又止、终化为同情与无奈的眼神。
“那么……苏同学,我们……继续?”李警官轻咳一声,重拾笔录。
苏若雪绝望点头,将脸埋入保温毯,闷声道:“……继续吧。”
‘今日这番离奇经历,可以让我写一部《我的厄运日:初遇离奇命案,再逢冰山故人》。’
现在她唯一愿望,就是尽快结束这一切,回宿舍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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