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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珩脚步没停,阿箬就跟在侧后方半步,手里还攥着那个叮当作响的钱袋。她刚才是不是站太久了?肩膀有点酸,但不敢揉——这人走路带风,一扭头就能看出你在偷懒。
西市口人多眼杂,卖糖人的、耍猴的、吆喝草药的挤成一团。萧景珩忽然停下,像是被什么挡住去路,实则是在等身侧侍卫凑近。
他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尾音飘出来:“昨夜东宫递信,说要调三营禁军巡防北门——莫声张。”
话音落,立刻抬脚往前走,步子比刚才快了两分,连扇子都没摇一下。
阿箬耳朵竖了起来,差点撞上前面小贩的蒸笼。
北门?禁军?东宫?
她眨了眨眼,心想这剧情不对劲啊。太子那身子骨,咳两声都得太医扎一堆针,哪有胆子半夜调兵?再说了,真有这种事,消息能从南陵府漏出来?这不等于在自己脑门贴“我有阴谋”四个大字吗?
可她脸上一点没露,只嘿嘿一笑,顺手从旁边摊子抓了根糖葫芦串,边走边啃。
“您这糖钱还没给!”摊主喊。
“记萧世子账上!”她回头扬手,“他请客,我代吃!”
萧景珩头都没回,嘴角抽了一下。
阿箬吃完最后一颗山楂核吐出去,拐了个弯,人影一闪就钻进小巷。
她不是傻白甜,也不是那种一听八卦就到处乱传的蠢货。她在西北逃荒时就知道,消息这玩意儿,要么值钱,要么要命。现在她得搞清楚,这是真情报,还是……钓鱼。
北城门离这儿不远,走半个时辰就到。她熟得很,以前冬天冷得受不了,就蹲守城门口,看有没有好心兵爷赏口热水。
茶肆老板老孙头正收碗,见她进来也不意外:“又来蹭热汤?今儿可没了。”
“叔,我就问个事儿。”阿箬挨着门槛坐下,“最近北门换防没?听说要加巡?”
老孙头嗤笑:“加个屁。昨儿我还跟守门的小李赌五文钱,说今天肯定没人换岗——赢了。东宫那边连奏折都没递,谁给你调兵?”
阿箬眼睛一亮:“真没动静?”
“你要不信去城楼底下躺一夜。”老孙头翻白眼,“还能撞见鬼打更不成?”
她乐了,起身就走。
出门没几步,蹲在墙角的小乞儿冲她招手:“姐!你找北门的事儿?”
“咋,你知道?”阿箬蹲下。
“昨晚上我趴你们府后墙掏耗子洞,看见两个黑衣人翻进去——结果你家世子爷坐在屋里喝茶,根本没理他们。后来他们灰溜溜走了,嘴里嘀咕‘信号不对’。”
阿箬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有问题。
她不是被试探,是已经被放进局里了。
但她没急着回去揭穿,反而慢悠悠绕了条远路,在街边买了碗豆花,边吃边琢磨怎么出牌。
萧景珩要的是耳目?行啊。但他是想要个听话的木偶,还是个能帮他拆局的活人?
答案很明显。
她擦了擦嘴,拎着空碗往回走,正好撞上萧景珩一行人拐出巷子。
这次她没抢道,也没装傻充愣,而是直接迎上去,笑嘻嘻地说:“您说东宫调兵?可北门守卒今早还在赌骰子,连岗都没换。您这消息,怕是比前年腊月的炭还陈。”
萧景珩脚步一顿,侧脸看她。
眼神没变冷,也没发怒,就像一块石头沉在水底,看不出波澜。
阿箬不怕,继续道:“我知道您不信我,所以我不解释为啥跟——但我得让您知道,我不是傻子。您撒饵,我吃了;可吃完了,我也看清楚钩在哪。”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您要的是个蠢货耳目,还是个能替您看清暗箭的人?”
风吹过街面,卷起一片纸屑。
萧景珩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嘴快的人,容易咬到舌头。”
“可聋子才最容易被人割喉。”阿箬耸肩,“我不怕说话,就怕您听不懂。”
萧景珩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转身继续走。
她以为又被晾了,结果发现他没加快脚步,也没让人拦她。
她笑了,揣着手跟上。
这一回,她没踩影子尾巴,也没并肩而行,而是落在右侧偏后一点的位置——不远不近,刚好能听见他每句话,又不会显得太亲近。
这才是聪明人的距离。
两人穿过几条窄巷,来到朱雀大街南段。酒楼林立,灯笼渐次点亮,街上行人依旧不少。
路过一家卖胭脂的铺子,萧景珩忽然驻足。
阿箬以为他又想整活,正准备接梗,却见他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递给旁边一个卖花的老妪。
“买支梅花。”
老妪颤巍巍递上一支粉瓣小梅。
萧景珩接过,随手别在腰间玉佩旁。
阿箬差点笑出声:“您这是转性了?开始附庸风雅?”
“你觉得呢?”他瞥她一眼。
“我觉得吧——”她歪头,“您要是真喜欢花,早该送我一支。毕竟我可是冒着被当成奸细的风险给您打探情报。”
“你不是已经吃了一串糖葫芦?”
“那能一样吗?”她嘟嘴,“糖是俗物,花是情调。您这叫重物质轻精神,迟早出问题。”
萧景珩懒得理她,抬脚就走。
阿箬小跑两步追上,忽地压低声音:“不过您这一手玩得挺溜。先放假消息,再看我怎么查,最后判断我有没有用——典型的‘筛选工具人’操作。”
“哦?”他挑眉,“你还懂这个?”
“我在流民营听过一个故事。”她咧嘴,“有个将军打仗前总往敌营派十个探子,九个是真的,一个是假的。等仗打完,活着回来的那个才是他真正信任的——因为只有最聪明的人,才能活到最后。”
萧景珩脚步微顿。
她笑着补刀:“您是不是也觉得,只有能识破陷阱的,才配站在您身边?”
他没回答,只是轻轻摸了摸腰间的梅花。
花瓣微微颤动。
阿箬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人不像表面那么浮夸了。那些纨绔做派,大概真就是一层皮。里面藏着的,是个会设局、会观察、还会等鱼上钩的狠角色。
但她不怕。
因为她也不是池塘里的笨鱼。
她只是条小,但滑溜。
两人继续前行,夕阳斜照,把街道染成橘红色。远处酒楼门口挂起红灯笼,伙计搬出条凳招呼客人。
阿箬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喂,您刚才为啥买那支花?”
萧景珩脚步未停。
“没什么。”
“真没什么?”她眯眼,“我可不信您突然文艺起来。”
他淡淡道:“有人喜欢梅花。”
“谁?”
“不重要。”
阿箬撇嘴,心想这人装深沉还挺像样。
但她没再追问,只把手揣进袖子里,铃铛轻轻晃了一下。
然后抬头,望着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
下一刻,她突然加速,横跨一步,站到了萧景珩右侧——并肩而行,差那么半步。
萧景珩眼角余光扫过来,没说什么。
她笑得更欢了。
街角拐过,远处已能望见一座三层酒楼,匾额上写着“醉仙居”三个大字。
门口站着个穿灰袍的男人,低头整理腰带,似乎在等人。
阿箬目光一凝。
那人袖口露出一角布料,是燕王府常用的靛青暗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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