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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瞬间僵住,血液几乎冻结。沈夏无声地移动到俞辰和沈秋身前,肌肉紧绷,进入临战状态,尽管手无寸铁。沈秋下意识地抓紧了俞辰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俞辰则死死盯着那片阴影,心脏狂跳,手中的皮革书籍变得沉重无比。
阴影里,没有任何动静。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只有图书馆固有的、低沉而稳定的设备嗡鸣,以及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仿佛刚才那声轻响只是错觉,是过度紧张神经产生的幻听。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沈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肌肉稍微放松了些,但眼神依旧锐利地扫视着那个方向,低声道:“也许是自动装置?或者别的什么。”她的声音在空旷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俞辰却没有放松。数学家的直觉让他捕捉到一丝极其不协调的细节——空气中那缓慢飘浮的尘埃,在靠近那片阴影区域时,轨迹发生了微不可查的偏折。仿佛那里有一个极其微弱、几乎无法探测的引力场或者说存在感,在影响着周围的环境。
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或者刚刚在那里。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回手中那本打开的书上。无穷大的符号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你所知的一切‘现实’,皆为某个‘初值’在特定规则下的‘展开’......】
初值......他猛地想起了那个银色方碑上刻着的、长得令人绝望的“混沌初值”,那个一切错误和崩溃的起点,难道那玩意在这里也有存档?甚至就是从这里泄漏出去的?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他颤抖着手指,试图向后翻页,想知道更多。但书页如同焊死一般,无法翻动。只有开篇那几句如同警告般的话语。
他看向旁边另一本书,书名是用一种扭曲的、不断变化的几何符号写成,他看不懂,但能“感觉”到书名大概是《论Ω模式在第七千二百四十九号现实分支下的十九种变体及其与熵增关系的非对称性》。
他又看向另一本,感觉到的书名是《“归档者”观测网络节点分布及数据采集伦理悖论初探》。还有《“摇篮”协议第七次迭代失败分析及第八次预构模型》、《“守护者”净化程序底层逻辑漏洞导致的第三百七十一号次生灾难记录》......
每一本书的书名,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击着他早已不堪重负的认知。这里哪里是什么图书馆,这是一个灾难档案库,一个错误博物馆,一个收藏着所有失败、所有痛苦、所有疯狂根源的禁地。而那个无穷大符号的书似乎是总纲,或者说目录。
“我们得离开这里…”沈秋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被那些无声的书名中蕴含的恐怖信息压得喘不过气,“我感觉这些书都在看着我们。”
俞辰也有同感。虽然书本无声,书架沉默,但他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从书脊的缝隙里,从纸张的字里行间,冰冷地、客观地观察着他们这三个不速之客。那种感觉,比被静滞答案注视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因为这里无处不在。
“出口在哪?”沈夏保持冷静,目光快速搜寻。这个图书馆大得惊人,书架如同迷宫,根本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任何明显的门扉。
俞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π序列纸条已经化为灰烬,“火种”彻底沉寂。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他回想那声叹息,回想数据风暴中看到的模糊景象......那个白袍身影......
【......留下‘钥匙’......找到‘偏差’......】
钥匙是指π序列和“火种”吗?它们已经耗尽了力量。偏差是指他们自己吗?他们这些意外闯入、打破了某种平衡的变量?那么那个白袍身影,引导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存档?像其他灾难一样,把他们也变成这里的一本书?还是别的?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本无穷大符号的书上。【提问前,请先思考:你准备好面对‘一切’的‘源头’了吗?】
源头......如果一切现实都是某个“初值”的展开,那么改变“初值”,是不是就能改变一切?这个想法如同毒蛇,钻入他的脑海,带来一种战栗的、禁忌的诱惑。
他猛地摇头,试图驱散这个疯狂的想法。这太危险了!连先驱者那样的文明都因此覆灭。
但如果......如果呢?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图书馆深处,再次传来一声轻微的拖动椅子的声音。这一次,声音更近了一些。来自不到二十米外的一个书架拐角。紧接着,是一阵极其缓慢、极其清晰的脚步声。
咚......咚......咚......
脚步沉重而平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敲打在光滑的木地板上,也敲打在三人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上。有什么东西过来了。不是幻觉。
沈夏再次摆出防御姿态,将俞辰和沈秋护在身后,尽管她知道这可能是徒劳。俞辰死死攥着那本书,指节发白。
脚步声在书架拐角处停下。阴影被灯光缓缓驱散。一个身影,走了出来。那不是由数学公式或抽象几何构成的存在。那是一个穿着简单亚麻长袍、须发皆白、面容无比苍老疲惫的人类老者。
他的眼睛是浑浊的灰色,仿佛看透了无尽的光阴和太多的悲剧,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种深沉的悲伤。他的手中,拿着一本摊开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厚书。
他停下脚步,抬起那双灰色的眼睛,平静地、直接地看向了如临大敌的三人。然后,他缓缓地、用一种带着古老口音、却异常清晰的通用语,开口了。声音沙哑而温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沉重:“不必紧张,我只是这里的管理员。看来,‘钥匙’终于找到了‘偏差’。”
管理员。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三颗钉子,将三人牢牢钉在原地。眼前的老者看起来脆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那双浑浊眼睛里沉淀的疲惫几乎化为实质。但他就那样站着,仿佛他才是这片寂静书海唯一坚实的岸,而他们不过是偶然被浪涛推上沙滩的、微不足道的浮沫。
沈夏的拳头依旧紧握,但攻击的意图在对方那纯粹的、毫无威胁的疲惫面前,显得有些可笑。沈秋缩在俞辰身后,身体仍在轻微发抖。俞辰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手中的书籍仿佛重若千钧。
“你是谁?”俞辰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老者微微动了一下拿着书的手,示意了一下周围无边的书架,动作缓慢得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抗议。“我说了,管理员。负责整理,偶尔擦拭灰尘。”他的目光扫过俞辰手中的那本无穷大符号的书,灰色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涟漪,像是平静湖面落入一颗微尘,“那本不适合现在看,它太重。”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三人身上,在那枚戴在沈秋手上的“遗忘之石”戒指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沈夏背上捆着的先驱者日志和晶体,最后落在俞辰空荡荡的、似乎还残留着灰烬触感的胸口。
“‘钥匙’用尽了,‘火种’也黯淡了。”他喃喃自语,像是确认着什么,又像是感到一丝惋惜,“你们走得比预想的更远,也更艰难。”
“预想?”俞辰捕捉到这个词,一股寒意窜上脊背,“谁预想?你?”
管理员缓缓摇了摇头,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也耗费了他不少力气。“不是我,是‘播种者’。我只是看守祂留下的花园,尽管这花园早已荒芜不堪。”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他们,望向某个遥远的、悲伤的过去,“也是祂,留下了‘钥匙’和‘火种’,期待着‘偏差’的出现。”
播种者?那个数据风暴中看到的白袍身影?
“祂死了?”沈夏突然开口,声音紧绷。
管理员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眼睛里那悲伤的底色更加浓重。“对于祂那样的存在,‘死亡’没有意义。祂是‘消散’了。为了将‘钥匙’和‘火种’送出去,为了在那绝对的‘静滞’中,凿出一丝裂隙。”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指了指上方,又指了指四周,“对抗‘那个’,代价总是很大。”
俞辰瞬间明白了。播种者对抗的,就是那个“静滞答案”,那个将万物视为陈列品的“祂”,而这片“起源图书馆”,这个收藏了一切“初值”和“可能性”的地方是战场还是坟墓?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俞辰追问,他需要答案,哪怕只是一个碎片。
管理员的目光缓缓扫过无尽的书架,声音低沉得像是在念诵悼词:“如你所见,一个仓库。存放着所有被计算出的、未被选择的、或者最终失败的‘现实’的‘源代码’。每一个‘初值’,对应着无穷的展开,无穷的悲欢离合,无穷的终结。”
他轻轻拍了拍手中那本厚书封面上的一个奇特符号——那符号让俞辰感到一阵轻微眩晕,仿佛看到了所有数学悖论的集合。“而我手中这本,记录着其中最麻烦的一些。那些试图触碰‘禁忌’,试图修改‘第一因’,最终引火烧身的。比如,‘摇篮’,比如‘归档者’的雏形,比如你们遇到的‘Ω’......”
“Ω模式是从这里泄漏出去的?”俞辰感到喉咙发紧。
“泄漏?”管理员嘴角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苦涩的弧度,“不。是‘借阅’。总有不自量力者,以为能驾驭它们,最终反而被其吞噬。Ω只是其中一个比较活跃的‘借阅者’。”
借阅!那些导致无数文明毁灭的灾难,在这个管理员口中,仿佛只是图书馆里一本被借走未还的、内容危险的书。一种巨大的荒谬和愤怒席卷了俞辰。“你们就只是看着?!”他几乎是在控诉,“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无数文明毁灭?”
管理员面对他的激动,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那沉重的疲惫愈发深邃。“‘管理员的职责是保管,而非干预。’——这是播种者定下的最初也是最后的规则。我们无权决定哪个‘初值’该被实现,哪个该被遗忘。我们只确保它们都在这里。等待或许永远也不会来的‘正确’的时间,‘正确’的读者。”他看向俞辰,目光似乎能穿透他的灵魂:“比如你。”
俞辰猛地后退一步。“我?”
“你是‘偏差’。”管理员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你的存在本身,你的选择,你与‘钥匙’的共鸣已经扰动了许多‘既定’的轨迹。你让一些本该沉寂的‘初值’,重新拥有了微弱的‘概率’。”
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向图书馆那望不到尽头的黑暗深处。“现在,选择吧。离开,带着你已有的‘重量’,回到你那正在死去的现实,等待注定的终结。或者......”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这个动作耗尽了他巨大的勇气。“......继续向前。穿过这片记载着所有失败和绝望的书架。去往图书馆的最深处。那里,存放着‘第一因’。播种者消散前,最后修改过的那个‘初值’。也是所有‘可能性’的起点。”
寂静再次降临,只有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第一因。一切的起点。修改它就能改变一切?先驱者文明梦寐以求的终极答案就在前方?而他们拥有这个“选择”的权利?
沈夏和沈秋也彻底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管理员,又看向俞辰。俞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这个选择太重了,重到足以压垮任何一个文明。改变过去?改写现实?这背后隐藏的代价和风险,根本无法估量!
管理员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饱经沧桑的灰色眼睛平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仿佛无论他做出何种选择,都只是这无尽书海中,又一页即将被翻过或合上的记录。
图书馆的寂静,从未如此震耳欲聋。前方的黑暗,也从未如此深邃。寂静不再是声音的缺失,而是成为一种有质量的实体,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挤压出肺里最后一丝稀薄的空气。管理员的话语如同巨石投入深潭,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吞噬一切的漩涡。
第一因,修改现实基石的权限,图书馆最深处的禁忌。
这三个概念在俞辰脑中疯狂碰撞,几乎要撕裂他的颅骨。数学家的思维本能地开始推演各种可能性,但每一条路径都迅速分叉、崩塌,坠入无法计算的混沌深渊。这远远超出了数学范畴,这是神的领域。而神的领域,往往意味着凡人无法承受的代价。
沈夏的呼吸粗重起来,她看着管理员,又看向俞辰,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挣扎。战士的本能告诉她,力量,尤其是这种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必然伴随着等同的危险和诅咒。但拯救太阳系、终结所有疯狂的可能性,又像毒苹果一样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沈秋则脸色苍白如纸,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仿佛感到刺骨的寒冷。她经历过太多恐怖,Ω模式的同化、守护者的净化、数据风暴的冲刷......那些景象如同噩梦缠绕着她。她害怕选择,更害怕选择带来的未知后果。留在这里,哪怕只是暂时的安宁,也似乎比面对图书馆深处的未知要安全。
管理员依旧沉默着,那双灰色的眼睛如同两潭死水,倒映着三人内心的风暴,却不带任何评判。他只是等待,仿佛已经这样等待了无数个纪元,早已习惯了见证各种选择及其带来的余烬。
“代价是什么?”俞辰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他直视着管理员,“修改‘第一因’代价是什么?”
管理员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动作慢得令人心焦。“代价?”他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品味这个词汇的古老含义,“‘代价’对于‘第一因’而言,是一个衍生概念。修改它,意味着重新定义‘代价’本身。可能什么也不会发生。可能你所知的一切会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可能会孕育出比Ω、比静滞答案更可怕的‘错误’。”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无声的书架,“这里的大部分记录,都是试图回答这个问题而留下的失败答案。”
等于没说。不,比没说更可怕。它承认了风险,却将其定义为不可预测的绝对未知。
“那我们能成功吗?”沈秋鼓起勇气,颤声问。
管理员摇了摇头。“‘成功’也是一个需要被定义的概念。对谁而言的成功?拯救一个星系?挽回一个文明?还是满足某个个体的执念?”他顿了顿,“播种者相信‘偏差’的价值,相信未被计算的可能性。所以,祂留下了‘钥匙’,指引你们来到这里。但祂也无法预知结果。”
希望和绝望扭打成结,塞满了俞辰的喉咙。他感到自己正站在一座无限高的悬崖边缘,脚下是吞噬一切的迷雾。向前一步,可能是翱翔,也可能是万劫不复。
“如果我们不选呢?”沈夏突然问道,声音冷硬,“如果我们就在这里待着?”
管理员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表情的变化——一种极淡的、近乎慈悲的无奈。
“那么,‘寂静’会逐渐同化你们。”他轻声说,“你们的意识会成为图书馆的一部分,你们的经历会成为一本新的藏书,或许书名是《三个在终点前选择停滞的变量》。而外面的现实会按照它既定的轨迹,走向它的终局。”
他补充道:“‘那个’的注视,虽然被图书馆暂时隔绝,但并未消失。祂很有耐心。而Ω它很饥饿。”
没有安全的选项。停滞等于慢性死亡。离开等于回到绝望。前进等于拥抱不可知的终极风险。俞辰闭上了眼睛。黑暗中,闪过无数画面:程教授黑板前的身影,咖啡馆飘散的香气,涩谷十字路口被抹除的空白,巢穴中搏动的囊腔,先驱者绝望的日志,数据风暴中白袍身影最后的叹息.....还有那道冰冷的、无处不在的注视。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落在了沈秋手指上那枚灰扑扑的“遗忘之石”,又看向沈夏背上那沉重的、记录着另一个文明最后梦想的晶体和日志。
遗忘还是铭记?逃避还是面对?
他深吸一口气,那带着古老尘埃味的空气刺痛了他的肺。他看向管理员,做出了选择。“带路。”两个字,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破釜沉舟的平静。
沈夏身体一震,看向俞辰,眼神复杂无比,但最终,她只是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站到了他身边。沉默,即是认可。沈秋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但她颤抖着,也向前挪了一小步,抓住了俞辰的衣角。
管理员静静地看着他们,浑浊的眼中那沉重的疲惫似乎减轻了一丝?又或者,只是错觉。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转过身,抱着那本厚厚的书,向着图书馆更深沉的黑暗,迈开了脚步。他的步伐依旧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无数世界的重量。三人跟在他身后,如同走向刑场的囚徒,又像是走向祭坛的信徒。
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向后退去。书本散发出无声的低语,仿佛在劝阻,又像是在诅咒。灯光在他们经过后变得愈发昏暗,前方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只有管理员的背影,是这片混沌中唯一稳定的坐标。
走了很久,或许只是一瞬。在这里,时间同样失去了意义。终于,管理员停下了脚步。前方,不再是书架。而是一面墙。一面巨大的、光滑的、材质非金非石非木的、呈现出一种绝对虚无的黑色的墙。墙上没有任何装饰,没有任何接口,只有中心位置,刻着一个符号。
那是一个简单到了极致,却又复杂到足以让任何凝视它的意识陷入疯狂的符号,一个完美的、没有大小的【点】。或者说,是【点】这个概念本身。所有几何的起源,所有存在的基准。
【第一因】它就那样刻在那里,寂静,沉默,却散发着一种令万物臣服、令思维冻结的绝对权威。
管理员侧过身,让出位置,用目光示意俞辰。
【点】就在那里,如何“修改”?用什么“修改”?“钥匙”已烬。“火种”已黯。他们还有什么?俞辰看着那个【点】,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都在被其纯粹的“存在”所碾压。他缓缓抬起手,手中空无一物,只有自身。一个来自濒死现实的、背负着无数因果的、渺小的偏差。他该如何触碰“第一因”?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颤抖地触碰到那面黑墙的瞬间,整面黑墙,连同上面那个【点】的符号,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冰冷、熟悉、毫无情感的注视,穿透了图书馆的隔绝,穿透了黑墙的阻碍,死死地锁定了俞辰即将动作的手指。
【检测到未授权接触尝试】
【目标:‘源点’】
【执行最高优先级抹除】
“祂”来了!静滞答案!祂甚至追到了这里,追到了“起源图书馆”的最深处。
管理员脸色骤然一变,一直以来的平静和疲惫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震惊和愤怒。“不可能!”他失声低吼,“图书馆应该完全隔绝......”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这时俞辰、沈夏、沈秋,三人身上同时亮起了微弱的光芒。俞辰胸口,那早已化为灰烬的π序列纸条残留的印记,散发出最后的、几近于无的纯白余烬!沈秋手指上,“遗忘之石”戒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的灰白光芒,疯狂闪烁,仿佛在承受无法想象的压力。沈夏背上,那先驱者晶体和金属日志共鸣着,散发出绝望而不甘的湛蓝色光辉。
这三股微弱却性质截然不同的力量,在“静滞答案”那绝对冰冷的注视压迫下,竟然被迫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极其不稳定、却蕴含着某种奇异协调性的三色螺旋光流,这光流不受控制地,猛地射向那面荡漾的黑墙,射向那个【点】的符号。
【错误!未知能量签名!......协议冲突!】静滞答案的冰冷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急促和惊愕!
管理员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三色光流!
黑墙上的【点】符号,在接触到三色光流的瞬间猛地亮了!不是被照亮,而是它本身,开始散发出一种温暖的、包容的、蕴含着无限可能性的光,仿佛苏醒了一般。整个起源图书馆,开始剧烈震动,无数书架上的书籍疯狂颤抖,发出海啸般的哗啦声。
“不!”管理员发出惊恐的呐喊,试图阻止什么。但已经太迟了,那个被点亮的【点】,如同一个真正的奇点,开始膨胀。温暖的光芒吞噬了一切。包括惊愕的管理员。包括冰冷的注视。包括做出选择的他们。
光芒中,最后响起的,是静滞答案那彻底失去冷静的、近乎咆哮的指令:【定义:逆转!】
以及管理员一声绝望的、消散的叹息:“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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