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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冷静。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我给主教写信的事,应当只是为了白天让自己丢了面子而道歉,那样还算他明事理…总不能真是来和他讨论教义的吧?
不管什么事,让他赶紧滚蛋才是硬道理。
“是你啊。说了我的腰有些疼,没办法起身给你开门!要讨论教义还是下次……吧……?”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那金发教士竟然径直穿过了墙壁,进入了他的房间。本应坚硬的墙壁此刻像是肉冻一般软弹,金发教士穿过去后还留下了一个不小的人形空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抱歉抱歉,我实在是有些担心你,不得不出此下策进入你的房间。”
对方的手掌搭在自己肩膀上,热度从掌心传递过来,
“…哦?我粗略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似乎没有问题。你能再描述一下自己的症状吗?”
金发教士的笑容相当克制,在神父眼里此刻却不亚于恶魔在咧嘴狂笑露出尖牙。
弥拉德此番拜访其实是临时起意。
回想在神父教袍内摸到过的金制物品,和自己记忆里的主教方戒十分类似。作为身份的象征主教们一般只会将戒指分发给自己的亲信,代表着他们的行为得到了主教的允许。
身为偏远教区的神父能拥有这样的物件,那肯定是有一方面格外突出。所以他打算夜间趁兴上门讨教一番,正好解决一些这几天脑海里整理经文时冒出来的疑问。
环顾四周,神父的房间还算整洁,只是由于窗户被彻底堵死而有些沉闷。
在自己来之前他似乎正伏案写着些什么,羽毛笔搁在桌子上,此外还有好几张空白的信纸。
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魔力波动,短时间内主教方戒被使用过。
原来是在给主教写信,真是尽职。
不过这千年都没有更改过的传输方式……弥拉德有点想叹气,主神教会到底怠惰和傲慢到了什么地步?这一千年只要魔物不是傻子,教会的信息传输被渗透成筛子是可以想见的。
让腰疼的神父坐到床上,对方心虚又想遮掩的表情自然瞒不过弥拉德的眼睛。
身为主教亲信,他对待新作物的态度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主教的态度。
五月节临近,艾尔西亚又要举行农业博览会;再拖个几月主教就要动身参加圣地的大公会议,等他回来国内的情况又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弥拉德这样迟钝的人也能感受到暗流涌动。
他不太想掺和进这种政治斗争中。尽管推广新作物对农民来说无疑是好事,但国王背后的势力所图依旧是未知。
“放轻松,教友。我和你一样,都是虔诚的主神信徒。主神在上,我可不是要故意为难你。”
神父暗道一声信你个鬼,人都堵门了还在说不是刁难自己,只不过表面上还是堆起笑容,应和着,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兄弟远道而来,招待不周是我的问题,就别再打趣我了。这次夜间私会,你是想磋磨什么呢?”
“‘主神又晓谕我说:人子啊,你要向列国宣告:主如此说——看哪,那地上的魔类,它们牙齿如刀,利爪如钩,饮人血,器人骨。它们的肉不可吃,它们的血不可沾,因为凡吞吃它们的,必被邪毒所染,如瘟疫蔓延。
飞鸟若啄其目,走兽若嚼其骨,必癫狂而死,尸首倒毙荒野,亦或身同魔类,择人而噬。故此,我必使它们的尸身化为硫磺火湖,不得遗留于地,免得活物沾染污秽。’”
弥拉德复述完经文的内容,面前的神父似乎预料到了之后自己要问的问题,眉头紧锁,
“《以法翁书》25章18到19节。你想问魔物?”
“这些日子,我了解到魔物的真正面目似乎与经文中记载的和教会宣讲的有些不符。不知道教友你如何看待?”
拿着老掉牙的经文来问自己教会内部心知肚明不敢摆在明面上讲的东西,这不是为难是什么?
神父差点没绷住脸上堆出的笑容。一边告诫自己要冷静一边思索怎么把这来寻自己乐子的流浪教士糊弄过去。
“诱人堕落之物往往甜美,内里却臭不可闻。魔物纵使身披人形,本质依旧是生啖人血的人之大敌。兄弟啊,勿要因为粮仓内的老鼠毛色可爱就放过它。
坚强的心,拒绝诱惑的定力。羊羔们拥有此等品质的少之又少,牧者因而需更费心地看管,哪怕是些许谎言,这也利于羊群的存续。”
擦净嘴边的浮沫,神父非常满意自己的这般说辞,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平时也没什么魔物,自然也没人能和他讨论这些,反倒让他想起了大学里的时光。
“我了解了,教友。感谢你的解答,我受益良多,心中的迷惘也少了一些。”
美丽的皮囊,善意的谎言。
自封为牧者的教士,被视作羔羊的群众。
教会现如今用来搪塞心生疑窦的信众的说法与弥拉德所设想的别无二致。由此而延伸出的两个问题也恰似是他心中不确定的两个方向。
魔物那没有敌意没有杀意的姿态是否只是更深一层的伪装?
教会选择向民众遮掩真相的行为是否真的是为了人类存续?
方才他将刻印魔法的护身符交给洛奇,一方面是作为打搅的赔礼,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探究那魔物是否如她自己所言那般深爱磨坊主的儿子。
是真正的爱,还是一时擦出的暧昧的火花,厌烦了就弃之如敝帚?那护身符会定期向弥拉德报告洛奇的状态,数月的时间足以验出真金。
如果是真爱,下次再见到那对恋人自己可得好好道歉。
至于另一个问题……
弥拉德抬起头,神父也跟着哆嗦了一下,生怕对方再问出什么刁难自己的。
“此番叨扰属实抱歉,夜已深,我这就离开,教友你也早点休息,不要熬夜写信,拖累了身体。”
“嗯,多谢兄弟的关心…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熬夜写……”
神父脸上的笑容霎时僵在了脸上。没等他想明白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写信的,回过神来,那金发教士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唯有打开的门通往空荡荡的走廊。
…走的时候倒是知道走正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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