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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丛之中,残留着毒液的痕迹,似在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战斗的残酷。
沈羡清声道:“不过在离去之前,先毁了这墙壁上的壁画,以免残害世人。”
薛芷画点了点头,眸光注视着远处的那画壁,掌中四星道兵得灵力催动,化作数道剑刃,向着画壁轰击而去。
“轰!”
灰尘和砖石乱飞,画壁顿时四分五裂。
沈羡见料定此事,与薛芷画等人离了破庙,向着驿站行去。
此刻,沈羡与薛芷画,并辔而行,身后的几骑紧随其后。
月华如匹练,如似纱雾,照耀在二人身上。
男子气质英武,身形挺拔,女子一袭广袖流光红裙,恍若红菱明艳,精美云髻之下,那张冰肌玉肤的脸蛋儿。
沈斌在不远处看着,暗道,如果羡儿娶得这样的女子,就好了。
虽然对家中的虞青婵而言,多少有些不厚道,但沈斌这些年既当爹,又当妈,对自家儿子很难不放在心上。
沈羡看向一旁的薛芷画,道:“薛大人,先前看了有一会儿了吧?”
薛芷画闻听此言,清眸中带着几许讶异,道:“你果是机警。”
沈羡面色似有些不好意思,道:“薛大人先前说朝廷,并非不知此事,只是人手调拨不开?”
薛芷画道:“天下身怀道法神通之人,八成皆出于三教,可三教……不提也罢。”
说到最后,薛芷画也有几许郁郁。
沈羡点了点头,道:“今日,我去请青羊观观主,想要他帮忙,但其人却对妖邪作祟之事,无动于衷。”
“鹤守道人?他乃太清一脉,从不插手世俗,纵是妖魔屠了整个谷河县,他也不会管的。”薛芷画叹了一口气道。
沈羡道:“这……”
“这些道人既然不为朝廷效力,朝廷为何还要以道田供养他们?”
薛芷画道:“此事还有十分复杂的缘由,我也不是太懂,不过也不是全数不理人,上清一脉好一些,太清、玉清两脉,什么性情的都有。”
沈羡一时陷入莫名。
这些并非此刻可以探究,其实他很想看看功德值涨了多少。
神念投入阴阳磨盘。
功德一栏,赫然见着九十。
原本消耗了五十功德值,就剩三十,现在他舍生忘死,诱妖出来,涨了六十。
这功德值当真是不容易涨,拿命相搏,才涨六十?
可能是因为妖魔没有被彻底除去的缘故?
沈羡心头嘀咕着。
不过六十也勉强够用了,可以继续融合和升级功法,或者说可以推演其他武学。
沈羡和薛芷画再没有说什么,一路返回驿站。
这会儿,孙驿丞迎上前去,见众人全须全尾返回,笑道:“沈大人,斩除妖邪可还顺利?”
沈斌道:“妖邪负伤而逃,需得从长计议。”
孙驿丞点了点头,然后目光投向那一袭红裙的薛芷画,道:“这位姑娘是?”
沈斌道:“朱雀司来的人,老孙头莫要声张。”
孙驿丞闻听此言,脸色微变几许,拱手道:“下官醒得。”
朱雀司,他也就听来往递送塘报的军将提起过,可是朝廷权力炙手可热的衙门。
孙驿丞招呼着一众驿卒,帮着牵着马,道:“诸位进屋里叙话,这就准备酒菜。”
众人说话间,进入驿站厅堂。
此刻,已是子夜时分。
沈斌道:“薛大人来谷河县可是受了朱雀司派遣?察悉安州谷河县妖魔邪祟昌盛?”
薛芷画摇了摇头,道:“因一桩公务在身,不过,谷河县中妖邪作乱,也属我分内中事。”
沈斌点了点头。
薛芷画道:“沈大人,还有一事请托。”
如果庆王妃和安阳郡主在谷河县隐居,仙道上的事可以交由鹤守道人,而世俗中的事,不如将其托付于沈斌。
掌一县治安之县尉照拂,能够减少很多官面上的麻烦。
只是庆王妃母女身份特殊,旁人避之唯恐不及。
此念一起,薛芷画打算和沈斌托付此事。
沈斌诧异道:“薛大人还请吩咐。”
薛芷画看了一眼赵朗和李彦二人。
李彦心思机敏,情知这位神都来的薛大人定是有秘密公务要交待,抱拳道:“少府,我等先去查看兄弟们伤势。”
说着,拉了一下赵朗的衣袖,出得厅堂,沿着楼梯下来。
沈羡道:“父亲,我也去看看。”
就在沈斌点头应允之时,薛芷画的声音响起:“令郎留下。”
沈羡心头微动,若有所悟。
而厅堂中一时间就剩下沈斌、沈羡父子以及薛芷画。
沈斌拱了拱手道:“还请大人明示。”
薛芷画沉吟片刻,说道:“此事和庆王有关。”
沈斌心头就是一惊,道:“庆王?他不是参与谋逆,拿捕至京了吗?”
暗道,难道是他沈家藏匿虞家案犯,被京中察知了?
沈羡眉头皱了皱,旋即舒展开,他觉得应该不会和虞家有关。
一个虞家盲女,不至于让京城大费周章。
否则,京城不可能不知道虞家和沈家是姻亲,这薛姓女子就不会是先前那般语气和善。
薛芷画道:“我也是受长公主殿下所托,庆王虽被拿捕问罪,但庆王妃母女却蒙太后恩赐,留得性命,被圈禁至封地。”
“封地?”
“安阳郡主的封地。”薛芷画说着,朱唇轻启,说道:“正是这谷河县,到时候还请沈县尉多多照拂。”
沈斌一时间心头涌起疑虑,道:“薛大人,这京中风高浪险,不知多少人盯着庆王逆案。”
他收留一个虞家女,就已是提心吊胆了,现在又来个庆王妃母女,这嫌他日子过得太舒服。
“你无需担忧,太后既已不罪庆王妃母女,那就不会有人来做文章。”薛芷画道。
沈斌道:“薛大人,下官位卑权微,薛大人为何不寻卢县令?”
薛芷画玉容清冷,幽幽说道:“卢县令乃是玉清门徒,不理俗事,而且对此唯恐惹上祸事。”
沈斌一时默然。
所以,将这种棘手的事扔给他?他就不怕惹上祸事?
薛芷画想了想,道:“不过,你放心,我必定不让你白忙活。”
沈斌一时无言。
他早就过了吃画饼的年龄。
“如果是为百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庆王家眷……下官与庆王一家素无瓜葛,不愿卷入京中漩涡,还请薛大人见谅。”沈斌端容敛色,朗声道。
薛芷画淡淡一笑,说道:“你先别忙着拒绝。”
在沈斌疑惑的目光中,薛芷画道:“你这个儿子,我观其心怀赤忱,忠节骁勇,想把他带入京,为其谋个一官半职,不说其他,在千牛卫中谋个备身之职,官居正七品,不是什么问题。”
据《大景会典》记载:“备身得自宗戚,貌伟者尤重。唯身躯魁伟,容貌端正,家世清华者得选。”
以薛芷画身为薛国公之女的身份,在勋贵子弟充斥的千牛卫中谋个官身,还真就是动动嘴的事。
这就是勋贵。
沈斌闻言,心头也有些无奈。
他也才从九品,自家儿子就正七品武官了。
沈羡在一旁静静听着,大致已经摸清了事情的脉络。
庆王妃母女想要来谷河县避居,想让老爹这个县尉帮忙照拂,这位薛大人开出了牵牛卫备身的价码。
就不能是牵牛卫中郎将?
当然,他这也是随便想想。
沈斌道:“犬子虽略通拳脚,但下官是想让他科举出仕的。”
“县试,州试,乃至会试,殿试,这些都要考道经,令郎,我看不像是对道经有太深造诣的。”薛芷画看了一眼沈羡。
沈斌一时语塞。
薛芷画柔声说道:“至于名额,沈羡先前为了搬救兵,已经恶了青羊观主。”
沈斌闻言,心头大惊,看向不远处的沈羡,问道:“羡儿,究竟怎么回事儿?”
沈羡面上不自然,说道:“也没有,就是心头不愤,写了一首诗回应了下。”
薛芷画面上带着戏谑之色,朱唇轻启,徐徐道:“天下兴亡多少事,不尽长江滚滚流……”
沈斌听完,已愣在原地。
毕竟是郡望子弟,终究是读过书的,如何不知这诗里的意思?
这他娘的,真是他的活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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