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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藤支队前沿指挥部内,高桥良的脸色铁青如铁,手中的望远镜被他捏得咯咯作响。远处那片仍在冒着缕缕黑烟的小树林边缘,如同一个巨大的伤疤,狠狠烙印在他的心头,更是对他军旅生涯的莫大嘲讽。
整整一个山炮中队,十多门宝贵的四一式75mm山炮,连同大量的弹药和熟练的炮手,竟然在眼皮底下被一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中国军队小分队连锅端掉!奇耻大辱!
“八嘎!这群藏头露尾的支那鼠辈!”重藤支队台湾步兵第2联队联队长高桥良猛地将望远镜摔在铺着地图的桌子上,咆哮声震得指挥部里的参谋们噤若寒蝉,“查明是那支部队干的了吗?”
“嗨依!”一名参谋硬着头皮回答,“根据交战痕迹和对方战术特点判断,极可能是昨日接防刘行左翼阵地的新部队,番号……似乎是‘八路军独立旅’。”
“八路军?独立旅?”重藤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被更深的怒火取代,“不管他们是什么来路!我要他们死!统统死啦死啦地!命令!”
他猛地转身,手指狠狠戳向地图上独立旅的防御阵地:“上电支队长,请求野战炮第二大队立即前出,弥补火力空缺!所有迫击炮、步兵炮集中使用!航空兵!请求航空兵支援!我要让这片土地,每一寸都被帝国的炮火彻底犁遍!明天清晨,我要看到步兵的刺刀,插上那些该死的战壕!”
九月下旬的朝阳,并未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像是揭开了地狱熔炉的盖子。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凄厉的防空警报声(虽无飞机但国军习惯性预警)和观察哨撕心裂肺的呐喊就同时炸响:“炮击!隐蔽——!!”
下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只剩下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毁灭轰鸣!
“轰隆隆隆——!!!”
比昨日猛烈数倍的炮火,如同瓢泼暴雨般倾泻在独立旅的阵地上!不是75mm山野炮,应该是更大口径的105mm甚至150mm重榴弹炮的怒吼!日军显然从后方调来了更强的炮兵力量,报复性的炮击密度和强度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大地在疯狂地颤抖、撕裂、翻滚!巨大的烟柱混合着泥土、碎石、木屑以及…残破的肢体,不断腾空而起,将天空都染成一种污浊的暗黄色。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硝烟和血腥味,席卷着每一条战壕,呛得人无法呼吸。爆炸声连绵不绝,震得人五脏六腑都仿佛要移位,许多新兵耳朵里流出鲜血,张着嘴却听不见自己的尖叫。
这不再是炮火准备,是熔炉,是要将一切生命彻底抹去的毁灭风暴!
一营二连防守的顾家宅前沿阵地首当其冲。一段刚刚加固的战壕被一枚150mm重炮榴弹直接命中,刹那间,整整一个班的战士连同他们的武器、泥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深达数米的巨坑,坑底渗出浑浊的血水。残破的军装碎片挂在焦黑的树杈上,无声地飘荡。
“我的腿!我的腿啊!!”一个新兵趴在塌陷的战壕里,看着自己齐根而断、血肉模糊的下半身,发出绝望而凄厉的哭嚎,但很快就被接踵而至的爆炸声吞没。
战壕内,景象如同修罗场。被震死的战士七窍流血,保持着射击姿势僵硬在原地。被弹片击中的,伤口狰狞,内脏流出,鲜血瞬间浸透了身下的泥土。碎肉和断肢随处可见,与泥水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浆糊。浓烈的血腥味和火药味几乎凝成实质,死亡的气息无孔不入。
“顶住!不许退!谁退老子毙了他!”一个满脸是血的老兵排长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用枪托砸着一个试图往后爬的新兵,但他的声音在炮火中微弱得如同蚊蚋。下一刻,一枚迫击炮弹落在他身旁,气浪将他狠狠拍在战壕壁上,当场牺牲。
炮击持续了整整一个半小时!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炮声终于开始向纵深延伸时,独立旅的一线阵地已经面目全非。战壕多处被彻底填平,防炮洞坍塌,电话线全部炸断。伤亡数字急剧飙升。
“呜哇——”一个年轻的新兵看着身旁战友只剩半边的头颅,心理彻底崩溃,丢下枪,哭喊着跳出战壕向后跑去,随即被延伸炮火炸得粉碎。
“鬼子!鬼子上来了!!”观察哨用尽最后力气发出警告。
土黄色的潮水再次涌来。这一次,日军步兵的队形更加密集,在军官声嘶力竭的督战下,踩着依旧滚烫的焦土,向着仿佛已被彻底摧毁的中国军队阵地发起了冲锋。
“进入阵地!还能动的!都给老子起来!”李云龙的声音如同破锣,他从泥土里钻出来,吐掉嘴里的血沫,挥舞着驳壳枪,将一个个被震懵的战士踹醒、拉起来。
残存的战士们挣扎着爬回几乎不存在的射击位。机枪手扒开盖在机枪上的泥土和尸体,却发现枪管已经被炸弯。步枪手摸索着寻找还能使用的武器。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陈阿海的声音在左翼阵地响起,同样沙哑却坚定。
稀稀落落的枪声再次响起,但远不如昨日密集。日军的轻重机枪和掷弹筒疯狂压制,不断有刚刚开火的独立旅战士中弹倒下。
“狙击手!狙杀鬼子军官和机枪手!”王林在后方观察所,心如刀绞,对着唯一还能勉强通话的步话机低吼。
郑水生率领的狙击手们发挥了关键作用。他们隐藏在弹坑、废墟、甚至尸体堆中,冷静地扣动扳机。一名正举着军刀嚎叫的日军中队长额头突然爆出一团血花,仰面栽倒。一挺疯狂扫射的九二式重机枪突然哑火,主射手眉心中弹。日军的进攻节奏出现了一丝混乱。
“掷弹兵!瞄准了扔!”各班排长声嘶力竭地命令。
幸存的老兵掷弹兵们,利用日军接近的短暂时机,将一颗颗手榴弹精准地投向敌群,特别是在日军掷弹筒小组周围爆炸,有效遏制了对方的精准打击。
但日军的兵力优势和火力优势太大了。一波倒下,又一波冲上来。多处阵地爆发了惨烈的白刃战。刺刀的碰撞声、濒死的惨叫声、怒吼声、爆炸声混杂在一起。
一团二连一排的阵地失守了,全员殉国。日军从这里突入,向两翼扩展。
“旅长!一团请求支援!左翼顾家宅方向快顶不住了!”钟光邦对着电话大吼,电话线时断时续。
王林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发白。他看着【活点地图PrO MaX】上代表敌军的红色浪潮不断冲击着己方越来越微弱的蓝色防线,又看了看身边仅有的预备队——旅部直属警卫连和刚刚撤下来休整不久的特战营一部。
“命令一团一营,放弃顾家宅前沿表面阵地!逐次退守二线‘倒打火力点’和交通壕,进行弹性防御!告诉陈阿海,我要他在二线用鬼子的血把每条壕沟都灌满!”王林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命令李云龙,二团抽一个连,向顾家宅侧翼进行反冲击,迟滞日军扩张速度!命令炮营,不惜炮弹,对顾家宅前沿已丢失阵地进行覆盖射击,别让鬼子站稳脚跟!”
“放弃表面阵地?”钟光邦愣了一下。
“执行命令!”王林低吼,“白天鬼子的炮火和飞机太凶,硬顶伤亡太大!把鬼子放进来,拉近打,搅在一起打!他们的重火力就废了一半!我们晚上再算总账!”
这是无奈之下,用空间和鲜血换取时间、消耗敌人生存的选择。
命令下达。残存的一团战士们含泪放弃了战友用生命守卫的阵地,利用复杂的交通壕系统,交替掩护,撤向纵深预先构筑的第二道防线。日军嚎叫着占领了表面已成焦土的前沿阵地,还来不及庆祝,就遭到了来自侧射、倒打火力点以及迫击炮的精准打击,死伤惨重,进展再次受阻。
夜幕,终于在无尽的煎熬中缓缓降临。
白天的血腥搏杀暂时告一段落。独立旅的阵地纵深缩小了,伤亡极其惨重,初步统计减员超过一千五百人,许多连队被打残,甚至成建制消失。
但日军的代价同样巨大,在独立旅顽强的阻击和冷枪冷炮下,特别是在指挥系统屡遭狙击手打击后,重藤支队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却未能达成完全突破。
阵地上,火光点点,那是燃烧的树木和装备。伤员的呻吟声、抢救人员的呼喊声、工兵抢修工事的敲击声,在寒冷的夜风中飘荡。
王林走出掩体,踏着泥泞和血污,巡视着残破的阵地。他看着战士们麻木地清理着战友的遗体,包扎着伤口,啃着冰冷的干粮,眼中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他走到一个牺牲的机枪手身边,默默地将那挺被打坏的民二四式重机枪从他僵硬的手臂下轻轻挪开,替他合上了兀自圆睁的双眼。
“兄弟,走好。”王林的声音低沉沙哑,“你的仇,我们晚上就报。”
他抬起头,望向日军阵地方向,那里灯火闪烁,隐约传来日军调度部队和车辆的声音。
“通知各团,组织敢死队!把白天丢掉的阵地,给老子一寸寸夺回来!”王林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在冰冷的夜风中铮然作响,“告诉小鬼子,这刘行,就是他们的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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