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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权臣西门庆,篡位在红楼 > 第146章 大官人受赏震惊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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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芾强压下心中对第一幅画的激荡余波,枯瘦的手指带着更甚于前的颤抖,近乎虔诚地揭开了右侧画匣上的明黄锦袱。匣中同样躺着一卷素白宣纸,未裱未题,显得格外朴素。

    他深吸一口气,与两名小黄门屏息凝神,将那画卷徐徐展开于紫檀大案之上,紧邻着那幅气象万千的水墨江山。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徽宗那带着一丝兴味的视线,都聚焦于那缓缓显露的画幅之上——

    特别是徽宗早就得到密报,这幅画竟然让米癫子都欲拜师,他更是惊奇!

    刹那间!

    时间仿佛凝固!空气如同冻结!

    方才还回荡着“只此青绿”余韵的大殿,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死寂更深沉、更诡异的绝对静止!

    唰啦——”

    仿佛凭空打了个焦雷!光阴顿止!气息凝冰!

    方才还余着“只此青绿”袅袅余音的大殿,霎时陷入一片比死更静、比坟更冷的僵寂!

    没有泼墨的山水!没有淋漓的云气!没有青绿的幻影!

    展在众人眼前的,竟是一幅——

    全然用那细如春蚕吐丝、准似裁缝量体的墨线,左一束、右一缕,细细密密排布出来的怪异图景!

    画幅左首,赫然钉着一位绝色尤物!

    云鬓半偏,根根青丝纤毫毕现,竟似能嗅到那滑腻腻、凉幽幽的鬓角香!最勾魂摄魄的,是那张脸皮儿:

    用无数细如牛毛、密如蛛网、深一道浅一道的短促墨线,在雪白的宣纸上层层迭迭、排排挤挤、交颈厮磨!那光景,竟似把活人的光阴都生生钉死、凝住了!

    饱满的额际、高挺的鼻梁、微陷的眼窝勾出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两片丰润如熟透樱桃的唇瓣儿……

    那皮肉骨相的起伏沟壑,全仗着这精微到骨子里的明暗烘染,透出一股子活生生的肉感,仿佛吹口气儿便能颤巍巍地动将起来!

    颧骨受光处,墨痕稀薄得几近于无,亮得刺眼,恍若新雪曝于烈日之下;

    而眼睑底下、鼻翼侧畔、唇线缝隙间的阴影里,墨痕却层层堆迭,浓得化不开,直如万丈深渊,又似妇人精心描画的青黛,要沁入那皮肉里去!

    尤其那双眸子,虽未点染瞳仁,却因周遭光影的巧妙勾引,仿佛蕴着两泓深不见底的春水!

    简直是以墨线为刻刀,将活色生香的美人骨相皮肉,一丝丝、一缕缕地剥离出来,养在了纸上!

    画幅右首,却是一块盘踞如淫兽、姿态奇崛诡怪的太湖石!那孔窍玲珑,透漏瘦皱,本是文人案头清供的雅物,此刻展露的,却半分也无那“逸气”的踪影!

    扑面而来的,是另一种叫人喘不过气的、硌牙的“真”!

    那石质的坚硬,仿佛能磕断人牙;嶙峋的棱角,尖利如刀!

    曲折幽深的孔窍,黑黢黢的,深浅斑驳的风化纹理,同样以无数排迭的墨线,精准捕捉了每一处受光与背阴!

    光面处线条疏朗,亮白如洗。

    转折棱线处,墨痕陡然加重,如刀劈斧凿;深陷的孔窍内,墨线密集如夜,仿佛能吞噬目光!

    那石头的重量感、冰冷感、历经风霜的沧桑感,竟透过这纯粹的“线”与“影”,扑面而来!

    一柔一刚,一人一石,并置纸上!皆非“画”意,而是对现实光影的冷酷解析与重塑!

    “嘶——嗬嗬……”殿内瞬间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蔡京那张惯常温润含笑的菩萨面皮,第一次“刺啦”一声裂开道惊骇的豁口!

    瞳孔缩如针尖,身体下意识后仰。

    仿佛那纸上美人勾魂的冷眼和石头孔窍里渗出的森然寒气,正化作无数小虫,顺着他的骨髓缝儿往里钻!

    仿佛那纸上美人冰冷的视线与石头森然的寒气正在侵蚀他的魂灵儿。

    那些翰林待诏、书画博士们,有的面如土色,有的死死抓住身边同僚的胳膊,有的喃喃念着“妖术……此乃妖术!”

    ——这全然陌生的、近乎扒皮拆骨、亵渎神明的邪门技法,将他们毕生供奉的“气韵生动”、“骨法用笔”、“计白当黑”、“胸中丘壑”……统统碾成了脚底下的烂泥渣滓!

    而御座之上的官家——

    在画卷展开的第一瞬,他原本带着慵懒兴味、微微前倾的身体,如同被两道无形的重锤同时击中!

    猛地向后一靠,脊背重重撞在坚硬的龙椅靠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令人心惊的钝响!

    他那双阅尽天下奇珍、洞穿笔墨玄微的凤目,此刻死死地、死死地钉在那幅画上,瞳孔深处,如同投入巨石的深潭,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是一种混合了极度惊骇、难以置信、被冒犯的震怒、以及……一种被未知强力狠狠攫住的、近乎失魂的、无法抗拒的探究欲!

    他脸上惯有的从容、玩味、掌控一切的帝王威仪,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薄唇紧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下颌线条绷紧如弓弦,竟似忘记了呼吸,只有胸口在龙袍下剧烈地起伏。

    握着龙椅扶手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细微的骨骼摩擦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清晰可闻!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大殿!唯有灯芯燃烧的哔剥声,如同敲在众人心头的丧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息,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官家才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重新坐直了身体。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如同被磁石吸附,在左侧美人的立体光影与右侧太湖石的冰冷质感间反复逡巡。

    他伸出右手,那曾经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修长手指,此刻竟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先是凌空悬停在美人那被光影塑造得异常饱满、仿佛能感受到体温的脸颊上方……

    微微蜷缩了一下,又猛地移开,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伤,转而指向右侧太湖石那被墨线深刻勾勒、棱角分明、仿佛能割伤手指的尖锐棱角!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砾摩擦,全然失了平日的清越圆润:

    “这……”他喉结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非线……非墨……非画……”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眼中那惊涛骇浪般的复杂情绪,渐渐被一种更深邃、更灼热的、近乎偏执的探究欲所取代:

    “是光!”“是影!”“是阴阳!”“是……是‘物’本身!”

    他如同着魔般,手指凌空快速地点向画面,挪向女子,又迅速移开到太湖石:“看这顽石!嶙峋!冷硬!棱角处!”

    指尖划过石头的尖锐转折:“墨线如刀,劈出寒光!孔窍深处!”

    指向幽暗的洞穴,“线网如渊,吞噬一切!这哪里是‘瘦、皱、漏、透’的意趣?去气韵!去留白!去一切虚妄的意境与心象!”

    “唯剩这光影铸就的‘真’!这‘真’,冷酷如刀,直刺肺腑!这……这已非‘六法’所能框囿!此乃……”他猛地一顿,搜肠刮肚,最终吐出一个石破天惊的词:

    “此乃——穷究光影明暗、物象肌理之理,以达形神逼肖之极!近乎……道矣!”

    然而,下一刻,官家那带着一丝赞赏的叹息骤然转冷,如同暖阳瞬间被寒冰覆盖。他断然喝道:

    “然!”

    一字斩钉截铁。“此技虽奇,此理虽深,此‘真’虽触目惊心……”

    他的声调拔高冷笑道:“却失其魂!丧其韵!沦为匠气之囚徒!”

    “看这太湖石!棱角可割手,孔窍可纳风,坚硬冰冷,仿佛触之生寒!然其中‘透’之空灵何在?‘漏’之通脱何在?‘瘦’之清癯风骨何在?‘皱’之岁月沧桑何在?”

    他越说越疾,眼中那最初的震撼与探究,已彻底化为深刻的不屑与惋惜:

    “再看这美人图.”

    话音未落,官家却猛地一滞。

    他死死盯住那幅美人图,魂魄仿佛被那冷酷的光影与妖异的真实感攫住。

    张大嘴巴,脸上血色尽褪,薄唇抿成一条毫无生气的细线。

    那双惯于洞穿天下奇珍、笔墨玄微的眸子,此刻竟空洞地凝固在画上——瞳孔深处惊涛未平,却又陷入一种更深沉的、近乎失魂的呆滞。

    御座上,那掌控九鼎的帝王威仪荡然无存,只余一具心神剧震的凡人躯壳。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流逝。灯花爆裂的轻响,如同惊雷。

    所有大臣差异的看着这陡然神变的官家。

    终于。

    官家极其缓慢地、极其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没有说话,没有评价,甚至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只是极其轻微地、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般,抬起右手,在空中虚虚地挥了一下。

    侍立在御座旁的大珰梁师成,如同官家肚里的蛔虫,立刻捕捉到了这细微如尘埃的指令。

    他尖细的嗓音打破了死寂:

    “诸位相公、博士……”

    梁师成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官家圣意:今日遴选,余者皆不足论矣。唯此‘只此青绿’江山图,与这幅……‘光影人石图’……乃国之瑰宝,一时瑜亮。”

    “官家言道:在座诸公,皆为当世丹青圣手,胸藏丘壑,眼力非凡。这‘状元’之名,花落谁家……就请诸位,秉公论断,畅所欲言吧。”

    这“秉公论断,畅所欲言”八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殿内气氛,骤然凝若寒潭。

    群底下那群官儿,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会儿瞟瞟案上那两张勾魂摄魄的画,一会儿又偷偷觑觑上首——官家还闭着眼,泥胎木塑似的坐在那儿,魂儿早不知飞哪儿去了。

    末了,众人的眼风儿,都像苍蝇见了蜜,黏糊糊地粘在几位相公身上,尤其是那位权势熏天、咳嗽一声京城都得抖三抖的蔡太师!

    蔡公未言,谁敢开口!

    然则!

    宰相何执中——这位素以“蔡氏影仆”闻名朝野,向来在蔡京未表态前绝不多嘴的“应声虫”——竟在此时猛地向前一步,率先打破了沉默!

    “咳!”宰相何执中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得有些刻意,目光灼灼地扫视全场:“诸位!梁大珰所言极是!官家圣明,将此重任托付我等,我等岂敢不竭尽忠诚,秉公直言?”

    他话锋陡然一转,直指那幅素描,语气中带着一种煽动性的痛心疾首:“这幅‘光影人石’之作,技法虽奇,却实乃邪道!大谬!”

    “试问,此等穷究皮相、拘泥光影、刻板如匠作之图,与我中土画学传承千载之‘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这六法精义,可有半分相通之处?此乃离经叛道!”

    他越说越激动,手臂挥舞:“这已非技艺高下之争!此乃道统存续之争!是画学根本之路途之争!倘若今日,我等竟让此等妖异之技、匠气之作,压过那气象万千、意境高远的‘只此青绿’,登临状元之位……”

    何执中猛地拔高声音,如同敲响警钟:“那便意味着——你我毕生所学、所信、所奉行的画道正途,统统都错了!我大宋画坛千年传承的根基,将被此等‘格物’妖术,彻底倾覆!诸位!此例断不可开!此风断不可长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殿内群臣本就被那素描的“妖异”所慑,又被官家的沉默震得六神无主,此刻见位极人臣的何宰相竟如此旗帜鲜明、义正词严地率先发难,且言辞间直指“道途之争”的核心利害,下意识便以为——这定是蔡太师的意思!

    何相公不过是代太师发声!

    刹那间!那些翰林待诏、书画博士、甚至一些原本对素描技法暗藏惊佩的年轻官员,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和宣泄口,纷纷附和:

    “何相公高见!此技确乃邪道!”

    “匠气十足,毫无灵韵!岂能与‘只此青绿’之恢宏意境相提并论!”

    “道途之争!对!此乃动摇国本艺根之事!断不可令其得逞!”

    状元必属‘只此青绿’!此乃煌煌正道!”

    批判之声如潮水般涌向那幅素描,仿佛它是一件需要被立刻焚毁的妖物。

    而在这片群情激奋的声浪中,真正的风暴中心——太师蔡京——泥胎也似的,稳稳戳在何执中身后半步之地。

    脸上兀自挂着那副温吞水似的笑,眼皮子耷拉着,仿佛庙里的菩萨,不闻窗外事。

    他眼角的余光,极其隐晦地扫过前方慷慨激昂、仿佛在为道统存亡而战的何执中。

    又掠过御座上依旧闭目呆坐、仿佛神游天外的官家,最后落在那幅引发滔天争议的素描之上。

    一丝难以察觉的、若有所思的光芒,在他深邃的眼眸中一闪而逝。

    何执中这厮,今日怎地这般猴急?反常的、急不可耐的率先跳出来……究竟是真的被那素描的“邪道”所激怒,急于维护“道统”?

    只怕……是这潭水底下,另有鱼虾在蠢蠢欲动,想借这画由头,搅弄些自家也未可知的风雨罢?

    蔡太师眼角余光又在那平日对自己躬腰塌背、比家奴还驯顺的宰相身上刮了一刀。

    心头冷笑:

    “市井有言:狗儿跳上灶,必是馋肉了!”

    嗬!

    看来这位跟在自己身后“一步一躬”“老成持重”的宰相相公,终究是肚里的馋虫拱了心,按捺不住,要伸爪子探探锅里的油温了……

    蠢蠢欲动啊.

    蔡太师嘴角那抹温润的笑意,便又深了一分,更显得莫测高深。

    他依旧金口不开,只如一个冷眼看戏的老汉,袖着手,觑着这满朝文武为了一幅画儿,搅起的这锅浑汤浊水。

    真正的乾坤定夺,何曾系于臣子们的唇枪舌剑?不过只在御座之上,那位沉默帝王的一念之间罢了。

    殿内,讨伐之声愈演愈烈,几成燎原之势,一边倒的定论:

    这圣断‘只此青绿’的‘千里江山落日图’必将成为画中状元!

    大珰梁师成只垂手侍立,眼观鼻,鼻观心,泥塑木雕一般,仿佛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干。

    接着。

    殿内沸反盈天的讨伐声浪,被一声极轻微、却又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的鼻音“嗯?”骤然压了下去。

    只见御座之上,那位一直恍若神游物外的官家,终于缓缓掀开了眼皮。

    那双眸子,初时还有些浑浊,仿佛蒙着一层隔世的追忆,待到完全睁开,便透出一种深潭般的平静与疲惫,目光淡淡地扫过殿中诸臣,停在何执中身上:“有结果了?”

    宰相何执中如同得了圣旨纶音,腰杆子瞬间挺得笔直,一个箭步抢到最前,脸上堆满了如释重负又邀功请赏的笑意,声音洪亮得几乎能掀翻殿瓦:

    “回禀陛下!臣等已竭诚商议,反复推敲,状元魁首,毫无疑义,当属陛下圣心独断、钦点的‘只此青绿·江山落日图’!此乃天意民心,画道正朔之所归也!”

    他身后,一片附和之声嗡嗡作响,群臣脸上皆是“果然如此”、“圣明烛照”的庆幸与谄媚。

    官家听罢,只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不知可否的“嗯”,那声音轻飘飘的,却让殿中刚刚升腾起的喜气微微一滞。

    他目光掠过那幅引起轩然大波的青绿山水,仿佛随口问道:“这‘落日江山图’……是何人手笔?”

    侍立一旁的米芾连忙躬身回禀:“启奏官家,献此画者,乃校书郎王黼。据其言,此画为其偶于市井当铺中慧眼识得,视为珍宝,不敢私藏,故献于天听。”

    官家微微颔首,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嗯……也算是个有心人了。”他顿了一顿,目光终于转向那幅被批得体无完肤的素描,指尖随意一点:“这副呢?”

    米芾心领神会,清晰奏道:“回陛下,此画作者乃清河县一商贾,姓西门,名庆。”

    “西门庆?”一直静默如山的蔡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心中微动:“这名字……倒像是在哪儿听过一耳朵?”

    未及蔡京细想,御座上的官家已缓缓站起身来。

    这一站,仿佛整个殿宇都矮了几分。

    他目光沉沉,声音平淡无波:“校书郎王黼,献画有功,擢升秘书省正字。”

    不过一个略高于校书郎的清贵闲职,理所当然,群臣波澜不惊。

    官家顿了顿,视线重新落回那幅素描之上,眼神变化,沉默了片刻,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

    “至于这西门庆的画……”

    何执中等一干大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盼着官家将那“妖画”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此等画技……”官家顿了顿,面无表情,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之事,“不可刻意打压,亦不可助长其势。宫中画院,不得习此,任其流于民间便是。”

    “陛下圣明!”何执中与一众大臣闻言,心头狂喜,如同三伏天喝了冰水般畅快!

    果然!

    果然圣心厌恶此等邪道!

    众人脸上瞬间绽开如释重负的笑容,仿佛打了一场大胜仗,纷纷躬身称颂,皆以为彻底揣摩透了圣意。

    谁知!

    官家紧接着的下半句话,却如同兜头一盆冰水,将他们刚燃起的喜悦浇了个透心凉:

    “将此画于朕珍藏起来,仔细裱褙妥帖,送入朕的御书房。”

    他目光倏地转向侍立一旁的梁师成,那眼神冷得像冰,“梁大珰,交予你手。若此画有半点污损、一丝褶皱……朕,揭了你的皮!听真了?”

    “奴婢遵旨!奴婢万万不敢!定当……定当视若性命!不!比性命还重!”梁师成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双膝砸在金砖上,磕头如鸡啄碎米,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他掌管宫中书画珍玩多年,从未见过官家为一幅画下如此严厉的旨意!

    至于这清河县西门庆?

    官家不再理会跪地发抖的梁师成,目光重新投向虚空,仿佛自言自语:“朕既取了他的画……”

    他轻轻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也算和朕有道缘,乃是天赐!此人既是白身商贾…”

    “梁师成。”

    “奴……奴婢在!”梁师成一个激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膝行上前几步,头埋得更低了,声音抖得不成调。

    官家看着他,眼神深邃莫测,一字一顿,声如雷霆,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中:

    “拟旨:清河县民西门庆,献画有功,特授——显谟阁直阁!”

    轰隆!

    仿佛一道无形的霹雳,将满殿朱紫重臣齐齐劈中了天灵盖!

    死寂!

    比官家闭目时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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