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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答应一声去了。
一炷香的工夫,西门庆洗浴完毕。
刘伯等候在门前,喜气洋洋奉上县令吕轼奖赏的儒衫和方巾,西门庆现在是秀才了嘛,洗浴干净,自然要穿戴起来。
这套衣衫虽旧,但却是行头,也是身份。
穿儒衫,戴方巾,可见官不跪免受刑罚。
西门庆一边穿戴,一边问刘伯,曹里正等人前来何事?
刘伯叹一口气,道:“还不是那张赌票的事儿,老爷您打虎赌票上受益人写的是曹里正,可他们去赌坊兑银子,却吃了闭门羹,曹里正没辙,只能求您来了。”
西门庆又问:“那他们拿着木棍砖头做什么?”
刘伯摇摇头,道:“听灾民说,若是这事儿没人管,他们就准备打进赌坊讨要赌银去。
西门庆心中一凛,暗道灾民这样做,怕是要吃大亏的,当下起身前往前堂。
前堂中,武松正曹里正喝茶攀谈,见西门庆到来,都起身见礼。
武松已经从曹里正口中,得知西门庆为灾民与秦风打赌一事,他为人向来“义”字当头,更是对西门庆心中佩服。
一番客套后,曹里正说明来意。
按照一赔十的赔率,秦风需要兑付五千两赌银,可赌坊……大门都不让进!
“小人代五十里园村一千七百多口乡亲拜谢大官人!”曹里正垂泪道:“大官人舍命打死大虫,助我等灾民重建家园,但现在……哎,实在不行,大官人还是收回赌票吧。”
西门庆笑道:“怎的,信不过我?这可是咸菜拌豆腐——有言(盐)在先的事儿,走,我与你一起寻赌坊兑付赌银去。”
西门庆心里清楚,足足五千两赌银,曹里正不过是在县城讨生活的灾民头儿,哪里能从阳谷商会会长秦风手里兑付出银子来?他来寻自己,不过是想扯虎皮当大旗罢了。
他之所以答应曹里正一起去兑付赌银,原因很简单,曹里正所在的五十里园村,上上下下一千七百多口百姓受了洪灾无家可归,若是自己帮他们重建家园,“天地龙鳞锁”上的龙鳞,想来也许能崩落下一些来。
在他想来,五千两银子可是一笔巨款,在阳谷买半条街都够了,用来赈灾少说也能崩落下好几片龙鳞来。
当下,三人出了西门府,西门庆先令村民放下木棍砖头,才带着他们直奔城南赌坊而去。
转过街角,两个读书人身着儒衫,对他这一身旧儒衫嗤笑着指指点点。
武松耳力极佳,铁拳倏地攥紧,却被西门庆一个眼神按下。
此刻他需要的不是武力,而是这身“虎皮”背后的规则加持。
再说,宋代文人特权恰似这针脚,表面细密光鲜,内里早已朽脆不堪。
远远的,众人就瞧见赌坊前围了一大群人,正是五十里园村的精壮村民,外围看热闹的百姓更是里三层外三层。
眼见西门庆和曹里正前来,众人纷纷躬身见礼。
在众人看来,秦风兑付五千两赌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有了这笔银子,城墙根下的灾民就能回乡重建房屋,复垦土地,孩子就能吃上饱饭,来年田地里就能禾苗翠绿……
赌坊门前,四周乌压压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五十里园村的灾民黧黑的脸膛绷紧青筋,粗布衣襟下的胸膛起伏如风箱一般,四周围观的百姓踮脚引颈,低语汇成一片压抑的蜂鸣。
赌坊朱漆大门紧闭如铁,“哐当”一声闷响——门内传来铁栓上门的撞击声,众人霎时死寂,赌坊这是打算赖账到底了?
眼见西门庆前来,灾民如同见到了救星:
“大官人来了,看秦风还敢托大不见?”
“拉出的屎还能缩回去?今儿这银子,赌坊赔定了!”
“对,他若不赔,立时就拉他见官去!”
……
赌坊门前唾沫星子淹了门槛,再看赌坊却依旧大门紧闭。
曹里正双手虚按,众人慢慢安静下来。
西门庆看着赌坊大门点点头,曹里正会意,迈步上前叩响赌坊大门,朗声道:“秦会长,小可前来兑付赌票,还请……”
话未说完,赌坊大门向外“嘭”的一声被掀开,二三十凶神恶煞的青皮打手一阵风般冲出来。
为首疤脸汉子一把推倒曹里正,目露凶光大喊:“吵什么,吵什么,秦会长正在小睡,扰了秦会长好梦,仔细你们这群贱民的臭皮!”
众人抢上前扶起曹里正,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满脸赔笑道:“还请诸位通报一声,就说五十里园村前来兑付赌票。”
“通报?你个泥腿子也敢使唤爷爷?”疤脸汉子叫道。
西门庆也不说话,向前跨上一步,道:咱们就这么耗着,难道你赌坊不开门做生意吗?”
“你……!”疤脸汉子正想发怒,却见西门庆一身儒衫,只能冷哼一声,道:“等着!”
说罢,他气哄哄地转身进门去了。
好一阵工夫,才见秦风挺着大肚腩从赌坊中走出,斜眼看看曹里正,又看看人群中的西门庆,笑道:“拿赌票来,本赌坊向来公平买卖,童叟无欺。”
曹里正从怀中取出赌票,颤颤巍巍递过去。
秦风取了赌票,装模作样看了几眼,道:“你就是曹里正?”
曹里正躬身答道:“正是小人。”
秦风撇了撇嘴角,问道:“谁能证明你是曹里正?”
“这……”曹里正惊诧道:“这事儿怎么证明?小可生来就是这个名字。”
秦风嘿嘿一笑,道:“那可不行,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谁来我都赔银子吗?”
曹里正哑口无言。
西门庆一笑上前,道:“我为他作保,如何?”
赌坊前,五十里园村的村民喧哗起来,大叫:“我等都为曹里正作保!”
眼看众怒难犯,秦风嘿嘿一笑,又细细看了看赌票,忽然站起身来,大叫道:“好,就算你是曹里正,可这赌票写得分明,是你输了,怎的还来兑付赌银?”
“啊!”众人大骇,见过耍赖的,却没见过如此颠倒黑白的?
秦风扫视一眼当场,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泥腿子,想银子想疯了吗?看这赌票上是怎么写的,赌票写得明明白白‘立赌约人西门庆与秦风,约猎虎事。若打死大虫,秦风当偿银十倍,交予五十里园村曹里正;若大虫未死,则押注一千两白银不退。两不相欺,立此为凭。’”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秦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风身后,有打手搬来一把太师椅,秦风嘿嘿冷笑,翘着二郎腿坐下,拇指一挑拿起赌票抖了抖,叫道:“赌票上写得分明,是‘打死’才行,死虎大家伙今儿也看见了,除了虎眼有伤,浑身上下皮毛却油光水滑,分明是药翻了抬来的!”
众百姓大哗,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秦风接着大喝道:“再说了,西门庆在景阳冈后,还有一处药谷,谁知道他是不是提前在药谷藏了砒霜毒药?哼哼,‘药虎’可不是‘打虎’,这赌银怎么能赔?除非拿出确切证据来!”
曹里正眼中满是惊愕,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风大咧咧喝道:“你们想想,那小子从东城门出发去打虎时,带了三样东西,一只羊,一柄钢叉,还有一个褡裢。羊和钢叉好说,一个引虎,一个猎虎,但带那鼓囊的褡裢做什么,里面不是毒药又是什么?他要非说是‘打死’的大虫,那他就再打一只大虫让大家看看,不然这赌约就作不得数!”
秦风这分明睁着眼睛说瞎话,但谁又能反驳?
难道景阳冈上又冒出一头老虎,让西门庆再打一回?
青皮打手纷纷鼓噪起来,喊道:
“分明是‘药虎’,却骗人说是‘打虎’,这是讹诈赌坊!”
“一群泥腿子,还想来此一夜暴富?”
“哈,这一下子就戳穿了鬼把戏!”
……
曹里正眉头皱起,仿佛思维停滞了一般,喃喃道:“这……这……”
秦风眉毛一挑,挑衅似的盯着西门庆,道:“西门大官人,你出了风头,又得了赏银,见好就收如何?想要拿这五千两赌银,拿‘打虎’的证据来?哼,否则撕了你的面皮,可就不好看了!”
西门庆神识一颤,锁灵也被秦风气的抓狂:“欠钱不还烂屁股,这死胖子满嘴跑火车。”
一旁,武松上前一步,攥紧拳头,喝道:“我哥哥打小就教过我……欠债还钱,天公地道!”
西门庆伸手拉住武松,他可不敢让这太岁神发威。
他抬眼看向秦风,笑道:“秦会长,你要证据是吧?好说。”
说着,他向四周一揖,道:“诸位乡亲,凡是捕猎下药,无非砒霜等毒性强,见效快的毒药,大虫身量巨大,药量更是不能少。不过如此一来,毒药必定遍布大虫血肉脏器。这样,我即刻回府将死虎抬出,当众扒皮煮肉,以证并非‘药虎’,如何?”
众人一惊,顷刻间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锁灵也在西门庆神识中大喊:“妙呀,气死这死胖子,不过煮虎肉时,多放辣椒,本姑娘无辣不欢,哈哈。额,对了宋朝还没有辣椒,气死本姑娘了!”
“各位父老乡亲,请相互转告,我西门庆在府门前开三天流水宴席,请大家伙吃虎肉,喝虎汤!”西门庆叫道。
阳谷县立县五百余年,何曾有过这等高档宴席?四周百姓“哄”的一声炸开了锅,叫好声震天响起。
有好事者飞奔而去,呼朋唤友,热闹非凡。
不过片刻时间,西门大官人要在家门口摆三天全虎宴,大宴全城的消息传遍了阳谷城。
这排场……听说过全羊宴、全鱼宴,谁听说过全虎宴?
“好!好得很!”秦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西门大官人果然豪气!秦某……拭目以待!只盼你这虎肉……别吃出人命来!”
他阴恻恻地扫了一眼沸腾的人群,转身拂袖而去,留下一个充满威胁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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