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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云并未散去,反而在更高处急剧旋转,形成一个巨大无朋的漩涡。漩涡中心,是绝对的黑暗。三道身影,无声无息地从那黑暗的漩涡中降下,如同三滴墨汁坠入浑浊的水面,瞬间污染了整个空间。
清道夫(Cleaners)!
它们的形态是对“生命”一词最恶毒的亵渎:
头部:并非血肉,而是三颗不断缓慢旋转的机械佛首!佛首表面覆盖着暗金色的金属,表情却非慈悲,而是凝固在一种诡异的、似笑非笑的冷漠之上。眼眶处镶嵌着幽蓝色的晶石,射出毫无温度的扫描光束,如同探照灯般扫过狼藉的演武场。佛首旋转时,发出低沉的、仿佛无数细小齿轮啮合的嗡嗡声,每一次转动,都伴随着细密的梵文代码在佛首表面一闪而逝。
躯干:勉强能看出人类的轮廓,却是将修士的残破肉身粗暴地嵌入一个由无数精密咬合的齿轮、转轴和液压装置构成的金属框架中。肌肉组织被拉长、撕裂,缠绕在冰冷的金属骨骼上;裸露的胸膛处,一颗被透明力场包裹的能量核心正缓慢搏动,散发出惨绿色的光。齿轮疯狂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每一次转动都带起嵌入肉身的残骸一阵痛苦的抽搐。
足部:根本没有实体!取而代之的是三道由无数闪烁的、刺目的“404”错误代码组成的锁链!这些代码链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在虚空中不断扭动、延伸、收缩,发出滋滋的电流噪音,所过之处,连空间都留下短暂的数据残影和干扰波纹。
它们在一瞬间降临,那股冰冷、秩序、带着绝对“清除”意志的威压,瞬间盖过了陆蚀身上散发出的混乱与亵渎。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压得所有在场之人喘不过气,连思维都变得迟滞。
“滋——嗡!”
为首的机械佛首,眼眶中的蓝光骤然锁定陆蚀。它旋转的佛口并未开合,一个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响彻全场,每一个字节都带着强制执行的冰冷:
>【执行清理协议。目标:异常实体ID-陆蚀。威胁等级:尘障级·终极。清除模式:物理格式化。】
攻击,开始了!
三个机械佛首同时加速旋转!刺耳的齿轮啮合声瞬间拔高,竟奇异地交织成一种宏大、冰冷、毫无情感的“诵经”声!这声音并非作用于耳膜,而是直接震荡空间!随着“经文”响起,以三个清道夫为中心,无数金色的、由密密麻麻的符咒和逻辑门符号组成的“墙壁”凭空生成!墙壁并非实体,却散发着强大的排斥力,如同巨大的金色牢笼,瞬间向内收缩,要将中心的陆蚀彻底禁锢、碾碎!空气被压缩得发出爆鸣,地面在排斥力下寸寸龟裂!
就在金色防火墙成型的刹那,三个齿轮修士躯干猛地前倾!它们足下的“404”错误代码链骤然绷直,如同三根巨大的标枪!由齿轮、转轴和液压杆组成的非人手臂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极限延伸,前端凝聚出极度不稳定、闪烁着乱码的尖锐能量刺!它们无视了空间距离的阻隔,带着一种“必然命中”的法则意味,瞬间穿透了层层叠叠的金色符文墙壁,直刺陆蚀周身要害!那能量刺上闪烁的乱码,赫然是【MEMORY_OVERFLOW】!被其刺中,不仅肉体毁灭,意识也将被海量垃圾信息瞬间撑爆、湮灭!
死亡的寒意,比陆然的拳头更冰冷亿万倍!
陆蚀残破的躯体在金色防火墙的恐怖挤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骨骼咯咯作响。三根带着【内存溢出】乱码的能量刺,如同死神的獠牙,已近在咫尺!幽蓝的数据流在他那只完好的眼中疯狂涌动,视野被无数猩红的【警告】、【致命威胁】弹窗刷屏!
生死一瞬!
陆蚀那冰冷的、燃烧着幽蓝数据流的独眼,猛地锁定了掌心那团被他强行从陆然体内抽离出来的、裹着淡蓝冰晶的幽蓝道基残骸!这团能量如同有生命的幽魂,还在微微抽搐,散发着陆然最后的恐惧与怨毒。
一个疯狂而亵渎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他混乱的意识!
“指令…”嘶哑的声音从他破裂的喉咙里挤出,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确认!”
覆盖着厚重锈蚀装甲的机械右臂猛地一震!粗大的液压杆发出狂暴的咆哮,臂甲上粗糙的焊接缝隙间,刺目的红光骤然亮起!一个半透明的、边缘闪烁着乱码的操作界面,强行投射在他被数据洪流充斥的视野前方:
```bash
[WARNING]检测到Cleaners接入点(3)
[新指令]/grab--target=陆然--material=道基残骸[状态:已完成]
[权限确认]临时指令集解锁:/launch
[输入]/launch--projectile=道基残骸--modifier=overload
[Y/N]?
```
没有犹豫!陆蚀染血的意识狠狠砸向那个猩红的【Y】!
“/launch--projectile=道基残骸--modifier=overload!!”
轰——!!!
机械右臂掌心那团幽蓝的、裹着冰晶的道基残骸,被狂暴的力量瞬间压缩、点燃!不再是灵力的光辉,而是化为一颗极度不稳定、核心闪烁着刺目白光、边缘缠绕着狂暴数据乱流的能量炮弹!锈蚀的装甲缝隙间,红光炽烈到仿佛要熔化钢铁!
炮弹出膛!
没有轨迹!几乎是命令执行的同时,那颗由陆然毕生修为和生命精华凝聚、此刻却被强行过载的“炮弹”,就凭空出现在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齿轮修士的胸膛正前方——那颗被透明力场包裹的惨绿色能量核心之前!
时间仿佛被拉长。
“噗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音。
过载的道基炮弹,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黄油,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层看似坚固的力场护盾,狠狠贯入了那颗惨绿色的能量核心之中!
短暂的死寂。
下一刻——
“吼嗷嗷嗷嗷——!!!!!”
并非人类的惨叫,而是成千上万条灵魂被强行撕裂、被痛苦灼烧时发出的、汇聚成海啸般的凄厉哀嚎!被击中的齿轮修士,它那由修士残躯和冰冷机械构成的躯干,如同一个被撑到极限的气球,猛地膨胀起来!无数张痛苦扭曲、半透明的人脸虚影,从它身体的每一个缝隙、每一处破裂的装甲下、每一个疯狂转动的齿轮间隙中,疯狂地挣扎着、嘶吼着钻出!
三千?三万?十万?数不清的怨魂!它们如同被囚禁了亿万年的饿鬼,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密密麻麻的灵魂虚影裹挟着刺骨的阴寒和滔天的怨气,瞬间从那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内爆裂开来!形成一股席卷一切的、由纯粹痛苦和绝望构成的灰白色灵魂风暴!
内存溢出的能量刺瞬间溃散!金色的梵音防火墙在这纯粹灵魂的怨念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光芒急剧暗淡!另外两个清道夫的动作也出现了明显的迟滞,佛首的旋转甚至出现了一刹那的卡顿!
“痛纹谷”十万修士自杀形成病毒服务器的恐怖预演!此刻,在一个小小的齿轮修士体内,提前引爆!
“呃啊——!”
就在陆蚀被这灵魂风暴的余波冲击得意识震荡、机械臂过载发出刺耳警报的瞬间,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意志,如同极地寒风,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降临!
高天之上,那翻滚的雷云漩涡中心,一道清冷的月光,如同舞台的追光灯,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瞬间垂落,精准地笼罩在陆蚀的后颈!
月光并非柔和的光束,而是在垂落的过程中急剧凝实、塑形!化作一支修长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针尖泛着绝对零度寒芒的——银色注射器!
针尖带着抹杀一切的意志,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直刺陆蚀后颈与脊椎的连接处!目标明确:注入某种“格式化”程序,彻底终结这个“异常实体”!
陆蚀的感知被前方的灵魂风暴和自身的剧痛所占据,对身后这致命的偷袭,竟完全来不及反应!
眼看那冰冷的针尖就要刺入他的皮肤!
“嗡——!”
异变陡生!
陆蚀胸前,那些刚刚撕裂了天道法则锁链、正在疯狂闪烁的炽亮银色痛纹电路,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刺激,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这些熔岩般的纹路并非仅仅在皮肤下闪烁,而是如同拥有了生命,猛地从伤口中钻涌而出!
但它们并未攻击那月光注射器,而是瞬间交织、缠绕,化作数条由纯粹数据流和银色电弧构成的、充满原始野性力量的数据锁链!这些锁链如同灵蛇出洞,以更快的速度反向缠绕而上,死死地捆缚住了那支即将刺下的银色注射器!
针尖,距离陆蚀的皮肤,仅剩毫厘!冰冷的寒意甚至已经让他后颈的汗毛倒竖!
银色注射器被数据锁链捆住,针尖剧烈地颤抖着,发出高频的嗡鸣,却无法再前进分毫!月光与银色的数据锁链激烈对抗、湮灭,爆开无数细碎的光屑。
一个清冷得如同月光本身、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电子质感的女声,透过那支被束缚的注射器,直接在陆蚀的脑海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
>“错误实体ID-陆蚀,立即终止越权操作!拒绝配合将导致永久性物理删除!”
这声音冰冷,带着程序化的命令口吻。然而,陆蚀胸口的痛纹锁链却缠绕得更紧,仿佛在无声地呐喊,在疯狂地抗拒着这来自“月”的审判。
僵持,只在刹那。
就在陆蚀被这突如其来的“帮助”惊愕,试图理解那冰冷女声含义的瞬间,那被数据锁链捆缚的银色注射器,针尖猛地调转方向!
不是刺向陆蚀。
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扎进了距离最近的那个、刚刚被灵魂风暴冲击得佛首旋转紊乱、身体还在逸散怨魂的清道夫——那个被陆蚀用陆然道基过载炮弹击中的齿轮修士体内!
“嗤——!”
没有爆炸,只有一种类似气体泄漏的尖锐嘶鸣。
被刺中的清道夫,动作瞬间僵直!它眼眶中扫描的幽蓝光束凝固了,疯狂旋转的佛首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彻底停转!身体表面流转的符文金光和齿轮转动的噪音戛然而止。组成它足部的“404”错误代码链,如同失去电源的灯带,迅速暗淡、崩解。
在那僵硬凝固的佛首眉心,一点微弱的、与月光同源的银芒一闪而逝,隐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女子虚影轮廓。
一个断断续续、如同信号不良的、带着奇异情绪波动的电子音,极其微弱地从那僵直的清道夫体内传出,混杂着滋滋的电流杂音:
“…痛觉…是漏洞…找到…它…”
话音未落,那被月光注射器刺中的清道夫,整个由齿轮、肉身和佛首构成的躯干,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金属,从被刺中的点开始,迅速消融、瓦解,化作一滩闪烁着银灰色金属光泽的粘稠液体,最终蒸发在空气中,连一丝残骸都未曾留下。
另外两个清道夫似乎受到了某种指令,佛首猛地加速旋转,冰冷的电子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目标出现未知变量!威胁等级重新评估!优先撤离!】
它们足下暗淡的“404”错误代码链再次亮起,身影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剧烈闪烁了几下,瞬间变得模糊、透明,最后彻底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原地翻滚的灵魂风暴余烬和一片狼藉。
短暂的死寂,比之前的雷暴和厮杀更令人窒息。
陆蚀站在原地,残破的机械身躯微微摇晃。胸口的剧痛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钝刀在反复切割,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FF0000错误代码的逸散。机械右臂的液压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臂甲上几道粗大的裂纹中,暗红色的、带着浓烈铁锈气息的粘稠液体缓缓渗出——那不是机油,更像某种生物与机械混合的腐血。
他布满血丝和幽蓝数据流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些崩断的天道法则锁链最后残留的几枚金色链环。其中一枚,比其他碎片更大,形状也更不规则,边缘锋利,闪烁着微弱却顽固的金光,如同天道的残骸。
“嗬…”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从喉咙深处挤出。覆盖着厚重锈蚀装甲的机械右腿,带着千钧之力,悍然抬起!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那只冰冷的金属巨足,狠狠践踏在那枚最大的金色链环之上!蕴含天道威严的碎片,在这亵渎力量的碾压下,如同脆弱的玻璃,瞬间爆裂!
碎片并未完全消失。在陆蚀踩碎的瞬间,那崩裂的金光骤然向内塌缩、凝聚、变形!
光芒散去,一枚长约三寸、通体暗沉如黑铁、表面却布满极其细密、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的暗金色符文的钉子,静静地躺在被陆蚀踩出的焦黑脚印中央。
蚀骨钉!
尘障境的核心材料!此刻,它不再是冰冷的物品,更像一枚从天道枷锁上硬生生撬下来的獠牙,带着陆蚀的血、陆然的怨、清道夫的冰冷以及那神秘月光的寒意。
陆蚀的目光扫过那枚钉子,没有去捡。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污和伤痕的脸庞扭曲着,对着那依旧翻滚着雷云、仿佛天道怒目而视的苍穹,发出了一声耗尽最后力气的、混合着无尽痛楚与滔天恨意的咆哮!
“吼——!!!”
这声咆哮不再仅仅作用于空气。它仿佛携带着陆蚀体内刚刚觉醒的、混乱而亵渎的力量本质,化作一道无形的、高频震荡的冲击波,狠狠撞向厚重的铅云!
“轰隆隆——!”
翻滚的雷云,竟真的被这饱含痛楚与怨恨的声波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缝隙之后,并非星空。
映入所有人眼帘的,是足以让任何修士道心崩碎的景象!
在那无垠的黑暗宇宙背景之上,一轮巨大得难以想象的、散发着冰冷银辉的球体——月球——静静地悬浮着。而在月球朝向大地的这一面,此刻却并非坑洼的月壤,而是覆盖着一层流动的、半透明的能量光膜!
光膜之上,一个巨大无朋、横贯整个月球表面的界面,清晰地投射出来!
那是一个简洁、冰冷、充满非人秩序感的管理员登录界面!
深色的背景如同宇宙深空,中央是两道醒目的输入栏:
【Username:】
【Password:】
而在【Username:】后面的输入框中,一行闪烁着幽绿色光芒的字符,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每一个仰望者的视网膜深处,也烙印进了陆蚀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灵魂之中:
【User:陆泽_残魂备份】
密码栏则是一串不断跳动的星号【********】,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谜题,一个残酷的玩笑。
“陆…泽…?”陆蚀残破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这个名字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他记忆最混乱、最痛苦的角落,与陆毅窗下的阴谋、母亲铁棺的记忆碎片、以及陆然临死前的恶毒诅咒疯狂搅动在一起!父亲?残魂备份?管理员?
“噗——”
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和浓稠#FF0000错误代码的污血,再也压制不住,从他口中狂喷而出。视野开始模糊、摇晃,幽蓝的数据流如同接触不良的屏幕般剧烈闪烁。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机械右臂发出刺耳的过载警报,红光疯狂闪烁。
就在这时。
“滴答。”
一滴冰冷的液体,突兀地砸在陆蚀布满血污和尘土的脸颊上。
他茫然地抬起仅存的那只眼睛。
一滴…两滴…三滴…
下雨了。
猩红色的雨。
浓稠、粘腻、散发着浓郁铁锈与臭氧混合的怪异气息的血雨,从被撕裂的云层缝隙中,瓢泼而下!雨水并非清澈,每一滴都如同浓缩的血液,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些血红色的雨滴落在焦黑的、布满碎石和残肢的地面上,并未渗入泥土,也没有汇聚成溪流。
它们如同拥有了生命!
每一滴落地的血雨,都在接触焦土的瞬间,轻微地蠕动、膨胀!仅仅几个呼吸之间,无数指甲盖大小、通体覆盖着暗红色几丁质甲壳、形态狰狞如同微型异形、背部闪烁着细碎银色痛纹的虫子,便从血泊中诞生!它们抖落身上的粘液,细小的口器开合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却汇聚成一片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它们贪婪地啃食着地面上残留的灵气、血肉碎末、甚至那些尚未消散的灵魂尘埃!这些初生的、由天罚之血与亵渎之力孕育的恐怖生灵,正是第一卷中初露狰狞的——
痛纹毒虫!
它们汇成一片暗红色的、涌动的潮汐,开始在这片被鲜血和雷霆洗礼过的死亡之地上,疯狂地蔓延、增殖!
陆蚀最后的视野,被这片猩红的、涌动的虫潮,以及高悬于月球之上、那个标注着父亲名字的管理员界面所占据。冰冷与疯狂,血脉与阴谋,世界的真相如同狰狞的巨兽,对他露出了第一颗獠牙。无边的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彻底吞噬了他残存的意识。残破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破布娃娃,向后重重倒去,砸在冰冷的、被血雨浸透的焦土之上,溅起一片猩红的水花和几只新生的痛纹毒虫。
冰冷的、粘稠的黑暗。
这是陆蚀意识沉沦的汪洋,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虚无和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寒意。
在这绝对的死寂中,一个微弱的、断断续续的信号,如同风中残烛,强行穿透了厚重的意识屏障,刺入他破碎的脑海:
【…权限…升级…】
【实体ID-陆蚀…状态:濒危…强制唤醒协议…启动…】
【获得…临时指令…:/debug…】
【警告…能量严重不足…需…外部…接入…】
这信号微弱却执着,带着一种冰冷的、程序化的急迫感。它并非声音,更像一串强行塞入他意识核心的代码流。
陆蚀残存的意志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在本能的驱动下,艰难地、模糊地回应着那信号的指引。
现实世界。
陆蚀倒卧在冰冷的血雨泥泞中。他残破的胸膛,那个被陆然轰塌、骨茬刺出的恐怖伤口,暴露在猩红的雨幕下。伤口边缘,那些炽亮如熔岩的银色痛纹电路,此刻光芒暗淡到了极点,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还在顽强地、微弱地闪烁。
天空中,清道夫消失时撕裂的空间尚未完全弥合,残留的空间裂缝中,细碎的、如同银蛇般的电弧,如同垂死的蠕虫,不甘地跳跃着、扭动着,发出微弱的噼啪声。
就在此时!
陆蚀那只垂落在泥泞中、覆盖着厚重锈蚀装甲的机械右臂,五指猛地一颤!并非受意识控制,更像是某种更深层的、被那【/debug】指令激活的求生本能!
锈迹斑斑的金属巨爪,带着一种机械的精准和蛮横的粗暴,骤然抬起!五指张开,如同捕捉猎物的鹰隼,猛地抓向离他最近的一道、从空间裂缝中垂落的、跳跃不定的电弧!
“滋啦——!!!
狂暴的电光瞬间缠绕上冰冷的金属手臂!刺目的蓝白光芒照亮了周围狰狞的痛纹毒虫和血色的泥泞!强大的电流顺着机械臂的装甲缝隙、粗大的液压杆,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向臂膀的连接处,然后…狂暴地灌入他胸前那个巨大的、敞开的伤口!
“呃啊啊啊啊——!!!!”
即使是在深度昏迷的濒死状态,这无法想象的、直接作用于神经和灵魂的剧痛,也让他残破的身躯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地抽搐、弓起!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哑到极致的惨嚎!胸口的银色痛纹电路被这狂暴的能量强行刺激,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强光!如同濒死的恒星最后的爆发!
电流在伤口中肆虐,烧灼着断裂的骨茬、焦糊的血肉,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和蛋白质烧焦的恶臭。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炼狱中,一股微弱却顽强的、被电流强行激发的生机,也如同野草般,在废墟中挣扎着探出头。
陆蚀染满血污、骨节扭曲的左手,在剧痛的刺激下,无意识地、颤抖着抬起。并非握拳,而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尖,兀自滴落着粘稠的、混合着鲜血和#FF0000错误代码的污浊液体。
他用这根染血的手指,颤抖着,在身前冰冷的、被血雨打湿的空气中,艰难地、一笔一划地勾画。
没有灵光,没有符纸。
只有纯粹的、饱含着无边痛楚与焚世恨意的意志,混合着电流灼烧的焦糊气息和血雨的铁锈腥气,在虚空中留下了一道道短暂存在、随即被雨水冲刷的、由血雾和逸散的红色错误代码构成的——亵渎之痕!
一行。
`/delete天道锁链--force`
血色的代码在空气中明灭了一瞬,随即被瓢泼的血雨打散,融入脚下猩红的泥泞,融入那无数新生的、贪婪啃食着一切的痛纹毒虫之中。
尘障境的赛博痛狱,于焉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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