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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乖女 >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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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昱忘刷到夏浩动态的时候是八点十分,他正好在外公家喝椰子鸡汤。

    “你小子!说了多少次不要玩手机。”外公一点儿也不含糊地摔了个塑料调羹过去。

    外婆把调料瓶拿上桌,一看亲外孙被打立刻心疼了,骂道:“你还好意思打他,自己吃饭不也老爱看报纸。”

    江昱忘唇角带着散漫的笑,拇指划着手机屏幕,正走马观花般看着朋友圈动态,视线忽然顿住,夏浩发了一张大合照。

    奚妩在最边上,应该是正吃着东西,被人喊了一声才抬起头,她手里的番茄刚送到嘴边,脸颊鼓起来,安静的眼眸里透着一丝茫然。

    外公还在那边说话,颇为严肃地咳嗽了两声:“你小子,一向犟得很,什么都不跟家里说。你那个违反纪律停飞的事,用不用我帮忙?”

    “外公,”江昱忘放下汤匙,站起来,“汤改天陪您再喝,我有事先走了。”

    江昱忘捞起一旁的手机,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就要走。

    外公气得不行,说道:“你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一趟,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哪有临时要走的道理,天大的事?”

    “嗯,天大的事。”江昱忘带笑。

    他走到玄关处,于湄又急忙把他落下的烟和打火机送过来,江昱忘接过来,想起什么对外公说:“您都退休了,再管别人该说闲话了。而且这件事不是在调查吗,你要真插手的话,我到时真说不清了。”

    在等江昱忘过来的时候,party上的女人们不是在往手腕,脖子上喷香水,就是对着镜子补口红。

    池卿和她的新晋男友去泳池嬉戏了,奚妩则一脸认真地吃着眼前的水果,顺便与旁边坐着的一位男士玩起了下象棋。

    奚妩下棋下得认真,走棋的风格跟她本人一样,慢热,稳健型,开局走了个飞相局。

    轮到她走时,奚妩托腮思考着下一步棋该走哪时,余光中,瞥见一个身影走进来。

    江昱忘坐在她这一侧的沙发上,与她隔了一个人的座位。

    因为有人过来换座位,有点挤,奚妩向后挪了一下,连带把棋盘一起往后移。

    奚妩的神色依然没什么变化,她喝了一口酒,棋子向前推。

    有人陆续跟江昱忘搭话,可他四平八稳的,问什么都撬不出来,会搭理你但看得出来是敷衍。

    聪明的人知道从兴趣爱好下手,迟溶月手撑着下巴,食指在脸颊处点了点,问:“喜欢看球赛?”

    江昱忘喝着酒,分了眼神过来,仍是滴水不漏:“还行。”

    坐在对面的迟溶月挑眉,自动把这两个字理解为喜欢。

    迟溶月话也多了起来,但江昱忘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喝着自己的酒,眼神漫不经心地往左手边看。

    奚妩在下棋时,不经意冲对手一笑,男人立刻懵了,执棋都缓了一秒。

    这一幕尽收男人眼底,江昱忘修长的手搭在玻璃杯上,收紧,脸色沉沉,似乎要将玻璃杯捏碎。

    旁边的女人一心想钓江昱忘,没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问道:“哎,你在看什么?“

    “自然是在看——”江昱忘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放在桌上,像是在盖章似的,喉结滚动,“我的人。”

    她们都好奇死了到底是哪个女人,江昱忘刚才还一副兴致缺缺的懒淡模样,这么快,他就对在场某个女人有兴趣了?

    夏浩坐在中央气死,看见自己好不容易邀请来的人被一帮女人围住,自己却讲不了两句话,是真有苦说不出。

    棋下到一半,奚妩申请中场休息去上厕所,她洗了个手,发现唇妆有点花,便从钱包里拿出口红对着镜子描摹。

    她正认真补着,洗手间进来一帮女人,她们看见奚妩在里面笑着打了一下招呼,便开始旁若无人的聊天。

    “我靠,他刚才说‘我的人’三个字时,我都要被他的声音给苏死了。”

    “好奇,他说得谁啊,我看他说的时候往左手边看了一眼。”

    “溶月,不会是你的吧?左手边,不正对着就是你?”同伴惊讶道。

    迟溶月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同伴戳了戳她的手臂,问:“你怎么知道他喜欢看球赛的啊?”

    “他穿着的那件夹克,领口别着一个小徽章,不巧,正是我哥经常挂在嘴边的一支球队。”

    迟溶月侧着头,撩着长发,一点清甜的香水味沁到奚妩鼻尖。

    对着镜子换耳环的那位说道:”也可能是我,我感觉他在看我,是时候把那个贱人男友踢了。”

    奚妩补完口红就出去了,身后的讨论声也渐渐变小,然后消失。

    奚妩回去继续下棋,那群女人先后回来,坐到座位上,神色比之前更兴奋了点。

    奚妩对于别人怎么勾搭江昱忘,他会是什么回应,一点也不在乎。

    一道压迫性的身影落下来,骨节清晰分明的手执起一棋,兵杀中士,一招,奚妩的底线全露。

    江昱忘忽然凑过来,导致在场大半人都将视线移过来,让坐在角落里的奚妩忽然成了焦点。

    奚妩抬起眼,撞上江昱忘的眼睛,他在看着她,眼皮掀起,慢悠悠:“这叫穿心杀。”

    戴眼镜的男人没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还竖起大拇指,向江昱忘讨教:“厉害啊,奚妩下棋这么稳的人,马上要败给你了。”

    江昱忘极轻地笑了一下,当着众人的面投下一个惊天炸.雷,开口:“因为她是我教的。”

    操,原来他刚才说“我的人”是指奚妩,原来两人有纠缠,甚至有过很深的缠绵。

    迟溶月这样想着,又忍不住有点酸。

    奚妩的神色淡定,认真看着眼前的局,也不是没有办法,左移了一个字,场面还是扭转了,平局,她没输。

    “我也不是只跟一个人学棋的。”

    江昱忘下鄂线绷紧,原本眼底散漫的笑意敛住,视线落在她身上,看着她。

    这时,“啪”的一声,灯灭了,有人推着五层豪华蛋糕出来。

    夏浩终于成为中心,他站起来,摇了摇手里的红酒,叹道:”真的生日来了,还有点难过。”

    “难过啥,越老越帅。”有人笑道。

    泳池外的人也早已换好衣服进来,她们也站起来,拍着掌给夏浩唱生日快乐歌。

    “砰”地一声,香槟喷出气泡,彩带和金碎片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奚妩喝了一点酒之后,走到外面看夜景透气,她倚在玻璃窗上发呆,池卿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终于想起你的朋友啦。”奚妩扭头看清来人笑道。

    池卿难得不好意思,她吐了一下舌头:“哎,不谈不知道,一谈才发现弟弟好黏人。”

    “知足吧你。”奚妩捏了一下她的脸。

    “啧,里面那帮女的太馋江昱忘了吧,那眼神恨不得在他面前把衣服都脱了,”池卿冲她抛了一个wink,揶揄:“哎,你和江昱忘到底算怎么算怎么回事啊?夏浩可伤心死了,刚才他在里面对你打直球我可全听夏浩说了啊,他这不会是想再招惹你一次吧,你现在什么想法?”

    奚妩摇头,笑:“没想法。”

    “成,”池卿拥着她的肩膀走进去,开口,“外面风大,进去玩游戏。”

    奚妩点了点头,同池卿一起进去。

    从奚妩进来后,江昱忘一直看着她,眼里也只有她,导致气氛发生了一点变化。

    “哎,你们在玩什么?”池卿拉着奚妩坐下。

    有人答:“坦白局,也叫真心话大冒险,你们玩吗?”

    奚妩点头,池卿坐在一边,拉起连亦的手,说:“玩呗,不过你们可悠着点儿,我男朋友在这呢。”

    众人大笑,奚妩俯下身,拿起了桌上的一块苹果,慢吞吞地咬着它。

    第一局,酒瓶转了十几圈后,在迟溶月面前停下。

    问话的那个男人刚好是迟溶月的追求者,扭捏着憋红了一张脸,问了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你最近有没有喜欢上的人或事物?”

    迟溶月蔻丹色的指甲敲了一下桌子,不看江昱忘,笑答:“有。拜仁慕尼黑。”

    气氛一下子热了起来,有人吸了一口气,佩服迟溶月这招实在是高,算明里暗里的出手了吧。

    其他人感慨:输了输了,确实玩不过她这个小婊砸。

    迟溶月一向是主动,穷追猛舍型,第二次转酒瓶转到江昱忘面前,迟溶月神色兴奋,她托着下巴,面若桃花,问道:“我也喜欢拜仁,你为什么喜欢?”

    迟溶月一招就把在场几位的路堵死了。

    江昱忘伸手弹了弹烟灰,开口:“说实话,我是内马尔的粉丝,他效力于巴黎圣耳曼足球俱乐部,但我前女友在一次打赌中赢了他的对家,喜欢上了拜仁——所以我也跟着喜欢了。”

    这个回答表示江昱忘的拒绝,他主动转了酒瓶,又开始了下一轮游戏。

    只剩迟溶月一脸的失魂落魄。

    第二局开始,酒瓶哐哐地转了几圈,在池卿面前停下来。

    他们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让池卿和连亦表演个现场热吻。

    池卿一点也不害羞,两人十指相扣,直接来了个法式热吻,惹得在场尖叫连连。

    惹得连亦红着脸说:“我虽然不红,没几个人认识,但是各位姐姐千万别拍照。”

    “我已经偷拍了。”奚妩笑着把小番茄塞进嘴里。

    “要死啊你。”池卿作势要打她。

    奚妩一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扫完面前的水果,又拿了一块小蛋糕认真地吃着,酒瓶“哐”地一声转到她面前的时候,众人都看着她,她还有点懵。

    反应过来后,奚妩放下蛋糕,拿纸巾擦了擦嘴,笑着说:“真心话吧。”

    对方不太了解奚妩,但先前江昱忘的表态让人觉得他俩肯定有一段,是过去式还是现在式也不清楚,她们只好借助真心话问题的卡片。

    对方抽了一张卡片,她认真念着上面的问题:“初恋之后,你一共谈过几段恋爱?”

    迟溶月帮忙解释:“没有的话,你就说没有。”

    是很中规中矩的一个问题,江昱忘好像终于碰到了感兴趣的话题,缓慢瞭起眼皮,直视着她,也在等她回答。

    奚妩灌了一口舌头兰,口腔里辣得厉害,转了一下手里的玻璃杯,看到杯面上反射出眼眸乌黑,但始终带着笑的一个女人,她大大方方说道:“两任。”

    话音刚落,空气凝固,坐在江昱忘旁边的人忽然觉得气压很低,渗人。

    江昱忘漆黑的瞳仁紧锁着她,眼底的情绪像一头要挣脱出来的猛兽,随时要将她淹没。

    而奚妩一直没看他。

    也就是说,分开这些年,奚妩一直在向前生活,努力工作,认真谈恋爱。

    这一环节很快被揭过去,游戏继续,江昱忘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灯光移向别处,他的脸庞半陷在阴影里。

    酒瓶“砰”地一声,像是命运的齿轮转动,转到江昱忘面前停下来。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问道:“跟刚才奚妩的问题一样,怎么样?你一共谈过几段恋爱?”

    这里最了解江昱忘的人除了奚妩就剩池卿了,问一个纨绔子弟这种问题,是什么烂问题,她才不会放过他。

    池卿拿起放倒的酒瓶放到他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嘲讽:“不,改个前缀,这七八年里,江大少谈过几段恋爱?”

    江昱忘手指夹着的烟猩红,烟灰堆截掉落下来,灼痛掌心,他将面前的酒拿起,仰头一饮而尽,声音一张口就哑了,低头扯了扯嘴角:“一任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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