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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被雷劈后我眼睛能看穿黄土 > 第六章:窥秘之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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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粘稠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在黑暗中下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恶臭的泥坑。但这一次,没有雨声,没有追杀,只有一片死寂和漂浮的碎片——腐烂的手、村长阴冷的笑、小雅绝望的眼、矿洞塌陷的轰鸣……

    然后,是光。

    刺眼的白光,消毒水的味道再次涌入鼻腔。

    我猛地睁开眼,急促地喘息着,映入眼帘的是刷得雪白的天花板和缓慢滴注的吊瓶。

    医院。

    “二狗哥!你醒了!”

    旁边响起一个沙哑却充满惊喜的声音。我艰难地转过头,看见小雅趴在床边,眼睛肿得像桃子,脸上还带着泪痕,但此刻却绽放出光彩。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沾满泥点的衣服,头发凌乱,显然一直守在这里。

    “小斌……”我喉咙干得冒烟,声音嘶哑。

    “小斌在重症监护室,但医生说他生命体征稳定了,就是有点脱水、虚弱和擦伤,真是万幸……”小雅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是庆幸的后怕,“医生说再晚一点就……”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紧紧抓住我的手,冰凉的手指微微颤抖。

    巨大的 relief(宽慰) 冲散了我心中的一块大石。没事就好。

    然后,昨晚(或许是前天晚上?)最后的记忆碎片猛地拼接起来——女警官那双锐利如刀、充满探究的眼睛,和她那句致命的问题。

    我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警察……村长他们……”我急切地问,想坐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眼睛更是传来熟悉的灼痛感,让我忍不住闷哼一声。

    “你别动!”小雅连忙按住我,“医生说你疲劳过度,眼睛发炎严重,还有点脑震荡。警察都在外面呢,村长、李虎、李豹他们都被抓起来了,听说要立案调查了。”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后怕和一丝疑惑:“二狗哥,那个陈警官……她问了我好多奇怪的问题。问我们是怎么找到小斌的,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我都按我们之前想好的说了,就说你以前在矿上帮过工,对底下巷道熟,昨晚躲追杀时无意中听到小斌的呼救声才找到的……但她好像……不太信。”

    我的心沉了下去。那个女警官,陈静,她绝对起疑了。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说曹操曹操到。

    陈静推门走了进来。她已经脱下了雨衣,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更显得干练肃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警察,拿着记录本。

    小雅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有些紧张。

    “林老师,李二狗同志,感觉好点了吗?”陈静的声音平静公事化,但那双眼睛却像扫描仪一样落在我身上,尤其在我缠着纱布、依旧红肿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

    “好、好多了,谢谢陈警官。”小雅抢着回答,身体微微侧移,似乎想挡住我。

    陈静点点头,目光转向我:“李二狗,我们需要再给你做一份详细笔录。关于你是怎么发现尸体,又是怎么找到林小斌的,每一个细节都很重要。”

    我心脏狂跳,手心冒汗,努力维持着镇定,按照之前和小雅对好的说辞,磕磕绊绊地复述了一遍。强调是因为被追杀慌不择路躲到后山,意外听到微弱呼救(指小斌),又因为以前在矿上干过零活知道点老路,最后拼死一试。

    整个过程中,陈静听得很仔细,没有打断,只是偶尔用笔敲敲记录本,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脸。

    等我说完,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据我们初步调查,”陈静终于开口,语气平淡无波,“那个禁洞的通风口极其隐蔽,入口被荆棘覆盖多年,连老矿工都未必记得。李虎李豹他们也是在特定指引下才找到并利用那里抛尸的。你说你是慌不择路碰巧找到的?”

    我头皮一麻,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我……我小时候贪玩,满山跑……可、可能以前钻过……”我结结巴巴地辩解。

    “哦?”陈静挑眉,“那更巧的是,矿洞坍塌时,你们刚好就在洞口,并且成功逃生了?根据我们的勘察,内部结构损坏严重,常规路径几乎完全封死。”

    “我们……我们运气好……”我声音发虚。

    “不是运气好!”小雅突然激动地插话,眼泪涌了出来,“是二狗哥拼了命救我弟弟!他为了救小斌,差点被村长他们打死!掉进粪坑差点淹死!陈警官,他是英雄!你们不去审问那些杀人犯,为什么老是怀疑他?”

    陈静看着情绪激动的小雅,沉默了一下,语气稍缓:“林老师,你别激动。我们不是在怀疑英雄,只是在厘清事实每一个环节。这关系到定罪量刑。”

    她重新看向我,忽然换了个问题:“李二狗,据赵小梅反映,你最近一段时间……行为有些异常?经常盯着一些地方发呆,眼睛还会放光?甚至能隔很远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她问得极其含蓄,但我却如同被雷劈中!

    赵小梅!她连这个都跟警察说了!

    我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恐慌。

    我的秘密……要保不住了吗?他们会把我当成怪物吗?会不会抓我去切片研究?

    “陈警官!”小雅再次挡在我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二狗哥的眼睛是被雷劈的老槐树刺伤的!那是工伤!后遗症流血流泪见光难受很正常!赵小梅她胡说八道!她是因为洗澡被看……反正她那是打击报复!”

    小雅情急之下差点说漏嘴,脸一红,但依旧倔强地护着我。

    陈静的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视,那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良久,她合上了记录本。

    “好了,今天的询问就先到这里。你们好好休息。”她语气恢复平淡,“关于案子,有什么新的线索,随时联系我。”

    她拿出一张名片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才带着年轻警察转身离开。

    病房门关上,我像虚脱一样瘫软在病床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

    小雅也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总算走了……她太吓人了……”

    然而,我心中的恐惧却没有丝毫减少。

    陈静最后那个眼神明确地告诉我——她根本没信我的说辞,她对我的眼睛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和怀疑。

    这件事,远未结束。

    之后两天,我在医院接受治疗。眼睛的炎症和出血慢慢控制住了,但医生也查不出所以然,只说可能是视神经受损导致的特殊敏感,建议去省城大医院仔细检查。我含糊地应付过去。

    小斌脱离了危险,转到了普通病房,只是受了惊吓,身体虚弱,需要调养。小雅大部分时间都在照顾弟弟。

    期间,又有其他警察来做过几次笔录,问的都是关于村长和矿洞尸体的事,对我如何发现的过程追问细节减少了,似乎重点转移了。这让我稍稍安心,但又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从警察和探病村民的零星对话中,拼凑出了一些信息:矿洞里的尸体确认就是三年前失踪的会计张卫国!初步判断是他杀,死亡时间和矿洞非法开采的时间段吻合。村长等人涉嫌故意杀人、非法采矿、毁灭证据等多项罪名,已经被正式批捕。据说还在深挖背后可能存在的保护伞。

    槐树屯炸开了锅,人人自危,议论纷纷。

    第三天,我准备出院。眼睛基本消肿,但看东西依旧有些模糊,我不敢再轻易尝试使用能力。

    小雅去办出院手续,我独自在病房收拾东西。

    门口传来脚步声,我以为是小雅回来了,一抬头,却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

    陈静。

    她没穿警服,换了一身便装,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正静静地看着我。

    “陈、陈警官?”我吓了一跳,手里的袋子差点掉地上。

    “要出院了?”她走进来,语气比上次随意了些,但眼神依旧专注。

    “嗯……嗯,没事了。”我紧张地点头。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攘的人群,忽然开口,像是随口闲聊:“张卫国的尸检报告出来了。致命伤在后脑,被钝器重击。但奇怪的是,我们在他的遗物里,发现了一个被藏在极隐秘处的账本副本。”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屏住了呼吸。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脸上,继续平静地说:“账本里,详细记录了一笔笔非法采矿的收益和分红,牵扯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名字。但最关键的是,里面夹着一张模糊的照片,是偷拍的,背景就是那个出事的矿洞,画面里有几个人正在搬运矿石,虽然看不清正脸,但其中一个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很有特色的手表。”

    她顿了顿,观察着我的反应:“我们查了,那种手表,整个槐树屯,只有一个人有——前任村长,李大力。”

    我愣住了。前任村长?不是现在的村长***?

    “很意外?”陈静看着我,“我们也意外。现在的村长***,只是被推在前面的傀儡和打手。真正的幕后黑手,是他的堂哥,已经卸任多年的老村长李大力。张卫国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灭口的。”

    信息量太大,我一时有些消化不了。

    “那……那小斌……”我猛地想起小斌的失踪。

    “据李虎初步交代,”陈静眼神冷了下来,“小斌那孩子,应该是无意中捡到了张卫国掉落在矿洞附近的那个弹弓(上面有名字缩写),可能还看到了什么。李大力怕事情败露,就指使他们把孩子抓起来,想套话然后处理掉。结果孩子机灵,挣脱逃跑时掉进了废弃岔道,他们以为他死定了,就没再管,没想到他还活着。”

    原来是这样!我听得脊背发凉,同时也为小斌还活着感到庆幸。

    “跟你说这些,”陈静走近几步,将那个文件袋放在我面前的床头柜上,“一是感谢你,如果不是你,这起谋杀案和非法采矿案可能永远石沉大海,小斌那孩子也凶多吉少。二是……”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聚焦在我的眼睛上,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

    “李二狗,我知道你没说实话。你怎么找到人和尸体的,你心里清楚。”

    我的脸瞬间煞白,手开始发抖。

    “别紧张。”她语气放缓,“我暂时不会追问你的秘密。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东西,只要这东西不用于危害社会。”

    她指了指那个文件袋:“这里面是见义勇为的申报材料,需要你签个字。另外……”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复杂:“我的一个朋友,在省厅搞刑侦技术研究的,他对一些……特殊的视觉现象很感兴趣。如果你以后眼睛再有什么‘不舒服’,或者‘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可以打名片上我的私人电话。也许……能帮到更多的人。”

    说完,她深深看了我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病房。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文件袋,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她知道了!她肯定猜到了什么!但她没有揭穿,反而……是一种默许甚至招揽?

    巨大的不安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躁动在我心中交织。

    这时,小雅办完手续回来,好奇地看着文件袋:“这是什么?谁来了?”

    “没、没什么。”我慌忙把文件袋塞进自己的破包里,心乱如麻,“走吧,我们回家。”

    走出医院大门,阳光刺眼。我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视野依旧有些模糊晃动。

    世界似乎恢复了平静,罪恶被揭露,英雄得到表彰。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我的眼睛,和我的人生,都将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医院门口,车窗滑下,陈静戴着墨镜,朝我的方向最后望了一眼,然后汇入了车流。

    我低下头,拉低了帽檐。

    槐树屯的天空,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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