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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么吩咐,显然是相信了杨灿的话。
而青梅此时也醒过味儿来,她也信了。
她是大宅门里长大的侍女,那里边究竟藏着多少龌龊黑暗,她比索缠枝这位贵女更加清楚。
在索家时,她曾亲眼见过屠嬷嬷召集各房下人,当众杖毙犯事的家奴,那副凶狠毒辣的模样,她至今记忆犹新。
只不过,她从未想过,自己糊里糊涂的就成了屠嬷嬷的目标。
“青梅,你先出去吧。”
杨灿绳索被解开,正活动着手腕,索缠枝又吩咐了一句。
“哦!”
小青梅心里头有些不太高兴了,她现在对于看门,特有心理阴影。
因为每次看门都很……辛苦。
等到帐中一静,索缠枝便疲惫地在锦墩上坐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屠嬷嬷已死,我……本也不想用这个秘密捆住你,更没想过要杀了你。接下来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吧。”
杨灿苦笑道:“自己决定?我已经上了贼船,还下得去吗?”
索缠枝敏感地瞪了杨灿一眼。
什么贼船?本姑娘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怎么就成了贼船?
你上船的时候有问过我吗?问都不问你就操舟弄橹,得了便宜卖乖!
杨灿道:“现在我只能等,至少也要等到一个准信儿,确定你是否有了身子。”
于承业刚死不久,知道他和索缠枝没有圆房的,现在只有三个人。
如果这时候索缠枝有了身孕,那就可以说是于承业的骨肉。
以这个年代的医学水准,没有任何办法予以否认。
以索缠枝的娘家背景,没有医学上的确凿证据,于家也绝对不能予以否认。
如果是那样,不管是出于对自身安危的考虑,还是对亲生骨肉的负责,他们都得按照屠嬷嬷规划的路走下去。
这段时间内,索缠枝若是未能有孕,那么她就再也没有了机会。
因为从于承业的死亡时间算起,她就只有这么一次瞒天过海的机会,以后……时间对不上了。
如果是那样,则一切皆休。
两人之间曾经发生过的这一切,将成为一件永远的秘密。
索缠枝会被于家闲养起来,杨灿也只能自求出路,两人之间将再无机会发生什么交集。
索缠枝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小腹,幽幽地道:“我明白了……”
这本不是她的主意,以前全由屠嬷嬷操纵,屠嬷嬷死了,她得到了自由,却也有些彷徨无措了。
如今杨灿肯留在她身边一起等候一个结果,她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心里一下子踏实下来。
杨灿叮嘱道:“以后,你我在人前要依旧假装不和……”
嘁!干嘛假装啊,我们很和吗?
索缠枝白了杨灿一眼:“我知道了,那么……我们就等一个结果再……,你要干什么?”
看着向她走近的杨灿,索缠枝瞬间瞳孔放大,惊讶地问道。
杨灿道:“当然是抓住一切机会,争取有个好‘结果’啊。”
索缠枝顿时俏脸飞红:“滚啊你,本姑娘没心情……”
踢出的足踝配合地被大手握住,然后,她就再次腾云驾雾起来。
……
“啪!”烛花炸响,把沉思中的易执事唤醒了。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终于拿定了主意。
那个马贼一旦被带到阀主面前,长房长脉和长房二脉之间的矛盾,就只能摆上桌面了。
于家各房之间若要论实力,目前自然是以长房第二脉的于桓虎最强。
可现在长房长脉与索家联姻了,如此一来,孰强孰弱,就又不明朗了。
所以,做为大权在握的一位于氏家臣,他现在绝不能掺合到主家的权力斗争中去。
今晚杀死屠嬷嬷的凶手究系何人,他也不想深究了,他怕又挖出什么不可测的消息。
他现在只想把这些人安全地带回天水,路途之上不要再节外生枝。那就谢天谢地了。
想到这里,易执事的心情终于平稳下来,端起茶,悠然呷了一口。
另一座大帐里,索缠枝披散着头发爬到了榻边。
她抓过一盏温茶,刚刚润了润喉咙,纤巧晶莹的足踝就被一只大手捉住,把她重新拖回了战场。
索缠枝还要挣扎,“啪”地一声脆响,丰润处挨了一巴掌,马上就老实了。
帐外,小青梅拄剑而立,那模样,像极了一个穷途末路的鬼子大佐。
……
天水,凤凰山庄,于醒龙的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这里是相对独立的一个院落。
于氏家族的各种生意,诸如田庄牧场、五行八作,其收支盈亏都会报送到这里,交由阀主审核。
不过,此刻于醒龙却没有审核账本,而是端坐在椅子上。
书案前直挺挺地站着一名侍卫,这是易执事连夜派回来的一名信使。
易执事信上说了三件半事:
一是索家姑娘已经和公子圆房,故而只能以少夫人之礼相待。
二是索家陪嫁的管事嬷嬷屠氏离奇被杀。
三是幕客杨灿指证索家有谋害公子嫌疑的事情。
这件事在易执事看来最是荒诞不经,反而郑重其事地写进了密札。
而马贼活口招认是受于家二房于桓虎指使,谋害了嗣长子的事情,他却只字未提。
只是在说明了这三件事之后,他又写了一句:尚有一件事情,因为干系重大,要等他返回天水城,再亲自向阀主汇报。
年逾五旬、清瘦俊逸、宛如一位儒士的于醒龙缓缓放下了书信。
他抬头看向报信人:“幕客杨灿,曾当众指称索家有谋害我儿的嫌疑?”
“是!”
那报信侍卫定了定神,说道:“不过,杨灿所言全是一厢情愿的猜测,没有半分实据。
为恐索家不满,易执事责斥了他,并把他交给了索……交给了少夫人看管。”
“嗯……”
于醒龙目光动,思索片刻,淡淡地道:“知道了。”
报信侍卫松了口气,向他欠身一礼,悄然退了出去。
于醒龙轻轻吁了口气,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室内燃着龙涎香,这香本有宁神静气的效果,可他的心绪依旧烦乱无比。
与索家联姻,再让儿子中途遇袭身亡,这一切就是为了有个合适的理由引索家下场,但又不让索家手伸的太长。
这个计划就是他的好大儿提出来的,承业又怎会和索家姑娘同房呢?
于醒龙皱起了眉头,心中很是不解。
说白了,那位索家姑娘,就是计划中的一件牺牲品。
承业明知索家姑娘一旦有了他的骨肉,会让整个计划变得不可控,怎么会和索家姑娘圆房呢?
经受不住美色的诱惑?
他连命都舍了,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虽然心中有所怀疑,可这种事他却无法查证。
一时间,于醒龙的心情便格外纠结起来。
如果这个儿媳一无所出,那样还好,儿子与她同房与否,并不影响计划的推进。
如果她有了孩子,就只怕索家会利用孩子外公、舅舅的身份,合理介入我于家事务啊。
不过,纠结的同时,他心中又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如果索家姑娘真的怀了承业的孩子,那我儿不就有了血脉延续吗……
沉吟良久,他把这份纠结暂且放在了一边,注意力又放在了杨灿的身上。
杨灿这个人他多少了解一些,毕竟是救过他儿子性命的人。
此人口口声声指认索家与我儿的“遇害”有关……
这一点,似乎可以加以利用啊,当然,现在不能用。
如果索家女真的有了我儿的骨肉,如果那时候索家以此为借口,插手我于家事务太多,那我是不是可以用这个人旧事重提,做点文章?
想到这里,于醒龙拉了拉桌旁的一条丝线,远远地就有铜铃声响了起来。
片刻后,一名侍卫走进来,垂手听候吩咐。
于醒龙道:“去把杨灿的甲历取来。”
像于阀这样已经具备了地方割据势力特质的大家族,是不可能随便重用一个人的。
当初于家提拔杨灿担任一个小小牧长时,就曾对杨灿做过一番调查。
于家有自己的甲历库、黄册阁,对于治下的百姓都有记载,大小管事当然更不例外。
杨灿的“甲历”很快就被送过来了。
书房的甲历库不知存放了多少人的重要资料,可阀主只是想调阅一个小人物的履历,他们也能迅速找出来。
翻开“甲历”,于醒龙把杨灿的资料仔细看了一遍。
首先他能确定的是,这个杨灿并非其他门阀派过来的奸细。
因为,杨灿成为一个“牧人”,这本就是一件很随机的事。
于承业中了毒箭后慌不择路,策马逃命时遇到杨灿,更是无法预判的随机事件。
没有哪家门阀会用这种一切全凭天意的方式来安插奸细。
从现有资料的记载来看,这个杨灿是中原人氏。
他在中原得罪了某位豪强,这才逃到陇上避难。
在陇上,这样的逃亡人士很多。
中原有两大帝国,都拥有完整的皇朝制度,其律法和秩序自然比陇上严谨的多。
因此那些犯了罪的人、得罪了权势人物的人,逃到陇上来才安全。
所以,陇上早就成了中原逃亡者的乐园。
于醒龙细细地看了一遍,没有从杨灿的履历上发现什么疑点。
当然,这也是因为那时候的杨灿,担任的只是一个牧长。
整天和牛马打交道的一个牛马,需要做细致调查吗?
至于他后来成为幕客,一来是儿子直接领回来的,时间尚短。
二来于承业主要是为了报恩,本也没打算重用他。
再加上当时整个于家忙于儿子的亲事,也就没来得及做更细致的调查。
现在如果于醒龙想重用他,就有必要对他重新进行一番调查了。
不过,于醒龙并没有这样做。
杨灿虽已进入他的视线,却也只是他准备拿去兑掉的一枚棋子.
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人力物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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