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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不该不听她娘的话,偏要到幽州走一趟,探什么亲,访什么友?她就该回家议亲,管她的未婚夫是美是丑,哪怕是河里的王八,也比她现在的处境强。
从幽州到平城直线八百里,骑宝马良驹,一日夜就能抵达,但她已经迂回走了半个月,遥望京城,还有两百里。
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怀里的手书烫手的恨不得让她几次扔掉,但到底是一个老人弥留之际的重托,且还许以重利,她既然答应了,一诺千金,哪能真扔掉?
她认命地还剑入鞘,简单地给自己包扎了伤口,继续赶路。
这一趟她损失了一匹陪了她多年的老马,若不能顺利抵京,真是亏死了。
前方十里,便是雁门,她弹尽粮绝,马也没了,怎么都要进去补给一番。
寻了一处小溪,洗干净一身血,她绕出山林,进了雁门。
雁门郡的原平县,小小的一座县城,此时天色已晚,城内却很热闹,茶楼酒家,街旁食肆,依旧人来人往,十分有烟火气。
她刚买了一个包子,还没来得及啃,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破空之声,她侧身躲开,一支箭钉在了食肆的门板上,惊的卖包子的小娘子一声惊呼,吓白了脸,腿软地坐在了地上,散了一蒸笼包子,她来不及觉得可惜,便见几名黑衣人持刀向她砍来,她只能扔了包子,挥剑抵挡。
这次的杀手,比她这半个月遇到的杀手都要厉害,她边逃边杀,足足被追杀了一个多时辰,渐渐觉得吃力。
“把手书交出来,给你一个全尸。”一名大汉用粗噶的嗓音低喝,“你走不掉的。”
虞花凌靠着深巷一角,前方虽然不是死胡同,但她已逃不动了,她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七个人已被她杀了四个,还剩三个,虽然都受了伤,但对比他们,她的伤更重。
她从怀中费力地拿出手书,喘着气,问这三人,“手书就在这里,但就算我死,总要做个明白鬼。你们告诉我,你们是谁派来的,否则就算毁了这手书,我也不给你们。”
三个大汉看到手书,本来要冲上前夺杀,但听到她的话,都停下了手里的刀。
虞花凌攥紧手书,做出要毁去之势,冷笑,“说不说!”
三人对看一眼,还是那名大汉粗噶地说:“告诉你又何妨?总之你今日必死。”
他一字一句,“御史台张求。”
虞花凌心惊,“他一个兰台御史,竟然也派人截杀我?”
这天下是怎么了?
“已经告诉你了,手书拿来吧!”大汉盯着她。
虞花凌将手书扔给这人,“行,给你。”
随着她手书扔出,手缝夹着的三枚金针同时脱手,一枚命中了其中一人的眉心,一枚命中了一人锁骨,一枚被接手书也是三人中武功最高的人打落,她见只杀了两个人,只能咬牙又挥剑,与这人打了起来。
这人手书在手,又见她狡诈,心中恨极,刀刀致命。
厮杀了片刻,这大汉忽然感觉握着手书的手开始发麻,挥刀的狠势也不受控制地发顿,脸色大变,“你下毒?”
虞花凌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拼尽力气挥出最后一剑,刺中了这人肩甲,推着剑踉跄地往前又送了送,见这人瞳孔紧缩,她扯嘴一笑,“是啊,我在手书上抹了麻药,用这一招,杀了除你之外三拨人,但你是最厉害的一个。”
她没力气抽出剑,索性一手握着剑,一手去够这人的刀,在他目眦欲裂下,用他自己的刀,割断了他的脖子。
大汉轰然倒下,手书也“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虞花凌后退几步,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春寒料峭,深巷里冷风夹杂着浓郁的血腥气,但这寒冷却不能让虞花凌保持清醒,反而开始浑身发烫,头脑昏沉。
心想,今夜她怕不是要死在这里?
她死了,也不知道消息传回范阳,她娘会不会哭死?毕竟,她虽然有几个儿女承欢膝下,但多年来日日思念她,遍地找她,自诩最疼爱她。
她其实也还没活够。
这都什么破事儿。
深巷寂静,只夜风冷的冻骨,隔壁的巷子里,倒是热闹,那里大约有一处酒肆,酒香隔着深巷飘散过来,融在血腥气里,淡而香,隐约能听到有人声车马醉鬼胡话。
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只觉得糟心。
血液在一点点凝冻,手脚也开始发僵。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巷子里的酒肆打烊,周遭彻底安静下来。
一人由店小二送出,小声嘱咐,“公子,天黑露寒,您无人接送吗?仔细着路。”
“多谢,放心。”懒懒的腔调扬起,“我不怕天黑,也不怕露寒。”
似乎应景他这句话,没走更宽敞有夜灯照明的那条路,反而拐入了另外一条狭窄漆黑的暗巷。
走了几十步后,这人忽然停住脚步,从怀中掏出火石,点亮了手里的提灯。
刹那,暗巷中的一切,落入眼帘。
只见横倒了三具尸体,鲜血流了一地,地面上已结了一层血霜,显然距离事发过去了好些时候。三人尸体不远处,深巷一角,靠着墙坐了一个身量纤细的人影,这人影浑身是血,一动不动,若非因为乍然的光亮,让她的眼皮动了动,险些让人以为又是一具死人。
年轻公子一手提着灯,一手拎着半坛酒,沉默地看了片刻,没惊吓没尖叫,反而啧啧出声,“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惨?我这里有半坛酒,要吗?”
虞花凌厌厌地掀起眼皮,盯着这深夜里突然闯入这条深巷,一身华贵云绫锦,看起来像是一名家境富足深夜游玩不知归家的公子哥,没察觉到杀气,她费力地伸出僵硬的手,“要。”
这人将手里的半坛酒隔空扔给她,“我喝过的。”
虞花凌接住,酒坛砸的她手腕又是一疼,她闷哼一声,“多谢。”
这人熄了灯,继续往前走,踩过地上的血迹,再未停,直到快走出深巷,才懒洋洋地回她,“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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