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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在年代文当软饭绿茶 > 7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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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纸白字红章,还有假?”

    赵金花当了小院二十年管事一大妈,权威犹存,只是这议论虽暂时压下去,但眼神里的疑虑却像雪片一样飘了回来,粘在阮苏叶身上。

    阮苏叶本人却浑不在意,并不准备给人表演当猴。

    她慢悠悠地把桌上最后几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嘎嘣嚼碎,又拍了拍手上碎屑,仿佛关于她工作真伪的争论,还不如这花生米香。

    “行了行了,大过年的,都散了散了。”一大妈赵金花再次发挥管事威严,挥着手赶人,“人家苏叶刚回来,累着呢,有什么话明天再说,都回自家守岁去。”

    邻居们虽然满肚子好奇和嘀咕,但也知道再待下去不合适,只得一步三回头地散了。只是那怀疑的种子,算是种下了不少。

    人散了,屋里只剩下阮家人,气氛却比刚才更尴尬。

    一个更现实、更迫切的问题摆在了眼前:阮苏叶今晚睡哪儿?

    阮梅花第一个跳出来:“她跟春妮、盼儿挤挤呗,我搬回去。”

    王秀芹一听,心立刻提了起来。她看看阮苏叶那瘦得脱相苍白嶙峋的骨架脸,她可不敢让女儿跟这位看起来不太健康的大姑睡,万一吓着孩子怎么办?

    她飞快地接口道:“梅花,你东西都搬出来了,再搬回去多麻烦?大姐刚回来,你们姐妹俩正好一起睡,让春妮盼儿睡小床,你们姐妹俩说说话,多好?”

    两人当场争论起来。

    阮母被吵得脑仁疼,看着桌上那张分量十足的介绍信,再看看眼前这乱糟糟的局面,烦躁地一拍桌子:“吵什么吵,苏叶住梅花那屋,梅花搬出来的东西先堆到建国他们屋角去,梅花,你今晚跟春妮盼儿挤一挤。”

    “妈!”

    阮梅花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一直沉默的阮父阮国栋,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要么你们俩姐妹睡一个屋也行。”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阮梅花头上,她猛地打了个寒噤,剩下的话全噎在喉咙里。

    她脑子里忽地闪过一些模糊的童年记忆。

    十年前火车站送别,八岁的她抱着大姐的腿哭得撕心裂肺,大姐当时好像很生气推开她,还有听说那些知青在乡下受的苦。

    住宿问题,在阮母阮父的分配下,以阮梅花的屈服告终。

    阮苏叶全程像个局外人,嗑完了最后一点瓜子,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长途跋涉加上吃饱喝足,困意上涌。

    守岁?那是什么?

    能吃吗?

    在末世,睡眠是恢复体力的宝贵机会。

    阮梅花看着她的背影,气得跺了跺脚,却敢怒不敢言。

    阮梅花的房间确实不大,十几个平方,但打扫得一尘不染。

    原本属于她的杂物都清空了,靠墙放着一张崭新的、刷着清漆的梳妆台,散发着淡淡的木头味,显然是给新娘子准备的。

    床上铺着厚实蓬松的棉被,散发着阳光晒过的暖烘烘的味道。

    阮苏叶脱下绵大衣,把自己瘦长的身体整个儿埋进那蓬松柔软、似有阳光气息的被子里。

    不是不爱干净,主要是阮家没有这个条件,厕所都没有,哪里来的浴室呢?

    只有明儿去公共浴室洗。

    “呼……”

    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温暖、干燥、安全。

    这是末世以来,不,是穿到黄土坡以来,她睡过的最舒服的床,清北的保安宿舍?希望也能有这么好的被子跟床!

    她几乎是秒睡,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在温暖的被窝里蜷缩成一个放松的姿态。

    堂屋里,阮苏叶是睡得香了,阮家其他人却各有各的失眠。

    阮父阮母屋里,老两口并排躺在炕上,睁着眼睛望着黑黢黢的房梁。

    “国栋,那工作是真的吧?”阮母总有点不敢相信。

    “红章盖着,一大妈念的,能假?”阮父仍然很激动,“清北大学保安,那可是清北!”

    “可她那样儿。”

    阮母想起女儿那骷髅般的身形,心里还是发怵:“还有她说的那句‘她死了’,怪瘆人的。”

    “乡下苦,饿的,精神头有点不对也正常。”

    阮父强行解释:“关键是工作!有了工作,户口就落下了。她以后就是城里人了,咱们老阮家,也算在清北有个人了。”

    有了这个大女儿这份体面工作,以后跟亲家说话腰杆也能挺直点,说不定还能帮衬帮衬老二老四?

    阮母也慢慢从恐惧和嫌弃中回过味来,是啊,工作!铁饭碗!这可比什么都强!

    她开始琢磨,明天得给大女儿做点好的补补,顺便探探口风?以后工资能往家里交多少?

    老二阮建国和王秀芹屋里,两口子挤在不大的床上。

    “建国,你说大姐这工作是真的?”王秀芹压低声音,手轻轻抚着还未显怀的肚子。

    “一大妈都念了,还能有假?”阮建国语气十分兴奋,“清北的保安!说出去多有面子。”

    “可是,”王秀芹眉头紧锁,“爸妈那意思以后这工作,算谁的?大姐有了工作,户口回来,她住哪儿?总不能一直占着梅花的屋吧?那可是要给老四当新房的,爸妈以后养老。”

    她没明说,但意思很明显。

    阮苏叶十年不在家,一回来就占了家里一个房间,还端上铁饭碗,那以后家里的资源分配、父母的偏心会不会都变了?

    尤其是她肚子里这个,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

    阮建国被媳妇问得也沉默了。刚才光顾着高兴大姐有出息,忘了这些现实问题。

    是啊,大姐回来了,家里更挤了,矛盾好像更多了。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睡吧睡吧,明天再说,那可是清北大学,不可能不分配住所。”

    堂屋,阮建业平时在厂宿舍跟七八个男工一块住,过年回来只能睡临时搭的地铺。

    他裹着被子,翻来覆去像烙饼。

    清北大学保安!铁饭碗!

    他拼死拼活,求爷爷告奶奶才顶了妈的班,工资就那么点。大姐倒好,十年不吭声,一回来就端上清北的铁饭碗。

    凭什么?!

    明天他又该怎么跟小娟说?说家里突然多了个大姐,还占了准备当新房的屋子?小娟会不会觉得他家事多,嫌弃他?他越想越烦躁,用被子蒙住了头。

    阮梅花和两个侄女的小屋,春妮和盼儿挤在阮梅花身边,一开始还好奇地问东问西。

    “小姑,大姑姑为什么那么白那么瘦啊?”

    “小姑,大姑姑是鬼吗?”

    阮梅花本来就满心怨气、恐惧和嫉妒,被两个小丫头问得心烦意乱,没好气地吓唬道:“别问了!睡觉!她她是在山里被老妖精吸干了精气才变成那样的,专门吃小孩,你们再不睡,小心她晚上过来把你们抓走。”

    “啊!”

    两个小女孩吓得小脸煞白,立刻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放轻了,大眼睛惊恐地瞪着黑暗,仿佛那门口随时会伸进来一只苍白枯瘦的手。

    阮梅花看着吓坏的侄女,心里掠过一丝扭曲的快意,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烦躁和不安淹没。

    大姐回来了,这个家,再也不一样了。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侄女,也睁着眼,毫无睡意。

    大年初一,吉祥胡同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映衬着各家各户门楣上崭新的春联和福字,本该是喜气洋洋。

    阮家小院里,气氛却有些萎靡不振。

    除了阮苏叶。

    她起了个大早,精神奕奕。

    虽然依旧是那副瘦骨嶙峋的骨架,但经过一夜饱睡和昨天那顿“年夜大餐”的滋润,她苍白的皮肤在晨光下竟透出一种毫无瑕疵的光泽,连毛孔都看不见,仿佛上好的细瓷。

    只是那双过于精神的桃花眼扫过空荡荡的饭桌时,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食物的渴望。

    “妈,今早吃啥?”

    她声音清亮,还是西北口音的尾调,问得理所当然。

    饭桌旁的阮家人,个个顶着浓重的黑眼圈。

    阮父阮国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阮母王翠花一脸菜色,阮建国哈欠连天,王秀芹捂着嘴打哈欠,阮建业耷拉着脑袋,连阮梅花都蔫蔫的。

    只有两个小的春妮和盼儿,虽然也困,但小孩恢复快,眼巴巴看着灶房方向。

    阮母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还能吃啥?昨天的油水都见底了,吃面,拌点猪油渣。”

    昨天阮苏叶那风卷残云的吃相还历历在目,阮母一大早就肉疼得紧。

    她小心翼翼地端出一大海碗素面,又拿出一个小碟子,里面是可怜巴巴的一小撮炸得焦黄的猪油渣,大概也就够每人分几粒。

    “一人一碗面,猪油渣自己拌。”阮母的声音尽是疲惫和不情愿。

    阮苏叶没说什么,利落地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面,又毫不客气地伸出筷子,精准地从那小碟子里夹走了……将近一半的猪油渣!

    均匀地拌进面里。

    其他人:“……”

    阮建国、王秀芹、阮建业、阮梅花,甚至阮父,都默默地、飞快地夹走了自己那份,他们生怕动作慢了连渣都没了。

    春妮和盼儿真分到三粒,两个人眼泪汪汪想哭。

    王秀芹本想把自己的给他们,但摸了摸肚子,又当作没看见,她需要补充营养生儿子。而阮建国一向都没看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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