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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冬河说着,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浸透骨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林大头额头的冷汗混着疼出来的眼泪往下淌,他盯着陈冬河那张年轻却写满沉郁与沧桑的脸,又疼又怒却又掺杂着说不清的滋味。
资料上写得清楚:这小子打架又黑又狠,专挑要害下手,急了眼是真能要人命的。
六七个人围殴他一个,他能抓着领头的往死里捶。
正是清楚这点,他才高看陈冬河一眼。
可惜……自己那点招揽的心思,人家压根不接茬。
手腕那火辣辣的刺痛让他回神,他咬着后槽牙,腮帮子鼓动,狠狠甩了甩手,除了钻心的疼倒没别的毛病。
他啐了一口浓痰,带着火气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能耐大了去了。刚才手里要是攥着把攮子,是不是当场就给我来个透心凉。”
他揉着手腕,那被抠过的地方迅速红肿起来,留下两道清晰得发青的指印,像烙上去的。
陈冬河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带着寒意的苦笑:
“叔,真不是成心的。我这毛病,治不了。就连我爹从后头拍我一下,都指不定挨我一下子回马枪。”
“山里都是要命的活计,对付那些长了獠牙的牲口,稳、准、狠,少一样活不长。”
“为了能全须全尾地回来,那几年我把自己不当人,就是想着法儿逼自己变强。”
“枪法也是一样……”他顿了顿,眼神像淬了冰,“没那一千多发子弹喂着,我也没底气在山里跟老虎豹子掰腕子。”
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子磐石般的坚硬。
林大头浑浊的眼珠里精光闪烁,一时竟分不清这话里几分是剖白,几分是警告。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眼前这小子心思够深,手也够黑够毒,假以时日绝非池中之物。
他冷哼一声,扯了扯嘴角:“哼,本来想着礼尚往来,你送只兔子,我也不能让你空手回去。现在,回礼没了!”
“你小子差点把我魂吓飞了。刚才那眼神跟要吃人的野牲口似的……光压惊都不够。”
“另外你小子还得再给我赔一瓶酒……不,两瓶!”
他揉着手腕,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陈冬河脸上立刻堆起恰到好处的讨好笑容,那变脸的速度让林大头眼皮一跳:
“叔,下次来,高低给您带两瓶北大仓。主要是……甲级酒票我是真弄不到手。您看我一个乡下愣头青……”
他摊开双手,一脸无奈。
林大头压根不听他倒苦水,拉开抽屉,在里面扒拉了几下,枯瘦的手指捻出五张盖着鲜红公章的票子,“啪”一声拍在掉漆的办公桌上。
“没票?喏!五张甲级酒票,搁这儿了。下次不带两瓶好酒登门,这门你就甭进了,权当没我这个叔。”
他顿了顿,粗壮的手指在那几张酒票上重重地点了点,声音陡然压低,语速却快得像连珠炮:
“顺便告诉你一句,林爱民屁的背景没有。没收拾他,一是没人肯出头告他,二是那孙子够奸猾,油水时不时往上孝敬点儿,上头装瞎,下面闹不起来。”
“你可别瞎莽。万一留了尾巴让人抓住,赔上自己一辈子不值当。”
“要命的事儿不是闹着玩的。有些话,不用我说,你脑瓜子够用,心里该有本账。”
“今儿你来这儿,就一件事——找我要酒票。东西拿了,赶紧的,滚蛋。”
他的眼神带着刀锋般的警告,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撇清,仿佛在说:
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但别沾我的边。
“成!谢谢叔了。”
陈冬河脸上堆着笑,麻利地收好那几张宝贵的酒票,指尖感受着粗糙纸张的质感,转身溜了出去,动作快得像只狸猫,没带起一丝风。
听着脚步声远了,林大头才龇牙咧嘴地甩着手腕,对着那红肿发青的指印吹着气,一边倒抽凉气:
“嘶……这小子。怪不得能跟老虎叫板,真他娘是个狠茬子。”
“刚才那一下……老子当年抱着炸药包炸鹰酱坦克,反应都没这么快。差点交代在这小子手里……”
“这要是让王凯旋那老小子知道,非得笑掉他两颗大牙,能糗我一辈子。”
他对着手腕吹着气,疼得直皱眉,浑浊的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还没走远的陈冬河,耳朵尖,正好把这后半段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林大头……居然是和鹰酱刀口舔血过来的。
背着炸药炸坦克。
那份狠劲儿和决绝……
这让陈冬河心头不由得震动了一下,生出一丝真切的敬意。
然而,一想到他平日那精于算计,雁过拔毛的样子,那份敬意又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若换做像王凯旋那样耿直豪迈的汉子,这尊敬会更纯粹些。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空荡荡的网兜,脚步一转,又折了回去,脸上重新换上那副人畜无害的笑模样。
咚咚咚——
陈冬河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林大头刚倒了杯热水想暖暖手腕,一看又是陈冬河那张脸,手一抖,热水差点泼出来,脸色沉得像锅底灰:
“咋又回来了?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就是来找我要酒票,没别的事儿。”
“赶紧走!你一林业队看山的,没事少在我这办公室晃荡。”
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耐烦,像是在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
陈冬河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这是再次表明态度。
你想干什么,我不干涉,但也别拉上我。
他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到前面——赫然拎着一头刮剥得干干净净,浑身透着粉白的小野猪。
大约二十来斤,皮毛全无,处理得极利索,显然是空间出品。
新鲜的肉腥气瞬间在狭小的办公室里弥漫开来。
咚!
小野猪被轻轻搁在有些晃悠的办公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叔,酒票不能白拿您的。我进来前就跟您手下说了,拿这小野猪跟您换酒票。您看,他们可都瞧见了。”
他语速飞快地说完,眼疾手快地一把抄起桌上那盒剩下的大半包“大前门”,扭头就跑。
动作快得跟受惊的兔子似的,眨眼就没了影,只留下门板还在微微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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