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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起身,走到一侧的书架旁,从上面取下一叠略显粗糙、带着原木色泽的纸张,递给了江叶。
江叶接过纸张,入手的感觉略显厚实,表面也不算十分平滑,颜色更是与他带来的雪白A4纸相去甚远,但他眼中却露出惊喜之色。
“陛下,这是工匠们依上次留下的法子,试造出来的纸张?”
嬴政颔首,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问道:“正是。依江小友看,此物如何?”
江叶仔细摩挲着纸面,对着烛光看了看透光度,又轻轻弯折试了试韧性,随即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好!非常好!短短时间内便能造出如此可用的纸张,已是极大的成功!”
“质地虽略显粗厚,但已能书写;颜色虽不及后世洁白,却自有一番古朴韵味。”
“陛下麾下的工匠,果然了得!”
嬴政听着江叶真诚的夸赞,脸上露出笑意,显然很是受用,但心如明镜。
“江小友过誉了。此物距你们所带来的那般洁白柔韧、薄如蝉翼的佳品,尚有不小的差距。工匠们仍在日夜钻研配料与工艺,朕相信,假以时日,必能更进一步。”
“这是自然。”江叶点头附和,“任何技艺的成熟都需要时间积累和反复试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如此成果,已经远超我的预期了。陛下有此等精益求精的工匠,何愁造不出更好的纸张?”
商业互吹完毕,两人便收敛心神,开始伏案工作。
他们就着那略显昏黄的烛光,开始仔细斟酌,一项项罗列嬴政认为当前大秦最急需、以及未来发展可能需要的物事。
从高产的各类种子(细化到不同作物的特性),到水泥的详细配方与工艺流程,再到基础的冶金改进技术,甚至是一些简易却实用的医疗防疫知识……
嬴政提出宏观需求,江叶则凭借平板电脑里的资料和自己的理解,将其细化成可操作的条目。
这一合计,便忘了时间。
殿外的月色渐渐西沉,殿内的烛火也换过数次。
直到后半夜,江叶才带着那份写满了未来期望的厚重清单,起身告辞。
嬴政吩咐寺人豹亲自提着灯笼,护送江叶返回住所。
一路寂静,唯有脚步声在宫墙间回响。
到了馆舍门前,寺人豹恭敬地对江叶道:“公子,您好生歇息。若有何需求,尽管吩咐。”
待江叶步入房内,他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转身对候在门外的两名小宦官压低声音,严肃叮嘱:“你二人今夜就在此候着,警醒些!贵人若有任何吩咐,务必立刻办妥,不得有丝毫怠慢!若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动静,需第一时间来报于吾,明白吗?”
两名小宦官深知这位贵人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连忙躬身应道:“唯!”
第二天一早,游客们精神抖擞地用了颇具秦风的早餐后,再次齐聚章台殿觐见嬴政。
无需江叶提醒或引导,林如和张怀明这两位深谙人情世故的商界大佬便率先上前,恭敬地对嬴政开口道:“陛下,此次前来,我等特意准备了大量现成的高产粮种与优质棉种。”
“若陛下准许,可直接用于推广种植,如此可省去数年自行选育的时间,能更快让大秦百姓都用上这些良种,早日受益。”
这话可谓说到了嬴政的心坎上,能极大缩短良种推广周期,意义重大。
有这两位打了样,经历过安西军物资支援的郭帅、苏七七、王正青等老游客自然不甘落后,立刻跟上。
“陛下,我这边可以提供一批紧急的药品和基础医疗手册!”
“我准备了改良的农具图纸和一些应急的物资!”
“我……”
就连谢明达、周军等虽然没经历过大规模后援支持,但也不甘示弱,纷纷表态。
“陛下,我们也准备了不少东西!”
“但凭陛下所需!”
其他新游客见状,也纷纷加入这“进献”热潮,殿内一时气氛热烈。
李斯、蒙毅、冯劫等重臣看着这群“天外之人”如此积极主动、慷慨解囊,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欣喜,不由得暗自感叹。
陛下之天威与魅力,竟能引得异世之人亦如此倾心相助!
江叶眼看这群人快要刹不住车,开始“攀比”起来,赶紧出声打住:“停停停!各位老板、富婆们,心意陛下都知道了。”
他拿出昨夜与嬴政商议好的那份清单,“都看看这个,按需购买,量力而行!别上头!”
他将清单传给众人,还不忘提醒一句:“都摸着自个儿的钱包买啊!表达心意重在诚意,不是比谁砸钱多!你们的心意,陛下都明白的。”
话虽如此,但一群人一边点头称是,一边眼睛发亮地抢着清单上那些标注着“高产粮种(百吨级)”、“水泥配方及设备详解”、“基础防疫手册及药品包”、“优质钢铁冶炼初步”等“贵重”项目。
每个人都想尽可能多地贡献一份力量,生怕落后了。
其中,各类实用技术书籍和基础科学启蒙读物是最受欢迎的,几乎被瞬间瓜分完毕。
在这片热火朝天的“抢购”氛围中,唯有太虚道长和凯文两人安静地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太虚道长见众人稍歇,这才缓步上前,对着嬴政行了个礼,声音平和淡然:“福生无量天尊。陛下,贫道略通一些岐黄之术,若陛下不弃,可否容贫道为您请一请脉象?”
江叶知道这位是玄清小道长的师父,乃是有真本事的隐世高人,便对嬴政微微点头示意。
嬴政早已注意到这位气质超然、仙风道骨的老者,闻言也生了些兴趣,想看看这后世的“岐黄之术”有何不同,便伸出手腕:“有劳道长了。”
太虚道长上前,三指搭在嬴政腕间,闭目凝神细察。
片刻后,他眉头微微蹙起,似有发现,但过了一会儿又缓缓松开。
他收回手,沉吟道:“陛下操劳国事,心神耗损颇巨,体内亦有些许沉积之象。贫道可开一剂温养调理的方子,陛下若能长期服用,可助滋养根本,缓缓排除积滞之毒,强健体魄。”
太虚道长接着又缓声道:“依贫道浅见,人之病患,多由两途而来:一为情志,二为口腹。情志之道,在于舒缓有度,陛下乃天下之主,亦需张弛有道,该休憩时便需静心休憩,勿使心神长期紧绷劳累,此乃养生之本。”
“至于口腹之欲……”太虚道长说到这里,便停住了,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嬴政一眼。
有江叶之前的警示,那徐福进献的丹药毒物,陛下定然是不会再沾染了。
既然源头已断,他便不必再多言此事。
嬴政听罢,目光深邃,缓缓颔首:“道长所言,朕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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