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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听到开门的声响，她才缓缓地转头看过去。
安澜看到她苍白又消瘦的脸，怔了怔。
以前她还奇怪妈妈怎么总是化妆，现在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答案。
她走到宋茹的床边，轻声问：“妈妈，你要喝点水吗？”
宋茹眼神愣了下，点点头。
安澜走到饮水机旁，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边的桌子上，扶着宋茹坐起来后，才重新拿起那杯水递给她。
宋茹抬起手接过那杯水，缓慢地喝了两口，又递给安澜。
安澜接过水，转身放在桌子上，又转过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宋茹看着她，她低着头看洁白的床单发呆。
两人似乎都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这么短暂地安静了会。
宋茹突然轻声开口：“澜澜，你应该知道妈妈不想让你……”
“妈妈，”安澜出声打断的同时，抬眸看她，“别说关于选专业的事情了。”
她温笑着说：“你以前总是让我乖一点，今天这句话换我对你说了。”
“妈妈，你先乖乖养病吧，先让我考虑几天，等填报志愿的时候，我一定会先和你说的。”
“我们先各自退让一步吧。”
僵持下去两个人都难受，夹在中间的爸爸更难受，这也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宋茹愣了下，淡淡地“嗯”了声，默认她的想法。
*
接下来的这几天，安澜和安永盛都是在医院照顾她。
安永盛每天都是自己回去做饭，再带过来医院的。
他拎着饭盒走进来，目光落在病床旁边坐着的安澜，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澜澜，你先回去休息吧，爸爸在这守着呢。”
宋茹的脸色恢复了点红润，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嗯澜澜，你先回去休息吧。”
安澜犹豫了下，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休息一下，晚点再过来。”
她临走前还嘱咐道：“妈妈，你记得按时吃药。”
安永盛把饭盒放在桌子上，转头瞥了她一眼，“放心吧，有爸爸在呢。”
医院门口每天都有进进出出的人，他们脸上挂着悲伤的亦或是喜悦的表情。
一个希望与绝望交织的地方。
午后的阳光洒在门边，安澜刚出来时就迎上了这束刺眼的光，照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恍惚地愣在原地。
明天就是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了。
她恍神的片刻，突然有个小女孩跑过来，不小心撞得她踉跄了下，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安澜低头看过去，眼神微惊。
面前的小女孩看起来只有六七岁，却满头白发，整个人的肤色也是白到极致。
女孩的妈妈追了过来，看了看安澜，又低头看向女孩，“快和姐姐道歉。”
女孩胆怯地躲到妈妈身后，探出了个小脑袋，小声说：“姐姐对不起。”
安澜摇了摇头，“是姐姐不对，不应该站在门口发呆。”
她微微弯腰，眼神温柔地看着女孩，“但是你下次不要跑这么快啦，撞到人自己也会受伤的。”
女孩点头，“知道了姐姐。”
安澜莞尔一笑，“小朋友，你的头发好漂亮。”
女孩难过道：“可是他们都说我是怪物。”
安澜很认真地说：“你没发现吗，电视剧里的小魔仙头发都是彩色的，和别人不一样，她们超级漂亮的对不对？”
女孩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对。”
尽管这一番对话，女孩也不那么胆怯了，看着她，单纯发问：“姐姐，你刚刚为什么发呆啊？”
安澜还没回答，就听到她妈妈柔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哦，不要过多去问，打扰到别人。”
女孩不解，“既然有烦恼为什么不解决呢。”
这里毕竟是医院，在里面但凡是神情难过的人，大概就能猜到是因为什么事情难过。
她妈妈不想让女孩多问，刚想开口说话，便听到安澜说：“小朋友，如果你喜欢一个玩具，可是你妈妈却不给你买，你还会买吗？”
女孩认真地想了想，“我会说服妈妈啊。”
安澜敛眸，“要是那个玩具太贵了，你妈妈买不起呢？”
女孩皱眉想了下，突然眼睛一亮，“那我就自己存钱买啊。”
“喜欢的东西不应该轻易放弃。”
安澜似乎被她这句话点醒了一样，眼神逐渐恢复光彩，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小朋友，你说的对，喜欢的东西不应该轻易放弃。”
安澜心胸豁达地站直了身体，手里的手机也在这时突然响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看到是迟砚发来的消息，眼神微愣。
这几天都在医院照顾宋茹，都没和迟砚打过电话什么的，偶尔微信联系。
她点进去看。
【在干嘛？】
安澜回复：【准备回家休息一下。】
她发完这句，低头看女孩，“姐姐走啦，拜拜。”
女孩点头，“姐姐拜拜。”
安澜抬脚往外走，一辆车突然停在了她面前，她脚步一顿。
车主摇下车窗，迟砚那张俊俏的脸出现在面前。
安澜微怔。
他什么时候来榆城的。
迟砚朝她歪了下头，勾唇笑问：“我是不是来得刚刚好？”
“上车。”
安澜纠结了会，“你……你考过驾照了？”
迟砚眉梢微挑，“没有，无证驾驶。”
安澜：“……”
看到她呆愣的表情，迟砚轻笑了一声，“放心吧，我有证的。”
安澜哦了声，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她边系安全带边问：“你不会是从淮城开车过来的吧？”
迟砚看着她，轻笑着说：“我有病啊？淮城离榆城这么远，我当然是坐飞机来的了。”
“而且刚拿到驾照不能上高速。”
安澜：“……”
她又没考过，哪知道这些。
她转头看他，“那你这车怎么回事？”
“花钱租的。”
“还可以这样。”
“本来打算买一辆的，但是在榆城没房，不知道把车放在哪里。”
“那你可以在榆城买个房。”
“我觉得可以。”
安澜：“……”
有钱任性啊。
看到迟砚手放到方向盘上，安澜下意识地抬手捏紧安全带，身体紧绷。
看到她的反应，迟砚笑道：“这么紧张干嘛，不相信我的技术？”
安澜点了点头，又摇头，昧着良心说：“相信的。”
迟砚看着她沉默了两秒，“可是我从你眼里看不到一点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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