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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仗,秦军输得彻底,损失惨重。
他们必须返回咸阳,向大秦之主嬴政述职。
待到来年花开时节,他们定会卷土重来。
临行前,王翦与蒙骜都望向赵国方向。
一个冷峻少年的身影,浮现在他们脑海里。
执夫!
秦军战败的消息,随着十日后大军回到咸阳,迅速在大秦境内传开。
如野火燎原,席卷四方。
其余四国闻讯震惊。那支不可一世的秦军,竟在赵国折损了二十多万兵力。
远处的田野间,两个身影正在劳作。四公和几个村民站在村口,望着那两个人,神情复杂,纷纷摇头。
他们在想,该怎么把那个沉重的消息告诉纪子和执夫娘。
秦军大败,赵国一战就损失了二十多万将士。谁也不知道,这婆媳俩听后能不能承受得住。
田边,执夫娘刚从一场大病中恢复过来,脸色还很虚弱。她坐在地头,望着还在劳作的纪子。
“纪子,歇会儿吧。”
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语气中带着心疼。
她对这个儿媳,心里只有满意。若不是她,这日子真不知怎么过下去。
“娘,我不累。”
纪子满头是汗,却笑着回答。
看到她这样,执夫娘眼底闪过一丝酸楚。要是三儿还在,该多好。
“纪子,想回娘家吗?”
她轻声问。
纪子愣了愣,看着她摇了摇头。
她排行第六,从小没了亲娘。父亲眼里,她不过值一石米。现在回去,也不过是被父亲再次“换”出去换点粮食罢了。
或许,现在连一石都不值了。
这里虽苦,有人说她“克夫”,有人说她“命硬”。但至少,她娘不听那些闲话。还有,还有一个……
希望。
“克亲?呵,克谁的亲?”
她瘦弱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回忆慢慢浮现。
想到那日情景,她那乱糟糟的头发下,干瘦蜡黄的脸扬起一个笑。
“李牧!”
咸阳宫内,大殿中响起一声低沉的声音。秦王嬴政端坐其上,眉头微皱。
他年近三十,正值壮年。秦军战败的消息,并未让他动怒。他脸上,平静如常,仿佛从未听说。
他扫视殿下的文臣武将,语气不急不缓。
“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王上。”武将中走出王翦,语气沉稳。
“强攻不可再用。臣以为,当效仿苏秦之策。”
他话音刚落,群臣稍作沉思,纷纷点头。赵王昏庸,若用离间之计,未必不成。
“好。”
一番商议后,秦王下令,由王翦亲自操办此事。金银不计,人力不省。
“蔚爱卿,三个月后,能否出兵五十万?”
秦王嬴政的视线落在大殿之下,锁定了一名四十出头的男人。其实他早就有意让蔚缭领兵出征。若真如此,如今秦国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蔚缭与王翦皆是不可多得之才,但在识人断事上,王翦略逊一筹。
可蔚缭有一点让人头疼,那便是过于心软。
“兵者,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杀其父兄,夺其财物,抢人妻妾,皆为盗贼之举。”
后面的几条倒还说得过去,与秦军军规也不冲突。唯独第一条,太过理想化。若照此行事,他还怎么拿下六国疆土?
难道等着六国主动献上城池?
“回王上。”
蔚缭身为太尉,掌秦国军政。作为三公之一,他声音不急不缓。
“楚国在南,不可掉以轻心。若陛下决心出兵,也需半年准备,且兵力仅能调拨三十万。”
他说完便不再多言,神情坚定,仿佛在说:就这么多了,别想再多。
他不担心嬴政会杀他。若真有杀心,他早就没命了。
毕竟他不是没想过逃跑。离开秦国,归隐山林,他曾不止一次动过这念头。
但每次都被嬴政派人抓了回来。
再者,他说的句句属实。虽说秦国如今最强,兵员过百万。
可韩国刚占,需驻军十万;魏国方向亦需十万;北地、陇西两郡防备月氏,南部又要防楚国;再加上赵国一战中战死的二十多万将士。
三个月内能调集三十万已是极限。
对蔚缭而言,兵员这事,秦王爱信不信,反正他给不出更多。
他站在那里,一脸倔强。
“三十万!”
嬴政没理会他这副模样,似乎早就习惯。
眉头微微皱起,思索蔚缭所说之言。
“王上,微臣请罪!”
正待嬴政沉思时,蒙骜从群臣中站出。
“蒙爱卿有何罪?本王早已说过,前事不究。”
嬴政语气平静,目光落在蒙骜身上。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的名字,第一次在这咸阳宫中被提起。
“报!禀武安君,司马将军于赤丽斩秦军残部六千,俘大将蒙武!”
正准备返回邯郸的李牧,在沙丘听到这个好消息时,忍不住放声大笑。
“果然是司马将军!哈哈哈……”
他脸上满是欣喜,这对赵国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的好消息。
他当即决定回邯郸后,立刻向赵王迁为司马尚请功。
想想看,列国皆惧秦如虎,而他却能在战场上斩杀二十万秦军,大破敌阵。
这一战功,足以名垂青史。他李牧之名,将不逊于白起、廉颇。
想到这里,李牧心里带着一丝快意,带领三十万赵军缓缓向邯郸开拔。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像是刚打了胜仗。
但两个时辰后,一封新的战报送到了他面前。
“报告,太行山西侧发现大秦骑兵,约四千人,正向北移动。刘岩将军已率军设伏。”
李牧听完,眉头一挑,露出不解神色。
“什么?”
他几乎不敢相信,四千骑兵竟敢深入赵地。
“报!!”
话音未落,又一名传令兵急促而来。看神情,便知不是好消息。
李牧心头一紧。
“刘岩将军伏击失败,损失两千余人。秦军往阴山方向撤去,刘岩将军率军追击。领军者,正是秦阎王。”
听到那个名字,李牧脸色骤变,眼神凝重得像压了乌云。
刘岩手下万人,竟被四千铁骑冲破防线。
而那个名字,那个曾令他夜不能寐的人,又出现在赵国疆土上。
那日山谷中的惨状,至今仍历历在目。
为了不让士兵看到那一幕,为了稳住军心,他特意退军五里,派人清理现场。
事后,他更下令将那百名士卒全部处决,以免流言四起。
如今,制造那场人间炼狱的罪魁祸首,又回来了。
再联想到秦军方向,李牧心中一紧。阴山——司马尚驻地!
“全军提速,直奔赤丽!!!”
他不再沉稳如常,脸上的轻松早已被焦虑取代。
此时此刻,赵国能撑起大局的,只有两人,一个是自己,一个是司马尚。
秦虽败退,但迟早会卷土重来。
司马尚若出事,赵国将危如累卵。
李牧顾不上回邯郸,三十万大军转头向阴山疾进。
“报,仪寒县遭秦军突袭,伤亡千余,主将被斩。”
“报,古深县失守,三千将士全军覆没,主将身首异处。”
“报,从俗县遭袭,五千守军伤亡过半,将领被杀。”
“报,乎阳县……”
战报接踵而至,李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像寒冰一样冷冽。
距离赤丽还有三百里、两百五十里、两百里……
秦军逐渐逼近赤丽,李牧攥紧马缰,指节泛白,身下战马早已负伤,血迹斑斑。
他下令三万骑兵昼夜疾行,务必要抢在秦军之前,与司马将军会师。
赤丽以北七十里地,三万赵军悄然向常山推进。翻过参山,便能离开代郡。
队伍中,一辆马车颠簸前行。车内,一名白衣男子满身血污,被绑在十字木架上。乱发遮掩之下,正是曾在余县露过面的蒙武将军。
这位大秦将领遍体鳞伤,脸色苍白,眼神却依旧冰冷,漠然地打量着身边的赵军士卒。
“这老家伙真够狠,为了活捉他,咱们折了几十人。”
“是啊,洞口堆着的尸体,少说也有几十具。还好将军机灵,用烟把他逼了出来。”
“更绝的是,将军早料到他会装死,提前备好了百余根困生草。”
士卒们边走边议论。
整支队伍无人察觉,远处山谷之上,一双双铁蹄悄然浮现。
那是一双双裹着铁掌的马蹄。
大军缓缓进入山谷。
“什长,前方探路的人还没回来。”
一名赵军骑兵策马上前,低声说道。
归途上,十里设一哨,可现在……
话音未落,远处已出现三名身着赵军服饰的骑兵。
其中两人坐在马上,低头数着什么,像是钱粮,也像是银币。
第三名士兵,脱下裤子,蹲在大路中间。
好像在——大解。
“混账东西!”
骑队中一名夫长见状,顿时怒火中烧,带着几名骑兵策马冲去,眼中满是怒意。
其余赵军士卒见状,竟有些羡慕,低声议论:骑兵日子真舒坦,连私藏都有。
但没人注意到,那三匹战马的铁蹄之上,多了一圈铁环。
而队伍最前方,几位身穿白袍的将领皱眉望向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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