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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靠着系统提示的微弱方向感和前世对天地气机的些许残留感应,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终于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望见了那座矗立在风沙中的土黄色城镇轮廓——龙门镇。
镇子不大,由粗糙的土坯和乱石垒砌而成,风化的城墙布满孔洞,像是被岁月和风沙啃噬过的骸骨。镇门敞开,无人看守,只有一面破旧的黑色旗帜在晨风中懒洋洋地飘荡,旗上绣着一个狰狞的狼头图案——这是漠北一带势力最大的“黑狼帮”的标志,意味着这座小镇在他们的庇护(或者说掌控)之下。
走进镇子,一股混杂着牲畜粪便、尘土、劣质酒水和隐隐血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街道上行人不多,大多面色凶悍,带着兵刃,眼神警惕而冷漠。偶尔有穿着统一黑色劲装、胸前绣着狼头的人趾高气扬地走过,路人纷纷避让。
李梦这副浑身血污、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的模样,引来了不少侧目。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厌恶,有漠然,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待猎物般的审视与贪婪。在这法外之地,弱小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生存任务(12时辰)已完成。】【奖励发放:寿命+10年,根骨+1,初始礼包×1。】
系统冰冷的声音适时响起。一股微不可查的暖流融入李梦的四肢百骸,修复着一些细微的损伤,让他疲惫欲死的身体勉强恢复了一丝气力。最明显的变化是,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似乎清晰了一点,身体也轻盈了些许。根骨+1,效果立竿见影。
他立刻在心中默念:“打开初始礼包。”
【初始礼包开启:获得下品灵石×3,基础疗伤丹×1,《敛息术》(凡品)×1。】
灵石入手,鸡蛋大小,蕴含着这个稀薄世界里堪称“浓郁”的灵气。疗伤丹是最普通的那种,聊胜于无。《敛息术》则是一门收敛自身气息的小法术,正适合他目前隐藏自身、避免麻烦的需求。
李梦毫不犹豫,立刻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将疗伤丹吞下,又握住一枚灵石,默默运转《九天玄剑经》中最低效的汲取法门。丹药化开,灵石中的灵气丝丝缕缕涌入干涸的经脉,缓慢地修复着严重的伤势。
半个时辰后,他长长吁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伤势恢复了不到一成,但至少行动无碍,不再随时可能昏厥。剩下的两枚灵石被他小心翼翼藏入怀中最贴身之处。
活下去是第一步,接下来是打听消息,并想办法弄点吃的和住处。
他压低斗篷的帽檐,施展刚学会的《敛息术》,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普通不起眼,然后融入街道的人流中。
龙门镇只有一条主街,两侧是低矮的土屋,开着些店铺:酒肆、铁匠铺、杂货摊,甚至还有一家小小的赌坊和一座挂着粉色灯笼的窑子。声音嘈杂,充斥着各种口音的讨价还价、吹嘘和咒骂。
“听说了吗?黑风寨的那伙人昨天在沙棘岭栽了!好像是被一个硬点子给收拾了!”酒肆外,一个刀客压低声音对同伴说道。
“活该!刀疤刘那伙人横行霸道惯了,这次踢到铁板了吧?知道是谁干的吗?”“不清楚,据说是个穿红衣服的,厉害得紧,一招就废了好几个人……”“红衣?不会是……‘那位’吧?”同伴的声音带上一丝惊惧。“嘘!噤声!不想活了?”
李梦心中一动。红衣……是昨天那个救他的女子?“艳少”?她似乎名气很大,而且令人畏惧。
他继续踱步,来到一个卖干粮和肉干的摊贩前。摊主是个独眼老者,眼神凶悍。
“怎么卖?”李梦沙哑着嗓子问,指着最硬最便宜的那种粗麦饼。
独眼老者瞥了他一眼,伸出三根手指:“三文钱一个。小子,看你新来的?龙门镇的规矩,买东西,得先交‘地头费’给黑狼帮。”
李梦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沉默了一下。前身被吊起来之前,早就被搜刮一空了。
“没钱?”独眼老者的脸色瞬间冷下来,“滚远点,别碍着老子做生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呵斥声从街口传来。
“闪开!都闪开!”
七八骑黑狼帮众簇拥着一个华服青年纵马冲入街道,横冲直撞,吓得路人纷纷惊慌躲闪。那华服青年面色倨傲,手持马鞭,腰间佩玉,一看便是养尊处优之辈,与这风沙边镇格格不入。
“是黑狼帮的少帮主,‘玉面狼’谢玉!”有人低呼。
马队掠过李梦身边时,谢玉似乎嫌他挡路,随手一马鞭就抽了过来,带起尖锐的破空声:“贱民,滚开!”
这一鞭又快又狠,若是抽实了,足以让普通人皮开肉绽。
李梦眼神一寒。他如今虎落平阳,却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他脚下下意识地一动,施展出前世精妙步法的一丝皮毛,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动作幅度极小,在旁人看来,更像是侥幸踉跄了一下。
“嗯?”谢玉一鞭抽空,微微诧异,勒住马,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躲开的“贱民”,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和戾气,“还敢躲?”
他身边的一个帮众立刻狗腿地喝道:“小子,惊了少帮主的马,还不跪下谢罪!”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同情、怜悯、幸灾乐祸的目光聚焦在李梦身上。被黑狼帮少帮主盯上,在这龙门镇,几乎等于被判了死刑。
李梦缓缓抬起头,斗篷下露出半张苍白但异常平静的脸。他体内那丝微弱的焚天内力悄然运转,《九天玄剑经》的剑意在心间流转,虽然无力对抗,但那股深植于灵魂的不屈锋芒,却透过眼神隐隐透出。
让他跪?仙帝之尊,宁折不弯!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谢玉脸色越来越阴沉,准备下令拿人之际——
“呵。”
一声轻笑,带着些许慵懒和漫不经心,突然从旁边的酒肆二楼窗口传来。
“谢少帮主,好大的威风啊。在这龙门镇,几时轮到你对一个过路之人喊打喊杀了?”
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却又带着一种天然的疏离感。
所有人闻声望去。
只见酒肆二楼的窗边,倚坐着一位少女。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衣裙,与这粗犷肮脏的边镇显得格格不入。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随着她轻轻晃动的小腿,流淌着淡淡的光泽。她看起来约莫二八年华,面容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肌肤胜雪,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灵动,此刻正含着几分戏谑的笑意,看着楼下街面的闹剧。
她手中还把玩着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箫,箫尾坠着一枚小小的、造型奇特的银色铃铛,无风自动,却不发出丝毫声响。
谢玉看到这少女,脸上的倨傲和戾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明显的忌惮,甚至还有些尴尬和讨好:“原…原来是久儿姑娘。这小子冲撞了我的马队,我只是略施惩戒……”
“冲撞?”被称作久儿的少女眨了眨眼,笑容更甜了几分,却让人感觉不到暖意,“我明明看到,是谢少帮主你的鞭子,差点抽到这位……嗯,看起来挺惨的小哥哥身上呀。”
她的目光落在李梦身上,好奇地打量着他。他的狼狈,他的伤痕,他空荡荡的双手,以及……他那双此刻也正看向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深处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沧桑,却又清澈锐利,如同埋在沙砾中的宝剑,即便蒙尘,也难掩其孤高与锋芒。与他的落魄外表截然不同。
少女心中微微一动。
谢玉被当面戳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发作,只得干笑道:“一场误会,既然是久儿姑娘开口,那便算了。”他狠狠瞪了李梦一眼,仿佛在说“算你走运”,随即悻悻地带着手下打马离开。
街面恢复秩序,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
李梦抬头,望向窗口那个替他解围的少女。阳光勾勒着她精致的侧脸轮廓,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多谢姑娘出言相助。”他拱手,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卑不亢。
少女——久久儿歪着头,看着他,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帮你?或许吧。我只是恰好不喜欢看到有人仗势欺人,尤其是谢玉那种草包。”
她语气随意,甚至有些娇憨,但李梦却从她那双过分清澈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聪慧与疏离。这个女孩,绝不简单。
“不论如何,谢了。”李梦再次说道。他现在一无所有,一句道谢是他唯一能给出的东西。
久久儿笑了笑,忽然从窗口抛下一物。
李梦下意识接住,入手温热,是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烤饼,还散发着诱人的麦香和肉香。
“看你样子,几天没吃饭了吧?”久久儿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龙门镇不是善地,光有骨气,可填不饱肚子。吃完赶紧离开吧。”
说完,她收回目光,不再看李梦,自顾自地把玩起手中的玉箫,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无聊时随手打发时间的小插曲。
李梦握着手中温热的烤饼,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他抬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窗口月白色的身影,将她的容貌和那句“久久儿”记在心里。
然后,他转身,攥紧烤饼,拖着依旧伤痛但挺直的背影,一步步融入龙门镇混杂的人流与深沉的阴影之中。
风起了,卷着沙粒,打着旋儿掠过街道。
楼上的久久儿,目光无意间再次扫过窗外,看着那个消失在街角的落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箫上那枚不响的银铃,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好奇。
“一个有趣的……硬骨头呢。”她轻声自语,随风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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