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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了个旋儿，又轻轻落下。就像她此刻的心绪，起伏不定。
去学校，意味着安全、规范、以及和陆峰学长继续那优雅却保持距离的华尔兹。那里有确定的赞赏和期待，但也有看不见的束缚和徐璐可能设下的陷阱。
去北街，则意味着未知、冒险、以及和张翰跳那令人脸红的探戈。那里可能有尴尬和笨拙，但也有猝不及防的真诚和心跳加速的瞬间。
林微微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片刻，然后快速回复了两条消息。
“学长抱歉，家里突然有点事，今天去不了啦>_<”
“半小时后到，什么惊喜？”
点击发送给张翰的那一刻，她的心跳莫名加速，既有背叛陆峰的负罪感，又有种打破规则的刺激。她快步向右转，朝着北街方向走去，仿佛怕慢一步就会改变主意。
北街舞蹈工作室藏在一家老书店的二楼，楼梯狭窄而陡峭。林微微爬上楼时，已经有点喘气。推开门，她愣住了。
工作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夕阳透过落地窗洒满一室金光。音响里放着轻柔的爵士乐，地上用玫瑰花瓣摆出了一个箭头，指向更衣室方向。
“张翰？”林微微试探着叫了一声。
更衣室的门开了，但走出来的人让她目瞪口呆——不是张翰，而是穿着舞蹈服的徐璐。
“失望了？”徐璐勾起红唇，眼神却冷得像冰，“以为会是张翰？”
林微微下意识后退一步：“怎么是你？张翰呢？”
“急什么？”徐璐慢慢走近，“他待会儿就到。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谈谈。”
林微微警惕地看着她：“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哦？关于陆峰，也没什么好谈的？”徐璐轻笑，“比如，他为什么明明喜欢你，却不敢承认？为什么宁愿推开你，也不愿面对自己的心？”
林微微的心猛地一抽：“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徐璐突然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陆峰清晰的声音：“...现阶段最重要的是学业和学生会的工作，我不会让任何感情干扰这些。林微微只是学妹，我对她只有责任...”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林微微的脸色白了白，但很快镇定下来：“这能说明什么？学长本来就是这样负责任的人。”
徐璐惊讶地挑眉：“比我想象的坚强嘛。那这个呢？”她切换录音，另一个片段响起：“...抽签结果是我调整的，我需要一个理由多和她相处，但又不能太明显...”
这次，林微微彻底愣住了。那确实是陆峰的声音，语气中的犹豫和温柔是她从未听过的。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
“为什么？”徐璐冷笑，“因为他和你一样，既想要爱情，又放不下人设和形象。所以他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接近你，既满足自己的渴望，又维持着好学生的外表。”
她逼近一步，声音压低：“这样的胆小鬼，值得你喜欢吗？”
林微微咬住嘴唇，没有回答。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徐璐，你够了！”张翰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显然是一路跑来的。他瞪了徐璐一眼，然后看向林微微，“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来。”
徐璐不慌不忙地收起录音笔：“怎么，破坏你的惊喜了？不就是租个场地，想教人家跳探戈嘛。”她故意对林微微说，“你知道吗？这个地方一小时租金够他打三天工了。”
张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闭嘴。”
“为什么闭嘴？怕她知道你为了攒钱租这个地方，连续一周放学后去加油站打工？”徐璐的笑声尖锐刺耳，“不良少年纯情起来真是感人啊。”
林微微一怔，看向张翰。他别过脸，耳根却红了。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他那些看似轻浮的举动背后，藏着怎样的真心。
“徐璐学姐，”林微微突然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一些事。”
徐璐一愣：“什么？”
“谢谢你让我知道，学长的心意比我想象的要认真。”林微微直视着她，“也谢谢你让我看到，有人愿意为我付出实实在在的努力。”
她走向张翰，轻轻拉住他的衣袖：“我们走吧。”
张翰怔怔地看着她，然后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真实的笑容。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等一下。”徐璐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录音的界面，“刚才的对话，特别是某人为爱打工的深情告白，如果发到校园论坛上，不知道大家会怎么想呢？”
张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试试看。”
“哦？威胁我？”徐璐挑眉，“别忘了，我手里还有陆峰调整抽签结果的证据。如果曝光，他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可就保不住了。”
林微微感到张翰的手猛地收紧。她突然明白了徐璐的真正目的——不仅要破坏她和陆峰的关系，还要让张翰和陆峰两败俱伤。
就在僵持之际，工作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不必麻烦了，徐璐。”陆峰站在门口，脸色平静，“抽签程序确实有问题，我已经向学生会和指导老师主动说明了情况。”
所有人都愣住了。陆峰走进来，先看了林微微和张翰交握的手一眼，眼神暗了暗，但很快恢复平静。
“我承认我调整了抽签结果，这是滥用职权，我会辞去学生会主席职务。”陆峰的声音很稳，“但有些事，我必须说清楚。”
他转向林微微，目光坦然：“是的，我喜欢你。从第一次看到你在光荣榜上的照片就注意到你了。送你回家，邀请你参加学习小组，调整抽签结果...这些都是我的私心。”
林微微睁大眼睛，心跳如鼓。
“但我之所以犹豫，不是因为不敢承认，而是...”陆峰深吸一口气，“因为我父亲和张翰母亲的事。”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空气中爆开。张翰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陆峰！你闭嘴！”
陆峰却没有停止：“我们的父母曾经是初恋，因为家庭原因分手。后来各自成家，但...”他顿了顿，“我父亲出轨了张翰的母亲，导致两个家庭都破裂了。”
工作室里一片死寂。林微微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峰总是那么克制，为什么张翰对“好学生”有那么大的敌意。
“我不想重蹈覆辙。”陆峰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感情，伤害到任何人。所以我犹豫，我保持距离...但我发现我错了。”
他看向张翰：“对不起，一直没勇气告诉你真相。”
然后看向林微微：“更对不起，因为我的犹豫，让你困惑和难过。”
最后看向徐璐：“录音你可以公开，但请不要再针对无辜的人。所有的责任，我来承担。”
说完这番话，陆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等等！”林微微突然追上去，在楼梯口拦住他，“学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陆峰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现在你明白了？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喜欢。”
“不，”林微微轻声说，“敢于面对真相和承担责任的人，才最值得喜欢。”
陆峰猛地转身，眼中有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就在这时，工作室里传来徐璐的惊呼。两人急忙返回，看见张翰正夺过徐璐的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备份我已经传云端了！”徐璐尖叫着。
张翰却笑了：“随便。反正最丢人的不是我。”他看向陆峰，“喂，好学生，敢不敢打个赌？”
陆峰皱眉：“什么赌？”
“文艺汇演上，公平竞争。”张翰走到林微微身边，“让她自己选择，舞伴和...其他的。”
陆峰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好。”
“但是，”他补充道，“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必须尊重她的选择。”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罕见地达成了共识。
徐璐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精彩，真是精彩。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她捡起摔坏的手机，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工作室里只剩下三个人。夕阳已经完全沉下，暮色透过玻璃窗漫进来。
“微微，”陆峰轻声问，“现在你想和谁跳一支舞？”
林微微看着眼前的两个男生——一个优雅克制却为她打破原则，一个野蛮生长却为她细心柔软。她的心像被拉扯的弦，左右颤动。
音乐不知何时又响起了，是那首未跳完的探戈。
“今天，”她深吸一口气，走向音响切换了曲子——舒缓的华尔兹流淌而出，“我想先跳完那支被打断的华尔兹。”
陆峰的眼中闪过惊喜，张翰的表情则瞬间黯淡。
但林微微接着说道：“然后，我想学完那支没跳完的探戈。”
她看向两人，眼神坚定：“在做出选择之前，我需要真正了解每一个可能。这不只是选一支舞，而是...选择一种心跳的方式。”
夜色渐浓，舞蹈工作室的灯亮了起来。两首曲子交替播放，两个舞伴轮流引领。林微微在规整的华尔兹和狂野的探戈间切换，仿佛在两种人生间穿梭。
当她最终精疲力竭地坐在地板上时，两个男生同时向她伸出手。
“该做出选择了。”他们说。
林微微看着那两只手，一只干净修长，一只带有薄茧。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心跳如鼓。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李甜甜发来的紧急信息：
“微微！出大事了！徐璐把录音剪辑后发到论坛了！现在所有人都在讨论你们三个的事！怎么办？！”
林微微看着信息，又看看眼前等待答案的两个人，突然笑了。
她伸出手，同时握住了两只手。
“我的选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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