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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金属表面弹出排细小的针头,针尖泛着蓝幽幽的光。“时砂纯度超标。”他盯着苏辞掌心正在冒烟的银线,声音发紧,“它们在吞噬你的齿痕。”
苏辞低头看去,那些从青梅核里钻出来的银线正顺着血管往上爬,所过之处,皮肤泛起细密的白霜,像结了层薄冰。她伸手去扯,银线却猛地钻进皮肉,留下串细小的血珠,血珠落地的瞬间,竟在齿轮组的缝隙里长出丛淡紫色的植物——叶片边缘的锯齿,和她咬破嘴唇时的牙印一模一样。
“这是‘噬痕草’。”傅沉突然拽住她往后退,机械眼的红光扫过那些植物,“老守钟人的日记里写过,它会顺着齿痕扎根,把人的记忆啃成碎片。”
话音未落,噬痕草突然疯长,藤蔓卷着银线缠上座钟的钟摆。钟摆被拽得剧烈摇晃,撞在齿轮上发出“哐当”巨响,无数细小的齿痕从钟身剥落,像雪片似的往下掉。苏辞突然发现,那些剥落的齿痕在空中转了个圈,竟拼成了她十岁那年弄丢的那枚乳牙形状——牙尖缺了个小口,是小时候啃石头磕的。
“它们在找‘原痕’。”傅沉突然按住她的后颈,把一枚冰凉的金属片贴在她皮肤上,“用这个压着,别让噬痕草找到你最早的齿痕。”金属片上布满蜂窝状的小孔,苏辞的皮肤贴着小孔,竟感到阵熟悉的刺痛——像七岁那年被蜜蜂蛰到时,那种又麻又痒的灼感。
镜中的碎片还在往下掉,每片碎片里都映着个模糊的人影:有傅沉戴着机械手套调试罗盘的样子,有苏辞蹲在梅子树下啃果子的样子,还有个看不清脸的人,正用牙齿啃着块写满公式的木板,木板上的字迹被口水泡得发皱,依稀能认出“时空锚点”四个字。
“那是守钟人。”傅沉的机械指戳了戳其中一片碎片,“他在啃‘定位齿痕’。”碎片突然炸开,化作只巴掌大的甲虫,甲壳上的纹路和座钟的刻度完美重合。甲虫振翅时发出“嗡嗡”声,听起来像有人在轻轻磨牙。
苏辞突然想起什么,摸出那个铁皮盒——刚才混乱中竟一直攥在手里。打开一看,那半副假牙的牙床上,不知何时嵌满了噬痕草的种子,种子外壳上的齿痕正在慢慢变深,像有人正用牙齿一点点啃开它。“它们想钻进假牙里。”她指尖发颤,“这是我奶奶的假牙,她当年就是靠这个记住回家的路。”
傅沉突然扯开机械臂的外壳,露出里面缠着的根铜丝,铜丝上串着颗发黑的牙齿——是他刚换机械臂时拔下来的旧齿。“用这个。”他把铜丝往假牙上一缠,“旧齿带的原痕最浓,能暂时镇住它们。”
铜丝碰到假牙的瞬间,噬痕草突然剧烈抽搐,藤蔓上的锯齿纷纷合拢,像被烫到似的缩回齿轮组深处。但紧接着,座钟的玻璃罩“咔嚓”裂开道缝,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落在地上凝成个个小水洼,每个水洼里都浮着个微型的苏辞,正蹲在地上哭,手里攥着颗断了线的风筝。
“这是你的‘漏痕’。”傅沉的声音有点闷,“每个人都有没长齐的齿痕,比如你弄丢的乳牙,断了线的风筝……噬痕草就爱啃这些。”
苏辞盯着水洼里的小身影,突然想起十岁那年的春天,她攥着风筝线在麦田里跑,风筝突然断线飞走,奶奶追着风筝跑了很远,假牙都跑掉了,回来时手里捏着片风筝布,笑着说“没事,齿痕断了还能长新的”。而此刻,水洼里的小苏辞正把断了线的风筝往嘴里塞,像在啃块硬糖。
“不能让它啃漏痕!”苏辞扑过去想踩破水洼,却被傅沉拽住。他的机械臂正在冒烟,刚才挡噬痕草时被藤蔓划开道口子,银色的机油混着时砂往下滴,滴在地上竟烧出个个小坑。“座钟在吸你的漏痕。”他指着钟面,那里的牙印刻度正在变清晰,“它想把你的漏痕刻成永恒齿痕,这样噬痕草就永远跟着你了。”
噬痕草突然从齿轮组里钻出,这次的藤蔓上结满了小小的花苞,花苞绽开,里面竟是个个迷你的牙印,有傅沉机械臂的金属齿痕,有苏辞奶奶假牙的瓷质齿痕,还有个带着铁锈味的——是守钟人啃木板时崩掉的半颗牙。
苏辞突然抓起地上的铜丝,把奶奶的假牙往钟摆上一挂。假牙刚碰到钟摆,就发出阵刺耳的嗡鸣,那些迷你牙印花苞瞬间蔫了下去。而座钟的玻璃罩上,突然浮现出串崭新的齿痕,像有人用牙齿从外面啃了圈——是苏辞刚才情急之下咬的,牙尖的小口清晰可见。
“这是‘补痕’。”傅沉看着她嘴角的血痕笑了,机械眼的红光里掺了点暖色调,“用现在的齿痕补过去的漏痕,噬痕草就找不到缺口了。”
苏辞刚要说话,座钟突然剧烈摇晃,钟面的牙印刻度开始旋转,像个正在倒转的罗盘。噬痕草的藤蔓突然全部缩回齿轮组,齿轮组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竟开始重组,慢慢拼出个巨大的牙印——比之前所有的齿痕都深,边缘还沾着点淡紫色的草汁。
“它在拼‘共痕’。”傅沉把苏辞往身后拉了拉,机械臂挡在她面前,“座钟想把我们的齿痕拼在一起,这样……”
他的话没说完,重组的齿轮组突然“轰”地炸开,无数带着齿痕的碎片飞向空中。苏辞在碎片的反光里,看到了个奇怪的影子:那影子有两个头,一个是傅沉的机械眼,一个是她自己的笑脸,而影子的牙齿,是奶奶假牙的形状。
碎片落地时,苏辞发现掌心的银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个新鲜的牙印——和座钟最后拼出的共痕一模一样。傅沉的机械臂还在冒烟,但他指着齿轮组炸开的地方,声音带着点难以置信的轻颤:“你看……”
那里的地面陷下去个坑,坑里躺着枚通体透明的牙齿,齿尖缺了个小口,正是她弄丢的那枚乳牙。乳牙的表面,映着三个重叠的影子,像三颗长在一起的牙齿,在渐暗的光线里,慢慢渗出了银色的光。
而座钟的残骸里,突然传出阵细微的“滴答”声,像是有枚新的指针,正在无人看见的刻度上,悄悄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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