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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狩猎1979:我带全家顿顿吃肉 > 第155章 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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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写字?”

    陈冬河像是完全没预料到这个要求,错愕地眨了眨眼,随即脸上浮起那种乡下孩子常见的腼腆和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

    “写是能写……就是……我这手字实在拿不出手,歪七扭八的,您可别笑话。”

    “我就念了两年半初中,成天不是摸鱼就是上树掏鸟窝,捏锄头把子的时间长过拿笔杆子。”

    “这字写得……跟鸡爪子挠过似的,见不得人。”

    他说得实实在在,语气里透着自嘲的坦诚和不登大雅之堂的尴尬。

    “没事,写出来,认得清就行。”

    王凯旋的表情又缓和了一分,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盯着陈冬河握笔的手势。

    “就写……写写他们老李家那几位,把你知道的名字都写上。”

    “写谁?”

    陈冬河拿起那支沉甸甸的钢笔,笨拙地拧开笔帽,小心翼翼地模样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生怕磕了碰了。

    “李金宝,李金财,还有他儿子李二狗。”王凯旋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清晰,“还有你知道的,他们家那几个能说得上话、有点名头的亲戚,只要是你晓得的,都写下来。”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名字写三遍。想到哪个写哪个,写得快一些。”

    “成!听您的!”陈冬河应得爽快,不再多问。

    只见他立刻低下头,弓起背,用那种近乎握锄头的姿势攥紧了钢笔,在那薄薄的信笺纸上急急地划拉起来。

    王凯旋就坐在对面,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像聚光灯一样追随着那金黄色的钢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移动。

    陈冬河的动作确实不算慢,但那写出来的字形……王凯旋看着,眉头不由得又往一起挤了挤。

    “李金宝”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像醉汉走道,大小错落。

    “李金财”三个字更是挤作一团,笔画像是一群打架扭成一团的螃蟹。

    “财”字那一撇用力过猛,几乎要穿透纸背飞到天边去。

    “李二狗”算是最周正的,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横是横了竖是竖了,只是那骨架歪斜,透着股生涩的潦草。

    后面紧跟着写的几个亲戚名字,更是如同群魔乱舞,龙飞凤舞得几乎要跳出纸面。

    王凯旋看着这张布满“墨宝”的信笺,嘴角不自觉地狠狠抽搐了一下。

    就……就这?

    说蜘蛛爬、螃蟹打架那都是客气!

    这笔力简直像跟这张纸有仇,恨不得把每个字都砸穿个窟窿!

    但念头随即一转,想到手头关于眼前这后生的零星档案——

    初中肄业,没读完就跑回来刨地了。

    隔三差五因为些田埂高低、水渠宽窄的小事跟人红脸争执。

    平日里摸爬滚打都在山头地里、在跟野物的周旋中。

    这样的后生,能提笔写出多工整的字?

    眼前这鬼画符,不正是一个乡下年轻力盛,没念过多少书的半大小子的“真迹”么?

    在这穷乡僻壤,会写自己的名字已经是桩本事,这程度不算稀奇。

    王凯旋心里那根绷得死紧的弦,随着纸上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笔画,终于慢慢松弛了下来。

    笔迹这东西,尤其是这种快笔、毫无章法、力透纸背的野路子写法,根本做不了假。

    刻意的模仿伪装,决计弄不出这股浑然天成的笨拙泼辣劲儿。

    王凯旋在心里暗暗长叹一声。

    看来昨夜那踏月无痕,藏影无踪的神秘人物,另有其人了。

    这整件事,蒙上了一层更加诡谲难测的阴影。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张饱受蹂躏的信纸从桌子上收起来,连同那支英雄钢笔一起揣回内袋。

    再抬眼看向陈冬河时,目光里的审视少了许多,转而带着一种重新打量的观察。

    此刻的陈冬河,二十岁的年纪摆在那里,脸上带着年轻人该有的清澈懵懂和纯粹的好奇。

    这与那纸条上透出的老辣沉稳,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冷冽,简直是判若云泥。

    陈冬河像是刚缓过神,搓了搓握笔握得发麻的手指,脸上适时堆起那种乡下后生打听闲事的直白和一点好奇。

    “王叔,听您刚才话里话外那意思……是老李家那边捅出篓子来了?都闹到县里惊动您了?对了,您是……林业队的领导吧?”

    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带着点诉说的意味。

    “嘿,您还别说,前些日子老李家还真来过找我呢!那会儿也是神神秘秘的,想让我去帮他们打狼?还肯出足足一百块!”

    “我当时心里就犯嘀咕,李金财他爹李金宝可是咱们村出了名的大钱串子,抠门抠到骨头缝里的主儿!咋可能出手这么阔气?”

    “该不会是憋着啥坏水,想把我诓到没人的山坳里,偷偷给我背后来上一发吧?”

    他说得形象,还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背。

    像是突然想起来正事,陈冬河眼珠子灵活地一转,语气带上点不好意思的讨好试探,挠着头嘿嘿一笑。

    “对了,王叔……要是……要是你们林业队真要去清狼?能不能……带上我一个?”

    “家里情况您也知道,穷得叮当响,眼瞅着开春还得掏钱操办婚事……急等着用钱!”

    “我要是能跟着队里进山打狼,总能贴补点儿家用不是?”

    “您放心!枪法!枪法我打包票!三枪能打中两根狼毛,绝不打第三枪!”

    他挺起胸膛,拍得山响。

    说着说着,仿佛是想到心尖尖上的姑娘和近在眼前的好日子,陈冬河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咧开,越咧越大,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是即将迎来人生重大喜事的准新郎官对红火日子的纯朴憧憬和毫不掩饰的得意劲儿,憨厚,朴实,带着一丝乡野的狡黠。

    这份实实在在,带着泥土气,有股子精明劲儿又透着单纯心思的样子,终于彻底扫清了王凯旋心头最后那点残存的疑云。

    这不是什么城府深沉的老油子,就是个身强力壮,脑子活泛有点小本事、眼下满心只惦记着娶媳妇盖房子讨生活的小伙子!

    是块上好的璞玉!

    王凯旋心里那股原本带着审视与警惕的劲头悄然转化。

    属于那种长辈欣赏踏实肯干的后辈,隐隐带着包容的喜爱感油然而生。

    那张严肃惯了的脸,也终于露出了进门以来最不加掩饰的轻松笑容,连眉间的川字纹都舒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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