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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爷啊!这么硬的地,跟切豆腐一样!”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群被“押”来的工匠。
他们是亲手将这件“神器”打造出来的人。
此刻看着自己的作品在田地里展现出神迹般的威力,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胡子都在颤抖。
“王师傅,你看到了吗!那曲辕!那犁评!咱们……咱们造出宝贝了!”李铁匠一把抓住王木匠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将他捏碎。
王木匠早已是老泪纵横,他看着那道不断延伸的田垄。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这辈子打造过无数农具,可没有一件,能如此刻这般。
让他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骄傲与战栗。
这哪里是犁?这分明是能让天下百姓吃饱饭的活命神器!
“神犁!当真是神犁啊!”
“方先生万岁!县尊大人英明!”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衙役们扔掉了手里的腰刀,官员们忘记了官威仪态。
所有人都朝着那片田地涌去,脸上挂着同样的狂喜与不敢置信。
这股狂热,以柳溪村为中心,迅速席卷了整个青石县。
沈观当机立断,下达死命令。
县衙府库全力支持,所有工匠三班倒,日夜不休地赶制曲辕犁。
一时间,整个县城都回荡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那声音。
比任何丝竹管弦都要悦耳动听。
一架架崭新的曲辕犁,从工坊里被源源不断地运出,分发到每一个村落。
起初,那些被大旱折磨得早已麻木的百姓,看着这造型古怪的玩意儿。
还满心疑虑。可当他们将信将疑地将犁套上自家那头瘦骨嶙峋的老牛。
当那坚硬如铁的土地被轻易破开时,所有的疑虑都在瞬间化为了狂喜。
“活了!地活过来了!”
“俺家的牛,拉着这神犁,一天能耕过去三天的地!还不怎么累!”
“这是县尊大人请来的活神仙,赐下的宝贝啊!”
绝望的田野上,再次出现了农人忙碌的身影。
他们脸上不再有饥饿的愁苦,取而代之的。
是看到了希望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堆肥法、轮作法,这些闻所未闻的“神仙农法”,被沈观派下去的官吏们,手把手地教给百姓。
整个青石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重新焕发了生机。
而县令沈观的声望,也在这场轰轰烈烈的生产自救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百姓们自发地为他立起了长生牌位,家家户户供奉,早晚一炷香。
“沈青天”的名号,响彻了青石县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当整个青石县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时,县城里那几座高门大院内,气氛却是一日比一日阴沉。
……
李家大宅。
满屋的珍玩古董,都压不住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压抑。
家主李员外,那张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肥脸上,此刻布满了阴霾。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铺着波斯地毯的厅堂里来回踱步。
他库房里囤积的粮食,堆积如山。
他原本等着,等着旱情再严重一些,等着那些泥腿子饿得开始卖儿卖女,卖地卖房。
到那时,他手里的粮食,就是金子!
他能用最廉价的粮食,换来县城外最大片的沃土!
可现在,全完了!
曲辕犁,神仙井,堆肥法……
一个又一个的消息传来,像一把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口上。
百姓有了水,有了能耕开硬地的神犁,甚至有了能让土地增产的秘法!
他们能自己种粮食了!
谁还会来买他手里的高价粮?
他那足以让全县百姓低头的粮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贬值!
“砰!”
一只成化年间的斗彩鸡缸杯,被李员外狠狠地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清脆的响声,让一旁侍立的管家吓得一哆嗦。
“沈观!你个不知好歹的狗东西!”李员外双目赤红,破口大骂,“老子们推你上位,是让你给咱们当狗的!不是让你来刨咱们的根!”
他喘着粗气,又想到了那个一切的始作俑者。
“还有那个叫方寒的泥腿子!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乡下的贱种,也敢坏老子的好事!他怎么不去死!”
李员外的怒吼,同样在王家、张家、赵家……在青石县所有乡绅豪族的府邸中回响。
沈观的改革,方寒的神通,就像一把锋利的刀。
狠狠地捅进了他们的钱袋子里,断了他们发灾难财的根。
是夜,县城里最大酒楼“醉仙楼”的顶层雅间,被一层无形的肃杀之气笼罩。
李员外、王员外,还有县里另外几个有头有脸的大乡绅,齐聚于此。
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却无一人动筷。
气氛压抑得可怕。
“诸位,都说说吧,这事儿,该怎么办?”王员外摇着折扇,眼神阴冷地扫过众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一个姓赵的乡绅,面色蜡黄,声音里带着哭腔:“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为了囤粮,我把家里几代人攒下的家底都投进去了!现在粮价一天比一天低,再这么下去,我……我就要倾家荡产了!”
“哭有什么用!”李员外一拍桌子,满脸横肉都在颤抖,“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沈观那小子,如今在百姓心里,已经是活菩萨了!我们再不动手,等他把根基扎稳了,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们!”
王员外合上折扇,在手心轻轻敲打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李兄说得对。那沈观,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他这是要拿我们这些士绅的血,去染红他的官袍!”
“可……可他现在是县令,又有百姓拥护,我们能拿他怎么样?”一个胆小的乡绅畏畏缩缩地问。
“哼,县令又如何?”李员外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容里充满了不屑与残忍,“每年死在任上的县令,还少吗?不是还有山匪流寇吗?”
此话一出,雅间内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都明白了李员外的意思。
王员外阴恻恻地补充道:“不光是沈观。那个叫方寒的,才是根源。此子不除,后患无穷!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乡下小子,想让他消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众人交换着眼神,彼此眼中那最后一丝犹豫,都化作了狠毒的杀意。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沈观和方寒,已经触碰了他们最核心的利益。
李员外看着众人脸上的神情变化,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端起酒杯,缓缓站起身,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
“沈观,方寒,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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