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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梦每日的工作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挑水、劈柴、清扫院落、甚至还要去灵兽厩帮忙清理粪便。工作枯燥繁重,但对于经历过荒漠绝境和化神劫殒的李梦而言,身体的疲惫尚可忍受,真正磨人的是那种仙路漫长却不得不困于琐碎的滞涩感。
所幸,他并非完全孤身一人。
晌午,刺耳的铜锣声敲响,意味着短暂的休息和用饭时间到了。杂役弟子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涌向膳堂外专为他们设立的棚区。这里提供的只是最粗糙的灵谷饭和不见油花的菜汤,但足以补充消耗的体力。
李梦打好自己的饭食,目光在嘈杂的人群中扫过,很快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端着碗走了过去,在那人对面坐下。
“王硕师兄,今日倒是准时。”李梦笑了笑,语气熟稔。此王硕非彼王硕(黑风寨那个),正是那日他在后山黑潭边“意外”让其落水的那个刺头。自那日后,王硕似乎莫名生了场大病,虚弱了好一阵,加上李梦之后行事愈发低调隐忍,两人竟再未起过冲突。偶尔在膳堂遇见,还能点头说上两句话。李梦乐得如此,偶尔主动搭话,倒让王硕有些意外,觉得这新来的小子似乎也没那么讨厌,至少比那些只会唯唯诺诺的家伙强点。
王硕抬起头,见是李梦,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继续埋头扒饭。他身材依旧壮硕,但脸色似乎比之前差了些,眼神也少了些跋扈,多了点阴郁。黑潭水的寒气到底让他吃了些苦头。
“妈的,这劈柴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王硕啃着硬邦邦的饭粒,抱怨道,“那灵木柴坚硬得像铁,震得老子手膀子现在还麻!”他晃了晃粗壮的右臂。
李梦慢条斯理地喝着菜汤,道:“总比去清理茅厕强。听说今天轮值的那组,回来饭都吃不下。”
王硕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嫌恶和后怕,下意识地离李梦远了半分——他可是记得李梦是“常驻”茅厕区域的。他嘟囔道:“那也是……你小子倒是习惯了?”
“习惯谈不上,”李梦神色平静,“不过是份活计,总得有人做。”他心中补充道:为了活下去,为了那微薄的灵石和丹药,也为了不引人注目地修炼我的风之力。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棚区入口处忽然安静了些许。只见一位身着灰色执事服、面容瘦削、眼神平静无波的中年男子,在一名跟班弟子的陪同下,负手缓缓踱了进来。
来者正是负责管理这片杂役区的李和管事。
众杂役弟子见状,纷纷放下碗筷,略显紧张地站起身问候:“李管事。”
李梦和王硕也随大流站了起来。
李和管事目光淡淡地扫过棚区,在堆积的碗筷和略显狼藉的桌面上停留了一瞬,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反而微微点了点头,声音平和地道:“都坐,吃饭吧。宗门体恤尔等辛苦,膳食虽简,却也能饱腹益气,莫要浪费。”
他说话不快不慢,语调平稳,听起来甚至带着几分关切。新弟子们闻言,大多松了口气,觉得这位李管事似乎并不难相处,甚至称得上和气。一些人重新坐下,继续吃饭,只是动作拘谨了不少。
李和缓步穿过几张饭桌,偶尔会停下脚步,随意问上一两句。“今日挑水可还顺利?”“灵田那边的杂草清得如何了?”被问到的弟子受宠若惊,连忙恭敬回答。李和听罢,也只是轻轻点头,并不多言。
当他走到李梦他们这片区域时,目光似乎无意地掠过王硕和李梦。在王硕身上停留了一瞬,看到他碗里几乎没动的菜汤,温和地问了一句:“王硕,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我看你气色似乎不大好。”
王硕没想到管事会记得他的名字还关心他,愣了一下,忙道:“劳管事挂心,就是…就是前几日不小心染了风寒,还没好利索。”
“嗯,”李和点点头,“宗门修行,身体是根本。若实在不适,可去庶务堂报备,酌情减轻些劳作。”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听不出丝毫异常。
但李梦却敏锐地注意到,李和说这话时,眼神深处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而且,他精准地叫出了王硕的名字,一个普通的杂役弟子……这本身或许就意味着什么。
接着,李和的目光转向李梦,依旧是那副平和的样子:“你叫李梦是吧?杂品三灵根,能通过问心路,毅力可嘉。杂役工作虽苦,亦是磨砺,好生做事,宗门不会亏待勤勉之人。”
“谢管事教诲,弟子明白。”李梦垂下眼睑,恭敬应道,表现得如同每一个渴望得到认可的新弟子。
李和不再多言,带着那亘古不变的平静表情,继续向前踱去,巡视着他的“领地”。
直到他离开,棚区里那种无形的压力才骤然消失。不少弟子低声议论起来:“李管事人好像挺不错的?”“是啊,还挺关心我们。”“看来宗门对我们这些杂役弟子也并非完全不闻不问。”
王硕也似乎松了口气,对李梦低声道:“看来这李管事还行,没那么可怕。”
李梦笑了笑,不置可否,低头继续喝自己的汤。
不错?关心?
李梦心中冷笑。一个真正和气、关心下属的管事,眼神不会那般平静无波,那是一种将所有情绪完美隐藏在深处的漠然。他精准地记得王硕的名字和“气色不好”,却对王硕为何“气色不好”(落水)只字不提,仿佛根本不知道。他鼓励勤勉,却从未真正改善过任何杂役弟子的处境。
这位李管事,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表面平静无波,水下却暗流涌动。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似乎都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目的性。他现在展现的“和气”,或许只是因为新弟子们刚入门,对宗门规矩和人心险恶还所知不多,尚未触碰到他的利益,或者……还没到需要他显露另一面的时候。
李梦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城府极深的角色,绝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日后须得更加小心此人。
他快速吃完最后一口饭,对王硕道“王师兄,慢用,我先去干活了
说完,他拿起空碗,起身离开。接下来的任务,是去后山那片风最大的山崖附近收集枯枝。风中的低语与狐影后山崖壁,风声呼啸。
此处地势陡峭,罕有人至,枯枝败叶倒是积了不少。凌厉的山风毫无阻碍地刮过,吹得李梦的灰衣猎猎作响,几乎站立不稳。但对于身负《九天玄剑经》、丹田内蕴风旋的他而言,这狂风非但不是阻碍,反而让他有种如鱼得水的畅快感。
他一边弯腰拾取着枯枝,一边不自觉地运转心法,汲取着此地远比杂役区浓郁自由的风灵之气。那缕丹田内的风旋欢快地旋转、壮大,甚至引动着周围的气流,在他身周形成一个微不可查的小小气旋,将地上的落叶轻轻卷起。
就在他沉浸于这种与风交融的微妙状态时——
【……能量不足……维系神念连接……干扰……】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完全不似之前系统那般冰冷机械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这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和焦急,更像是一声无意识的呻吟或梦呓。
李梦猛地一惊,立刻停止了功法运转,警惕地四下张望:“谁?”
山崖空旷,只有风声呜咽,不见半个人影。
是幻觉?还是……那个所谓的“系统”?
可这声音的感觉,与之前发布任务、发放奖励时那种绝对理智、毫无感情的声音截然不同。
【主人……笨……记忆封禁……灵契……反噬……好痛……】
那个细碎的声音又响了一下,更加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埋怨和依赖?
李梦皱紧眉头,试图捕捉这诡异的声音来源,却一无所获。他内视自身,丹田内只有自行运转的风旋,并无任何异常。那声音仿佛直接源于他的神魂深处。
“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喃喃自语,心中疑窦丛生。自从渡劫失败醒来,这个“系统”就出现了,一直以机械任务的方式引导他。他曾以为这是自己重生的金手指或是某种上古传承,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那么简单?
他尝试在心中呼唤“系统”,却得不到任何回应。那个偶尔会发布任务的机制,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沉寂了下去。
……
与此同时,在李梦无法感知的维度,他随身携带的那枚最初“系统奖励”的、尚未用完的下品灵石深处。
一丝微弱到极点的纯白光芒艰难地闪烁着,光芒中心,隐约可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虚影蜷缩成一团,九条蓬松的尾巴无力地耷拉着,气息奄奄。
狐狸虚影睁开朦胧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疲惫、痛苦,还有一丝丝的委屈和担忧。
“呜……臭主人,笨主人……差点就真的形神俱灭了知不知道……”“强行撕裂虚空替你挡下那道湮神光,害得我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量又耗光了……连最基础的神念传讯都维持得断断续续……”“这个破落世界的灵气也太稀薄了……还都是浑浊的五行杂气,难受死了……”“还得模拟那个什么破‘系统’的声音给你发任务……怕你死了……又不敢直接告诉你……你现在这么弱,知道了反而更危险……”“好不容易感应到你在这里引动这么精纯的风灵之气……才勉强透过去一点点念头……居然还吓一跳……笨蛋!”“唔……好困……又要沉睡了……主人你可要快点变强啊……至少……至少要到金丹期……灵契印记才能初步唤醒吧……快点想起我来啊……我是小白啊……
白色的狐狸虚影抱怨般地嘟囔了几句,声音越来越低,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最终再次彻底沉寂下去,那枚灵石也恢复了普通模样,再无一丝异样。
……
山崖上,李梦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反复回味着刚才那几句断续的“话语”。
“主人”“记忆封禁?”“灵契?”“反噬?”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指向了一个惊人的可能性:那个一直伴随他的“系统”,根本不是什么冰冷的机制,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并且,与他关系匪浅,甚至可能因为他而受了重伤?
渡劫失败……诡异的暗金光束……难道是……
一个模糊的念头划过脑海,但他现在的境界实在太低,神魂受损,记忆混沌,根本无法抓住那一闪而逝的灵光。就像隔着一层浓雾看东西,只知道轮廓,看不清细节。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缕真实不虚的风旋。
无论那是什么,它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反而一直在帮助自己。而且,从刚才那断续的讯息来看,它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甚至无法再维持之前的“任务”模式。
以后的路,恐怕要更多地依靠自己了。
他将那枚看似普通的灵石握在手中,虽然感受不到任何异常,却莫名地多了一份沉重感
将收集好的枯枝捆好,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这片狂风呼啸的山崖。
风依旧在吹,却仿佛带上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李梦背起柴捆,一步步走下后山。他的背影在苍茫的山色中显得格外坚定。
无论前路如何,无论那声音的主人是谁,要抓紧修炼啦,这个异域还不清楚这是在那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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