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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两旁，已有勤快的农人赶着牛，在田间地头开始新一年的春耕，看到骏马飞驰而过，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张望。
认出马上的杨昊时，不少农人更是激动地挥手呼喊：“杨青天！”
杨昊只是微微颔首示意，速度丝毫不减。
在石柱的指引下，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个依山傍水、看起来颇为贫困的小村落出现在视野尽头，那便是石家村。
离村口还有一段距离，杨昊便看到村口黑压压地围了一大群人，喧哗声隐隐传来，似乎正在围观什么热闹。
他勒住缰绳，示意王虎和石柱下马。
“牵马过去，动静小点。”杨昊低声道。三人牵着马，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向人群靠近。
还没走到近前，就听到人群中不断传出“活神仙啊！”、“真是太灵了！”、“多谢道长！”之类的惊呼和感谢声。
这时，人群边缘一个正伸着脖子往里看的中年汉子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了石柱，脸上立刻露出焦急和松了口气的复杂表情。
他连忙挤出人群，快步迎了上来，压低声音：“柱子！你可回来了！这些……”
石柱赶紧介绍：“爹，这位就是县令杨大人！大人，这是我爹石头。”
石头一听是县令亲至，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跪下行礼，被杨昊眼疾手快地托住手臂：
“石大叔不必多礼，情况特殊，无需声张。”
石头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紧张地看着杨昊。
杨昊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则将马缰递给王虎，悄然走到人群外围，透过缝隙向里面望去。
只见人群中间清出了一片空地，六个穿着灰色或蓝色道袍、作道士打扮的人正在忙碌。
其中一人看起来像是头领，站在一旁微笑看着，另外五人则在为村民们“治病”。
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农正千恩万谢地从一个道士面前离开，他原本拄着的拐棍都扔在了一边，走路虽然还有些蹒跚，但明显利索了很多。
下一个上前的是一个中年汉子，他卷起裤腿，露出红肿甚至有些发紫的小腿和脚踝，
显然是严重的冻伤，这是贫苦村民冬天最常见的伤病之一。
只见那名负责治疗的中年道士面容和善，取出一张黄纸符箓，手指夹着，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什么祈福禳灾的咒语。
随即他手指一抖，那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一小团灰烬。
道士将灰烬小心翼翼地落入旁边一个盛满清水的陶碗中，用手指搅了搅，递给那村民：“喝下它，诚心感念真神恩典。”
村民毫不犹豫，仰头将符水一饮而尽。
喝下去没多久，他就惊喜地叫道：“哎？好像…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暖乎乎的！”
杨昊目光微凝，他远超常人的感知能力清晰地捕捉到，那燃烧的符箓中蕴含着一丝极淡的药力，
似乎是某种具有镇痛和温和活血效果的药材研磨制成，混合灰烬喝下，能起到暂时的止痛和心理安慰作用。
紧接着，那道士又让村民坐下，伸出双手，隔空悬在村民冻伤的小腿上方，
指尖隐隐有微不可察的灵力波动透出，轻轻点按在几个穴位和经络节点上。
杨昊看得分明，这道士是在运用自身并不算特别深厚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替村民疏通因冻伤而淤堵的血液循环！
虽然手法粗浅，灵力也弱，但对于普通百姓的冻伤，尤其是如今天气转暖，血液循环本就开始恢复的情况下，
这种外部刺激确实能加速好转，带来明显的舒适感。
果然，那村民感受了片刻，脸上的惊喜之色更浓：“舒服！太舒服了！道长您真是活神仙啊！”
道士微微一笑，收回手，额角似乎有细微的汗珠，显然这番操作对他也有消耗。
他和声道：“福生无量天尊！“
”施主此疾乃寒气入骨，淤血凝滞，一次施法尚不能根除。”
“需连续十日，每日来此接受真神赐福，辅以符水，并心怀至诚，感念真神恩德。”
“心越诚，好得便越快。”
那村民自然是千恩万谢，感恩戴德地退到一边，不断向周围人宣扬道长的“神通”。
接下来又连续治疗了几个村民，大多都是类似的冻伤或因营养不良导致的各种酸痛毛病，
道士们都如法炮制，用符水止痛安抚，再用微末灵力疏通调理，效果立竿见影，引得围观的村民惊叹不已，对这群“活神仙”的信服之情溢于言表。
而且他们分文不取，更让村民觉得遇到了真正的得道高人。
王虎在一旁看得眉头紧皱，凑到杨昊耳边低声道：“昊哥，这帮家伙看起来…好像真是在做好事？”
杨昊目光深邃，微微摇头，低声道：“小恩小惠，收买人心罢了。”
“他们的重点不在治病，而在最后那句话——‘需心怀至诚，感念真神恩德’。”
“这才是目的。”
他看得很透彻，这有些像前世张角的太平道，手段几乎一样。
这些道士用的符篆掺药、微弱灵力疏导，成本极低，却能快速获取信任，然后潜移默化地灌输他们对所谓“真神”的信仰。
一旦信仰建立，后续让他们做什么，恐怕就由不得这些淳朴的村民了。
这是魔门或者说邪教最常用的渗透手段之一。
不过，目前看来，他们确实还没有做出直接危害村民的举动，反而表面上是在行善。
杨昊略一沉吟，对石头和石柱低声道：“我们先不去打扰，石大叔，柱子，带我们先去你家坐坐，这些人，再观察观察。”
现在贸然上前驱赶或抓捕，只会引起被蒙蔽的村民的反感和抵触，反而适得其反。
他需要更清楚地了解这些人的底细。
石头和石柱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引路，带着杨昊和王虎，牵着马，从人群后方绕开，向着村里石柱家那简陋的土坯房走去。
杨昊没有注意到，那群被村民团团围住、一脸“悲天悯人”的道士，眼神看向他们，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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