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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老先生临终前攥在手里的。” 管家老陈颤巍巍地递过来一个牛皮纸信封,他的手指因年迈而微微颤抖。信封边缘已经被汗水浸透,上面还留着祖父清晰的指痕,仿佛诉说着老人临终前的挣扎与不舍。
林深接过信封,指尖传来粗糙的质感。他认得这信封,是祖父年轻时在西域探险时用的那种,防水防潮,专为恶劣环境设计。拆开信封,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滑了出来,带着淡淡的霉味和岁月的气息。
羊皮纸上绘制着一幅复杂的地图,线条扭曲如蛇,仿佛是活物一般。墨迹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在烛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地图中央画着一座狼头形状的城池,城墙高耸入云,城门处似乎有无数人影晃动。城名用古回鹘文书写,林深凭借祖父教的知识勉强认出 ——“苍狼城”。
“苍狼城……” 林深喃喃自语,心脏猛地收缩。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祖父晚年时常常在酒后提起,说那是西域沙漠深处的一座鬼城,藏着能颠覆天下的秘密。每次说到这里,祖父的眼神都会变得狂热而恐惧,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的漩涡。
地图边缘用朱砂画着三个骷髅头,每个骷髅眼里都插着一根羽毛。林深突然想起祖父书房里那只青铜灯台,灯座上雕刻的正是相同的图案。他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到蒲团发出闷响,却浑然不觉。
推开书房门,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书桌上的砚台里,墨汁已经干涸成龟裂的黑色,仿佛一片干涸的土地。青铜灯台就摆在窗台上,铜绿在灯座底部结成了细密的网,如同岁月的蛛网。林深抓起灯台,入手冰凉,仿佛握着一块千年寒冰。
他翻转灯台,发现底座刻着一行小字:“狼啸三更,血月当空。” 这是祖父的笔迹,遒劲有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深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 去年中秋,祖父站在院中望月,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八个字,月光洒在他脸上,如同蒙上了一层寒霜。
这时,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夜啼,凄厉如哭。林深抬头望去,只见树梢上停着一只巨大的猫头鹰,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幽绿的光,仿佛在窥视着什么。它的翅膀展开足有三尺宽,羽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羊皮纸突然在掌心发烫,林深惊呼一声,地图上的暗红色线条竟开始流动,如同鲜活的血液。狼头城的眼睛处渗出朱砂般的液滴,在桌面上晕开成一朵妖艳的花。他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椎蔓延至后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皮肤爬上来。
“少爷,该入殓了。” 老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深慌忙将地图塞进怀里,转身时撞到了书架,一本线装书掉落在地。书页散开,露出夹在里面的一张老照片。照片上,年轻的祖父站在沙漠里,身后是隐约可见的城墙轮廓,城墙上似乎有狼头的影子在晃动。他身边站着个穿长袍的男人,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这个人是谁?” 林深捡起照片,手指抚过那个神秘人的脸。老陈凑过来看了一眼,突然脸色煞白,连连后退:“这…… 这是沙漠里的引路鬼!老先生说过,见过他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狗的狂吠,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有什么生命在瞬间被剥夺。林深冲到门口,只见月光下,一只黑猫正叼着什么白色的东西跃过墙头,墙头上的瓦片被踩得簌簌作响。
老陈瘫坐在地上,手指着墙角:“血…… 血祭开始了……”
林深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血痕,正顺着掌纹缓缓流动,与羊皮纸上的线条惊人地相似。他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边响起无数狼嗥,凄厉而绝望。
三天后,林深背着行囊站在火车站台。开往西域的列车即将出发,蒸汽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模糊了远处的信号灯。老陈塞给他一个布包,里面是那盏青铜灯台和几张泛黄的照片。
“老先生早就料到有这一天。” 老陈的声音哽咽,“他说,如果血痕出现在你手心,就必须去苍狼城完成他未竟的事。”
列车鸣笛的瞬间,林深看到站台柱子后闪过一个黑影,戴着宽檐帽,帽檐下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那人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银戒指,戒指上刻着狼头图案,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火车启动时,林深打开祖父留下的最后一封信。信纸已经脆化,字迹却依然清晰:“苍狼城的秘密藏在狼眼之中,月圆之夜,以血为引。切记,不要相信戴银戒指的人……”
信纸突然自燃起来,灰烬飘落在林深的手背上,烫出一个细小的疤痕,形状如同狼爪。他抬头望向窗外,只见远处的戈壁滩上,一群野狼正望着火车的方向嗥叫,它们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红光,仿佛燃烧的火焰。
列车驶入茫茫夜色,林深知道,一场未知的旅程已经开始,而他,是这场旅程中唯一的行者。
列车在戈壁边缘的小站停下时,黄沙正卷着热浪扑面而来。林深背着行囊走下火车,脚刚踏上站台的木板就陷下去半寸,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站长是个络腮胡的汉子,皮肤被晒得黝黑,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
“去黑石镇?” 站长吐掉嘴里的烟蒂,“最后一班驴车刚走,要等三天。”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被风沙磨过。
林深皱眉,从怀里摸出银元:“能找辆车吗?” 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远处的沙丘在热浪中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站长的眼睛亮了一下,朝远处喊了一声。片刻后,一个穿羊皮袄的少年赶着一辆破旧的马车过来,马车上堆满了干草,散发着淡淡的草香。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脸上带着两坨高原红,眼神却异常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阿吉能送你。” 站长拍着少年的肩膀,“这小子是狼崽子养大的,在沙漠里闭着眼都能走。”
阿吉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嘴。他的手指指向林深的手背:“你去过狼窝?”
林深一愣,才发现手背上的狼爪疤痕不知何时变得鲜红,如同刚被烫出来一般。他下意识地把手缩进袖子:“小时候被狼抓伤过。”
马车在戈壁上行进时,林深才发现所谓的路不过是车轮轧出的浅痕,随时可能被风沙掩盖。阿吉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鞭子甩得脆响,马脖子上的铜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在寂静的沙漠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们要去黑石镇做什么?” 阿吉突然回头,眼睛盯着林深怀里露出的青铜灯台一角。
“找人。” 林深含糊道。他注意到阿吉的羊皮袄下露出半截银链子,链子上挂着个狼头吊坠,与祖父照片里那个神秘人戴的戒指图案一模一样。
阿吉突然勒住缰绳,马车猛地停下。前方沙丘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拖拽重物。少年从怀里摸出把弯刀,刀鞘是用狼皮做的,上面还留着尖利的爪痕。
“坐稳了。” 阿吉的声音压低,眼神变得警惕。
林深刚抓住车帮,就看到三个蒙面人从沙丘后冲出来,手里挥舞着弯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们的头巾是暗红色的,头巾角绣着狼头图案,与阿吉的吊坠如出一辙。
“红狼帮的杂碎!” 阿吉啐了一口,翻身下车时动作快如猎豹。他的弯刀出鞘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龙吟。
林深从行囊里抽出祖父留下的短铳,这是一把老式的****,枪管上刻着复杂的花纹。他虽然没开过枪,但祖父教过他基本的用法,手指扣在扳机上微微颤抖。
第一个蒙面人刚冲到马前,就被阿吉的弯刀划破喉咙。鲜血喷在黄沙上,瞬间凝成暗红色的痂,如同沙漠中的花朵。另一个蒙面人转向林深,刀光带着风声劈来。林深下意识地扣动扳机,铅弹擦着蒙面人的耳朵飞过,打在后面的沙丘上,溅起一片沙雾。
蒙面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文弱书生会用枪。就在这迟疑的瞬间,阿吉的刀已经从他背后刺穿了心脏。最后一个蒙面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却被阿吉甩出的绳套绊倒。少年冲上去,弯刀在夕阳下划出一道弧线,结束了这场短暂的战斗。
“红狼帮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林深的声音还在发颤,手心全是冷汗。
阿吉没说话,蹲下身解开蒙面人的头巾。那人的左脸上刻着一个狼头刺青,眼睛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少年从尸体上搜出个铜哨子,哨身上刻着与吊坠相同的图案。
“他们在找这个。” 阿吉把哨子递给林深,“红狼帮一直在找去苍狼城的路。”
林深的心脏猛地一跳:“你知道苍狼城?”
少年抬头望着西边的落日,晚霞正将天空染成血红色:“我们哈萨克人世代流传着狼城的传说。月圆之夜,城墙上会站满狼灵,它们在等一个带青铜灯台的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神秘,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的神话。
当晚,他们在一处废弃的驿站过夜。驿站的土坯墙已经坍塌了一半,墙角堆着几具白骨,不知是人的还是动物的。阿吉生起篝火,火苗舔着干柴发出噼啪声,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如同鬼魅。
“我爷爷二十年前来过这里。” 林深摩挲着青铜灯台,灯座上的骷髅头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他说苍狼城里藏着能让人长生不老的秘密。”
阿吉往火里添了根柴:“我们的萨满说,那里藏着的是诅咒。” 少年的眼神变得幽深,“红狼帮的首领哈斯木,十年前带人去找苍狼城,回来后变得半人半狼,浑身长满黑毛,月圆之夜就会失去理智。” 他的声音里带着恐惧,仿佛哈斯木就在附近。
深夜,林深被一阵狼嗥惊醒。他摸出短铳,看到篝火旁的阿吉正对着月亮仰起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极了狼嗥。少年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光,脸上的绒毛似乎变得更长了。
林深握紧枪的手沁出冷汗。他想起祖父信里的话:“沙漠里的人,一半是狼,一半是人。” 这句话此刻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林深爬到断墙上望去,月光下,一队人马正朝驿站赶来,为首的是个高大的身影,骑在一匹黑马背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银戒指,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是戴银戒指的人!林深的心脏狂跳起来。他转身想叫醒阿吉,却发现少年已经不见了,篝火旁只留下一件羊皮袄,上面放着那个狼头吊坠。
马蹄声停在驿站外,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我知道青铜灯台在这里,把它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林深握紧短铳,躲在断墙后。他看到那人的手指上,银戒指的狼头眼睛处镶嵌着红宝石,在月光下如同流血的伤口。
林深屏住呼吸,看着那个戴银戒指的人翻身下马。那人穿着黑色长袍,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像极了沙漠里的野狼。他身后跟着六个手下,每个人腰间都挂着弯刀,刀鞘上镶着铜制的狼头。
“阿吉那小子跑不远。” 黑袍人踢了踢地上的羊皮袄,声音里带着冷笑,“把这里搜干净,特别是那个新来的汉人。”
林深悄悄后退,躲进驿站的地窖。地窖里弥漫着霉味和羊粪味,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摸到墙壁上挂着的油灯,火石擦出火花的瞬间,赫然发现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
那是个老妇人,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亮得惊人。她穿着哈萨克族的绣花坎肩,手里攥着一串狼牙项链,见到林深时并不惊讶,反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地窖门被推开,脚步声在头顶响起。老妇人突然抓住林深的手腕,他感到一阵刺痛,低头看去,手背的狼爪疤痕正渗出鲜血,滴落在老妇人的项链上。
“狼灵选中的人。” 老妇人的声音沙哑,“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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